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篮球赛决赛当天。
很不巧,天公不作美,日头刚过便藏进了乌云的口袋,下午2点时分,小雨转中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小鹿看向窗外,想着今天的下午的决赛看来是要延期了,然而到了4点半左右的时间,雨却忽然停了。
篮球赛的时间是下午的5点30分,体育老师看天气转晴,赶忙找了一些男生带着拖把和扫帚来到了场地,开始打扫地上的积水。
离下课还有10分钟时,球场打扫结束,虽然地面依旧有轻微的潮湿,但好在已经不打滑了,比赛可以顺利进行。
活动课铃声响起,四班和五班的学生第一时间冲进了篮球场,占领了前排的最佳观赏位,小鹿则因为历史老师的拖堂,赶来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她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多层人墙,无力回天的耷拉着脑袋,一身绝望。
“嘿!荆小鹿!”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小鹿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等我一下!”虽然没能看清声音的主人,但应该是纪嘉承。
果然,2分钟后,纪嘉承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她的面前:“怎么这么晚,快开始了!跟我走!”说完,便拉起了她的手腕,从球员通道进入,一路穿行,来到了赛场第一排的位置,而小雅已经等在了那里。
“乖乖在这里看着,记得给我加油!”纪嘉承安顿好小鹿后,赶忙回到了队伍。
“纪嘉承一直在外场等你,你再晚一点,我们班就只能4打5 了!”小雅挑着眉,八卦地看着她。
小鹿心动一刻,看着球场上站定的纪嘉承,嘴角上扬:“加油!”
其实不管有没有体彩,她的心里已然买定离手。
五班的球员中,除了纪嘉承以外小鹿都不熟悉,纪嘉承打的位置是2号位,也就是得分后卫,看来今天的比赛,他会成为五班胜负的关键。而另一边的四班,控球后卫是张凯泽,小前锋是博洋,和纪嘉承对应的得分后卫则是成毅。
裁判老师吹响哨声,比赛正式开始,四班率先抢到了进攻权,张凯泽和成毅一来二往的配合传球,很快就上篮得分。好在五班的前锋抢到了篮板,发起了反攻,一个长传,球来到了纪嘉承的手中,过人,起跳,纪嘉承单手上篮得分,比分被扳平。
如此二般,一来二往间双方互不相让,紧咬着对方的进攻,找寻着彼此的防守漏洞。
成毅毫不避讳地死盯着纪嘉承,不给他控球的机会,同样的,纪嘉承看向成毅的目光也毫不客气,异常凌厉。
哨声吹响,上半时比赛结束,四班领先9分。
纪嘉承在中场休息时,走到小鹿身边,对她伸出了手,小鹿打开瓶盖递上了水,堆笑着说:“承哥,您可是五班的希望啊!不要留情,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细碎的汗珠顺着脖颈滑下,纪嘉承一手拂去,一手拿着水,女孩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她是因为比分落后在安慰自己,他知道。
“张凯泽输了,可是会哭的。”纪嘉承挑起了唇角,也放松了心情。
“哇!那简直不要太好!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小鹿笑容满面地附和着。
“那博洋呢,输了生气怎么办?”纪嘉承好笑的接着问。
“我哥们心大,不会的,放心!”小鹿江湖气地打了包票。
“那成毅呢!你的青梅竹马我可惹不起。”纪嘉承故意撇撇嘴,拖长了音调。
“没事没事!他不重要!嘿嘿!”小鹿自然有办法哄成毅开心,所以不以为然。
纪嘉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那我输了,可能也会哭。”
小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夸张了动作:“没事!能鼎千斤的肩膀借你靠!”
纪嘉承笑着,眼里染上了好看的水光,他把盖子拧好,放回了小鹿手中:“这么一看,好像输了也不错。”说完,他对小鹿挥了下手,跑回了球员的队伍中。
短暂的休息后,下半时比赛开始。
成毅和张凯泽依旧打着默契的配合,博洋则无缝衔接地突破、传球、上篮,三个人可谓天衣无缝,自然频频得分。反观五班这边,尽管纪嘉承个人能力突出,但依旧很难以一敌三。
在比赛临近尾声时,五班依旧落后6分,纪嘉承不想就这样惜败,在队友的掩护下,一人突破防守,单手上篮,不料四班的大前锋身强力壮,在他起跳时,重重地撞了过来。纪嘉承一时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裁判哨声响起。
小鹿心头一紧,手心握拳,由于隔着一些距离,她只能看到他皱起的眉头,却看不清他受伤的位置。
暂停时间很短,纪嘉承在队友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后,站在了罚球线的位置。
他深呼吸,投球,进篮,得分。
比分缩短到4分,但距离比赛结束却仅剩最后1分钟。五班抓紧时机抢到了最后的篮板球,快速组织反攻,但纪嘉承明显力不从心,没有加入其中。
随着裁判的哨声响起,比赛结束,四班以4分的优势,赢得了比赛,而全场的MVP则同样给了四班,给了成毅。
场边欢呼声和唏嘘成汇成一片,小鹿有些惋惜地叹着气,却看到场内的男生们彼此碰着拳、击着掌,展现着所谓的大度的体育精神。
颁奖的时候,小鹿不吝惜的鼓掌叫好,给与了好友最大的捧场。
成毅拿着专属的MVP奖牌,站在球场中央对小鹿炫耀地挥了挥,他想告诉她,你看,我赢了!但下一秒,就看到纪嘉承走向小鹿,站在了她的身旁。
一瞬间,成毅的笑容变得牵强,他看着纪嘉承跟着大家一起鼓掌,看着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好像在说,输球没关系,他输得起,但小鹿身边的位置,他不会让。
颁奖仪式结束后,时间来到了6点30分,距离晚自习还有15分钟,小鹿看着身边的纪嘉承,揪着眉心来回打量着。
“刚才摔倒,有没有哪里受伤?”
纪嘉承耸耸肩,痞痞一笑:“屁股估计摔红了,干嘛,你要看吗?”
小鹿促狭地白了他一眼,确定没有看到身上的擦伤后,才放下心来。
“耶!!!!”
“哇!!!!!!!!!!!”
“同志们快跑啊!走晚了老师万一后悔呢!”
身后的教学楼忽然响起了吵闹的欢呼声,小鹿和纪嘉承也被吸引了去,细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活动课不一会儿,学校就停电了,而眼看天色渐暗,马上晚自习了,依旧没有来电的迹象,老师们商讨后决定提前放学。
要说这样的瞬间可谓是学生时代里最美好的意外了,小鹿开心地想着,一会可以和小雅去吃路边摊了,也莫名兴奋了起来。
“我在校门口等你。”纪嘉承突然开口,看向了小鹿。
“啊?”小鹿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又赶忙应了下来:“哦,好。”
和纪嘉承分开后,小鹿告诉好友自己准备重色轻友的抛弃她,小雅一边苦着脸抱怨,一边选择了成人之美的优良做派。
回到教室后,班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小鹿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一溜烟地向车棚跑去。
校门外的路两旁依旧绿荫避日,葱郁的槐树在这里守望了已有30余年,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少年,身旁的单车安静的伫立着,他面容清秀,眼神清冷,校服衣衫。
那一刻,女孩有一丝迟疑,仿佛走过去要万年光景。
男生抬起头,看到了校门口推着车子的身影,他对她挥挥手,推上车,小跑到了她的身边。
“想什么呢!”纪嘉承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鹿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天快黑了,今天早放学,你爸肯定不来接你,我送你回去吧。”纪嘉承快速解释了自己的原因,隐藏了自己的窘迫。
小鹿歪着头抿唇一笑,确实出乎意料:“好啊!”
她当然不会拒绝。
小鹿的父亲是个女儿奴,自从搬家后小鹿需要骑车上下学,父亲担心她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每天晚自习后都会准时出现在校门外不远处的街口,风雨无阻,全年无休。
但如纪嘉承所说,今天是个例外。
两个人骑着单车,并排而行,风过树梢,也吹动了他们的衣摆。
路边的小吃摊架起了煤气罐,铁板烧的香气弥漫了整条街巷,冰糖葫芦的摊位上,永远是无籽的山楂卖的最快,臭豆腐的小摊前,人们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垂涎三尺的等待着。街边的小卖铺里,辣条和干吃面的金牌搭档一定是学生们的首选,身边的少年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眉眼带笑,神采飞扬。
这是小鹿记忆中最生动的一帧回忆,有年少的脸,有小街的味道。
时间不急不缓的慢慢流动,晚风吹拂着少年的脸颊,两人一边骑着车,一边聊着今天的篮球赛。
一个转弯,他们离开了绿荫蔽日的小巷,走在了宽阔的街道上,纪嘉承让小鹿走进了里侧的位置,自己在外围为她挡住了车流。
“纪嘉承,停一下。”小鹿抬头时本是无意看天,却收获了意外之喜。
男生捏住刹车,单脚支撑,跟着停了下来。
“你看,今天的晚霞,是紫色的。”小鹿伸手指了指头顶和远方,由于下午的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今天的晚霞美成了少有的紫色,像日漫中的夕阳,像动画里片尾的画幅。
纪嘉承抬起头,顺着小鹿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天空,他不是什么文艺青年,更不会伤春悲秋、看天赏月,但今天的晚霞,美的虚幻且艳丽,让他也忍不住感叹。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女孩也在这个时刻看向了他,那一刻,他们都笑了。那一天,他们是晚霞的共享者,分享着单独的一片紫色天空,给单独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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