雌虫从未觉得喂养一只雄虫是如此麻烦,以前养小辰的时候,也不过是管其温饱。
但眼前这只雄虫少爷,非精米不食,非热食不吃,娇贵的很,重新煮了粥端到他面前后,几天没吃饭的他,竟然还能施施然要求:“你喂我。”
“你没有手吗?!”雌虫脱口而出,看到雄虫一只手臂肿胀不能动弹,找补说:“我把粥放在凳子上,你另一只手够得着。”
雄虫少爷说:“……铁链太重了,我没气力。”
雌虫随意舀了一勺递过去,雄虫少爷尝了一口便躲开:“烫。”雌虫猝不及防,勺子上的粥洒了。
“矫情!”雌虫把勺子放回碗中,说,“爱吃不吃!”正准备放下碗,不再对雄虫予取予求,又瞥见刚才的粥洒在雄虫的下巴上,滴落下来,但雄虫下颌那里娇嫩的皮肤,已经被烫出一块红印。
雌虫少爷一顿,伸手摸了摸碗,有点烫,但不是很烫,又尝了尝,确实有点烫,但还能忍,小时候包子铺里滚热的包子掉在地上,他也能毫不犹豫捡来吃。
但这毕竟是雄虫,身娇体嫩的,不比雌虫皮糙肉厚,也许真的太烫了。
雌虫捏住雄虫的嘴:“伸出舌头我看看。”
雄虫少爷依言,一小段红红嫩嫩的舌头伸出来,上面被烫了一个小水泡,雌虫不小心碰到,雄虫便忍不住“嘶”的一声,快速缩回来了舌头:“痛。”眼中含了泪包,要落不落。
看来确实太烫了。
真娇气。
雌虫踌躇半晌,舀了一勺,吹凉,再递过去,雄虫下意识往后撤了撤,但马上顿住,雌虫冷笑:“怎么,嫌弃我刚才用过?”刚才他试冷热的时候,碰了勺子。
“不是。”雄虫否认,乖乖把头凑过去,喝了粥。
他吃饭的速度慢,即使很饿,但仍然是细嚼慢咽,这是他常年挑食的养成的习惯,挑挑拣拣,最后也吃不了几口。终于整碗咽了下去,雄虫眉眼弯弯:“好喝。”
雌虫被雄虫的笑容闪了一下,有些不自然。
“你就骗我吧。”雌虫嘟囔,他不信这一晚平平无奇的粥,能比那些雄虫自己做的山珍海味好吃。
雄虫睫毛轻颤,他没有骗雌虫,很普通的白粥,但他竟真的尝出来味道。就像是一个黑白默然的世界,突然有了颜色,有了声音,突然鲜活起来。
活在这个世界,竟然真的会是有趣味的。
原来,之前不是错觉,那一口粥,虽然平常,但并不寡淡,可惜当时自己只尝了一口,没有多加深究。
不,也并不可惜,如果那个时候发觉,可能会把眼前的雌虫囚禁起来拷打,问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秘密,然后又会要他说出千方百计接近自己的目的,说出幕后指使的组织吧。
喝完了粥,雄虫少爷说:“我困了。”
“吃饱犯困很正常,”雌虫说,“你睡吧。”说着,把一直在地上的雄虫抱上了床。雄虫的身体很冷,特别是和潮湿地面接触的腿,冷冰冰的。
被抱上床后,雄虫用被铁链锁着的那只手环着雌虫的脖子,不让他走,嘟囔着:“你陪着我睡。”
“你是幼崽吗?这么大的虫了,还要虫陪着睡?”雌虫揶揄,“雌雄授受不清。”
“……我冷。”雄虫轻轻地说,听起来有点可怜,他把雌虫抱的更紧,开始歪理邪说,“你是绑架犯,我是你的肉票,你要保障质子的身心健康,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然后好用我换更多的钱,更多的东西。”
“不用了,我对钱不感兴趣。”雌虫把雄虫的手拿开。
雄虫用腿缠着他,那股突然的冷意把雌虫冻得一激。利诱不管用,雄虫开始威胁:“对钱不感兴趣也行,你也要照顾好我,如果你虐待我,等我出去了,我就要狠狠报复你……所以,你得对我好点儿。”林家的少爷并非傻白甜,但是此刻,他不想再使什么阴谋诡计,只想用最直白的语言,要求眼前的雌虫,爱护他。
所谓任性,就是如此。
雌虫淡淡地说:“那我不如再一次掐死你算了,省的你出去后报复我。”嘴上说着狠话,但再没有离开,因为他也觉得这里太冷了,害怕雄虫受不住,至少让他身上先暖和起来。
雄虫这几天其实都没有睡着过,天性警觉,让他无法在那样的环境里睡着。而此刻在温暖的怀抱里,雄虫确实困了,他沉浸于困意,喃喃地说:“如果你不杀了我,那你就要护着我……如果你很爱很爱我,那我就会有一点点喜欢你……”
如果不能给我很多很多的恨,那就要给我很多很多的爱。
为什么林少爷会大费周章的对付一只平平无奇的B级雌虫?就是因为他戳中了少爷的痛点啊。
——因为很匮乏,所以才很想要。
雄虫幼稚而霸道的话,雌虫没有理会。
但雌虫知道他无法拒绝雄虫。因为如果他可以拒绝,他就不会在雄虫精神海受损,孤身一虫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时候,匿名给医院拨打电话。
他时刻监视着雄虫,就是为了报复。
但他在最能实现愿望的时候,却选择了放弃。
那个时候的雌虫还不明白,在他拖着断臂,蹲在楼梯的拐角,想看一看施暴者的那一日,贵族雄虫不经意的回头,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骄矜的笑着。
他便对他有了不忍。
一眼万年。
*
“咕咚……咕咚……”小小的火炉上放着一只小锅,正扑腾扑腾冒着热气,雌虫兰斯则一边忍着烟熏火燎,一边用筷子搅拌着,防止糊底。
而雄虫则懒懒地靠在枕头上,像一只高贵傲娇的猫主子,正微抬下巴等着虫伺候,嘴里还不忘吩咐:“搅慢一点,别把米搅稀碎了,影响口感。还有,该加瘦肉了……”
兰斯瞄了雄虫一眼,没说话,依言而行,这几天他已经被磨得没有脾气了。
雄虫猫主子又指点:“肉放下去要打散,别熟一坨成……”
雌虫忍着气,说:“还是你来吧,你做的好吃。”
“不行,”雄虫断然拒绝,“我想吃你做的。我还伤着,没有气力,不想做。不要紧,有我指点,你会做的好吃的,对自己有点信心。唉,可惜没有皮蛋……”
听到雄虫挑剔,雌虫瓮声瓮气:“要不然还是联系你家里,让他们过来接你吧,家里应该有很多好吃的。”
“不行,”雄虫仍然拒绝,“你绑架了我,怎么能联系我家里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雄虫指着雌虫,“要有绑架犯的觉悟。”
“我,”雄虫指着自己,“要有肉票的觉悟。”
雌虫无语,哪个肉票能这么理所当然的吩咐绑匪做事啊!
看着粥煮的差不多了,雌虫熄了火,但手中仍慢慢搅拌着,让粥放凉,问道:“你到底多久回去?”
雄虫说:“你绑架了我,我被锁着,怎么回去?”
雌虫一脸崩溃:“我昨天不是解开了链子吗?!”
雄虫疑惑:“啊,昨天解开链子,不是让我洗澡的吗?”然后控诉,“我这么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
雌虫:“所以你洗完澡就回去啊!我不是没有再锁了吗?”
想起昨天的种种,雌虫自己都唾弃自己。
本来是说放了雄虫的,但雄虫死活要先洗澡,说不洗澡太脏了他不回去。
这小破房条件不好,往日雌虫自己洗澡都只是拿凉水冲一下,没想到雄虫洗澡,让他用水壶烧了十几次,凑一大桶热水不说,还硬是让自己给他搓背,重了不行,轻了也不行,时间太久中途又烧了几次水,洗完澡都晚上了。
最后雄虫以一句“太晚了,明天再说”,就把雌虫给打发了,还特别“贴心”地自行把锁链给锁上。
还好雄虫和自己都没有变态发育成熟,无法标记发情,不然雌虫和雄虫这么亲密,难免不会出事。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雄虫才会这样有恃无恐的吧。
雄虫“哼”了一声:“你绑架了我,就这么轻易地把我放回去,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雌虫本来在盛粥,闻言,粥也不盛了,碗重重地放在一旁:“所以你要怎么样?需要我要付出什么代价?”也对,既然做错了事,不能妄想着什么事都没有,雄虫只是这几天看着脾气好,但本质还是那个没有怜悯之心、高高在上的林家少爷。
雄虫没有回答,眼珠转了一圈,只是说:“你先喂我,我饿了。”
雌虫不想惯着他了:“你的手已经好了,可以自己吃饭了。”
雄虫说:“没好。”
雌虫:“好了。”
雄虫:“还没有好,还有点点痛。”声音带着点小委屈。
雌虫闻言就不自觉想过去,但止住了:“你的另一只手还可以用,自己喝。”
雄虫没有太执着,退而求其次:“那你给我端着碗,我自己喝,碗太重了。”
雌虫想,何必跟一个矫情精雄虫小少爷计较呢,于是端着粥过去。
雄虫小少爷拿着勺子喝了一口,垂下的眼睫自下而上掀起,看着雌虫,带点小心翼翼:“我觉得你喂着喝味道更好一些……最后一次,好不好?”说完,眼睫垂下,好像在等待一个命运的宣判。
无语。
大大的无语。
怎么可能喂着喝,味道就会更好呢?不过是托词罢了。
但沉默良久,雌虫还是认命的拿起勺子……
雌虫知道,这个狡猾的雄虫少爷在试探他,一点点摸索他的底线。
可是,他拒绝不了。
吃完饭之后,雌虫不让雄虫逃避话题,执着的问:“所以,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次雄虫没有拖延,他灿然一笑:“你闭上眼睛,我告诉你答案。”
雌虫太想知道答案了,他闭上眼睛,世界一片漆黑。
过了一会儿,异样的触感传来,开始是轻轻触碰,后来是……兰斯倏然睁开眼。
雄虫在吻他。唇舌在他的嘴里攻城略地,一会儿游刃有余,一会儿又略显急切,但这场吻,持续了很久,久到让兰斯以为,这里面,好像真的有绵绵情意。
雄虫的额头抵着雌虫的额头,轻叹:“兰斯,你没有杀了我,所以,你只能爱我了……这就是代价。”
兰斯眼眶一热,愣愣地落下泪来。
雌虫想,他永远也不会告诉雄虫,其实他喜欢他,因为这只雄虫少爷的性格,是那么的恶劣,哪怕奉上真心,也会被其毫不犹豫地践踏吧。
但,雄虫的要求,他无法拒绝。
——他本就心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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