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应许已经能分清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谢朝辞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不等小羽开口，路应许就先反驳了他：“不可以的。”
谢朝辞装委屈：“为什么？”
路应许想，这其中当然有很多很多的原因，除此之外，怎么会有总裁一直惦记着给人当助理呀？
他举了一个类比：“就像我不能跟隋安交换职位一样，小羽也没办法跟你换的。”
路应许的本意是，他没办法胜任隋安总裁助理的职位，谁料这番话直接给谢朝辞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谢朝辞摩挲着下颌，想象了一下路应许给自己当助理的画面，轻轻啧了一声：“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路应许没听懂：？
谢朝辞也没过多解释，只说：“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和隋安换一天试试，不过你的粉丝们估计不会买他的账。”
“因为大家都只喜欢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谢朝辞将后面几个字咬得格外重，不知道是在说粉丝，还是在说他自己。
……
路应许订的酒店是A市的地标建筑之一，那里的空中餐厅和谢氏的酒店不同，是由一间间隔断的包厢组成的，私密性更强。不过即使如此，路应许还是叫小羽把整层餐厅都包了下来。
餐厅里服务员很少，有小提琴和钢琴声远远传来，丝丝缕缕的，似乎和他们的包厢隔得很远。
服务员上完菜之后，便鱼贯而出，替他们关上了包厢的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路应许和谢朝辞两个人。
路应许摘下口罩和帽子，就着身边的落地窗，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窗外，对面大厦的LED屏幕正在上演着灯光秀，闪烁的霓虹透过高空玻璃，映在窗边两人的面庞上，勾勒出他们极为立体的眉骨线条。
包厢里很安静，除了隐隐约约的琴声，什么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路应许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偷偷瞄了一眼谢朝辞，有些不习惯地想，往常都是谢朝辞先挑起话题的，为什么现在……
路应许并不觉得尴尬，只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心想，其实谢朝辞早就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了吧。
在他的对面，谢朝辞端起红酒杯，慢慢送到自己的唇边。瑰色的酒液刚刚晃了一下，他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将酒杯放下了。
路应许疑惑地看过去。
谢朝辞：“忘了小羽已经下班了，一会儿我还得开车，沾不了酒。”这么说着，他还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真的很遗憾似的。
这样的解释，让路应许有种谢朝辞也在紧张的错觉。
原来他也会紧张啊……
这么想着，路应许奇异地放松了许多。
而谢朝辞看着对面的人，微不可查的弯了一下唇角。
路应许也端起了酒杯。谢朝辞不能喝酒，他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像是给自己壮胆一般，路应许小口小口地抿着酒，手里的酒液很快就见了底。
他的酒量一般，颊边已然飘了一抹淡淡的红。
路应许终于打开了话题：“我第一次来这个餐厅的时候，是Fivefold的成团夜之前。”
“那时候，大家已经从节目组的宿舍搬出去了。有人说，等成团夜录制完毕，他就要回老家找工作了，以后或许再也不会来这座城市，所以必须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在A市好好玩一玩，去各个景点打个卡。”
路应许闭了闭眼。他其实已经不记得说这话的人是谁了，只记得那天聚会，一群身高腿长的大男孩挤在一间小小的包厢里，因为身上没多少钱，所有只点了两三道最便宜的菜，随后便趴在窗边欣赏外面的灯火。
幸好没有被服务员赶出去。
“我本来想再订几个包厢的，但是被小虞哥拦了下来。”路应许说，“我后来才想明白，他当时为什么不让我掏钱。”
谢朝辞安静地听着，这时开口说：“因为你的朋友们不是来吃饭的。”
路应许点了一下头，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
他一向不擅长交朋友，所以说是“朋友”，其实只是同样参加选秀的伙伴而已。
路应许说：“那天打完卡，我们没过多久就离开了这里，后来大家又在街边找了个烧烤摊，这才算吃了一顿饱饭。”
烧烤摊上甚至还有几个秀粉，隔着几桌聊起了选秀的爱豆们，却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口中的小哥哥，其实就在不远处喝着啤酒撸烤串。
想起这件事，路应许轻笑了一声，有点开心地说：“她们谁都没有认出我来。”
也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谢朝辞却说：“我认出来了。”
路应许微微一怔。
谢朝辞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那天晚上，你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戴着鸭舌帽，坐在一个白色的塑料凳子上。旁边一桌是光着膀子的大汉，其中一个用胳臂肘怼了你一下，你还站起来跟人家说对不起。”
“你那时候回来过？”路应许瞳孔微缩，声音有些发抖，“不是，不是一直都很忙，所以……”
谢朝辞摇了一下头：“成团夜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舍得缺席呢？只是没有提前告诉你，怕惹你分心，所以才一直叫人瞒着。”
可惜成团夜当晚，国外突然有事需要他出面处理，谢朝辞不得不匆匆飞回去，甚至没来得及当面和路应许说一声恭喜。
路应许心里有些乱，语气也难得带上了几分责怪：“你当时要是告诉我就好了，我可以不和大家聚餐的。”
“嗯，我的错。”谢朝辞干脆利落地说。
他事后也曾反思过，为什么非得一个人躲在旁边自我感动，却迟迟不敢将这件事告诉路应许。
大抵是因为近乡情怯？
亦或是动机不纯，所以心口难开？
“我不是那个意思……”路应许张了张唇，又住了口。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理顺自己的思绪：“我只是觉得，有一点遗憾。”
因为那个时候，他一直在想，要是谢朝辞在这里就好了。
选秀初舞台面对导师的时候在想，二公用小提琴拉《See You Again》的时候在想，成团夜金粉披身、万众瞩目的时候也在想。
要是谢朝辞在就好了。
他的喜悦，他的泪水，他所有所有的荣耀，通通都想与跟谢朝辞一起分享。
“现在告诉你也不晚。”谢朝辞的嗓音温和而低沉，慢慢安抚着路应许的情绪。
他甚至故意提问道：“阿许，你知道我为什么以前不说，今天却说出来了吗？”
路应许摇了摇头。
谢朝辞装作很委屈的样子：“我本来是想拿这件事博你同情的，你看，我匆匆忙忙赶回来，结果却连面都没能见上一次，是不是特别可怜？”
路应许被逗笑了。他弯着眉眼，安静地和谢朝辞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学起了对方的句式：“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说这些吗？”
不等谢朝辞回答，路应许继续说：“其实我想表达的是——”
“那天来这家酒店的时候，也是晚上，包厢外有人在拉小提琴，对面播着灯光秀，大家都说，这里很漂亮。”
窗外，灯光秀上映到了最**。五光十色的霓虹交替闪烁，点缀在浓墨似的暗夜里，将空气也晕染成了绚丽的童话。
“很漂亮。”
路应许看了一眼外面的灯光，轻声重复了一遍。
“所以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带你也来一次这里。”
路应许的眸子极亮，里面流淌着熠熠的光辉，像是一座绚丽又盛大的美梦，叫人融化在它明媚的幻境之中。
明明滴酒未沾，谢朝辞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醉了。
他心里有一种尘埃落定似的预感，却又没完全落到实处，只是飘飘荡荡地晃在半空，将落未落，惹得他身边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谢朝辞解开了领口的几颗钮扣，随后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并不急着倾听路应许的下文。
路应许瞄了几眼谢朝辞的喉结，那里不知何时泛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路应许脸上的热意更盛。他不再看向谢朝辞，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当时……”
“我只是想将它分享给你，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路应许顿了顿，又说，“或许是有的，但是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就像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你到底是习惯性的依赖，还是……”
喜欢。
一想到这个词，路应许的眼睫就颤个不停，手指也微微蜷缩了起来，压在细长的杯梗上，让指腹染了一抹透红的白。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将酒杯轻轻推到了一边。
天边铺开一层绚烂的灯光。路应许偏过头来，借着微醺的酒意，直勾勾地注视着谢朝辞的双眸。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路应许认真地说。
谢朝辞：“什么？”
“我们昨天，扮演了‘一日情侣’。”路应许一字一顿地说，“是因为早上出门的时候，你问我，如果祁总向我们秀恩爱的话，我能不能陪你秀回去。”
路应许对这句话记得很牢，几乎是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
“但是我们到山庄之后，祁总和小虞哥其实并没有向你说的那样，特意向我们秀恩爱。”
谢朝辞点了点头，悄悄屏住了呼吸。
路应许的眸中盛着灿烂的灯火，缓慢却直截了当地问道：
“朝辞哥哥。”
“你是故意的吗？”
他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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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顶流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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