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线，林风眠买下了那条六万金的内裤，不是，是镜花水月。
我有心提醒他藏宝阁有更便宜的，但料想大少爷也不缺这仨瓜俩枣，就没多嘴。
反倒是那个黑心卖家糖豆子乐得得意忘形，错把地区频道当成了私聊，疯狂吐槽林风眠是个冤大头，人傻钱多脑子有泡。
林风眠比我早一步看到地区的发言，当场就气炸了，一连怒发五个天下，亲切地问候了糖豆子的左邻右舍。
没成想那个糖豆子却是个做贼心虚的，愣是一条没敢回复，最后还很怂地发了天下给他道歉，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恳求他大人大量原谅她这一次，还说可以退一套别的时装作为补偿。
林风眠一听还能骂出回头钱，立马就不生气了，转头又在糖豆子手里买了两件十七钻，还沾沾自喜地跟我炫耀说：
你看，这不旁边摆摊的便宜多了！
我一看糖豆子身边的摊位，这一水的车前子，天葵子，决明子，是个人都应该能看出来都是糖豆子的小号吧？
可能林风眠并不能算是个人吧！
大冤种沉浸在捡了便宜的喜悦中，抬手交易给我一套镜花水月和一套喜从天降。
我看着交易栏里的喜从天降，简直大跌眼镜，合着糖豆子所谓的补偿就是这个？而且大冤种还愉快地同意了？
……
我突然就明白当时苏筱月为什么会盯上他了，这种颜值乘以四，智商都要除以八的大冤种，放眼全服，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但我没敢揭露实情，只是默默地点了接受。
反正这些东西我收或不收，大冤种都已经被坑了，对于无力回天的事情，我向来不做挣扎。
但出于一些不知道为什么的心理，我加了糖豆子的好友，糖豆子是个女龙，装备和我差不多，十万出头，但我合理怀疑这些全是她坑人坑来的。
糖豆子不知道我和林风眠认识，只以为我是来买东西的，张口就问：小姐姐买时装还是搞装备啊？我这里应有尽有，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看到后面八个大字，我感觉这位玩家的脸皮可能与大冤种不分伯仲。
我默了一默问她：有海棠未雨吗？
糖豆子惋惜地叹了口气：这个我还真没有！现在很少有人会买了，最后一套我前几天刚出手，卖给了一个云麓小哥哥。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又说：但如果小姐姐真的很想要的话，可以去问问云麓小哥哥，他当时是来找我搞装备的，有个材料没给他搞到要退差价，他嫌太麻烦，就随便选了件时装。
随便一选就选了个贵的？
……
不得不说，这个糖豆子是懂做奸商的。
林风眠被骗纯属情理之中。
但糖豆子虽然骨子里流着黑心的血，嘴上却是一派热心助人，她告诉我：云麓小哥哥叫慢慢轻则，正好也在线，小姐姐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问问哦！
慢慢轻则？
电脑前的我微微愣了一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沈轻则在大学论坛里的ID就叫这个，那时候他经常在论坛里发表学术意见，算是小有名气。
再加上他相貌极佳，常年戴一副金边眼镜，又不怎么爱说话，多少有点禁欲系斯文败类的既视感，笼络了不少迷妹，在告白墙上一直高居首位。
而在我的印象里，他的身边几乎没有出现过任何女生，大多数时候都是和我与萧程泡在一起，时常也会识趣地消失个一天半晌，刻意给我和萧程制造独处的空间。
萧程出事之后，他来找过我几次，但每次都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用他独特的沉默给予我安慰。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萧程的墓前。
沈轻则将整整一瓶白酒洒在空无一字的石碑前，低沉地说：大程，我准备离开一段时间，但答应你的事情，我都会做到。
说完这些话，他就去了日本交换学习。
这一去便是两年多。
后来我删掉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这其中也包括沈轻则，我一直以为他会留在日本，不会再回来了，却没想到竟然会在中南医院遇见他。
按理来说，以他的资历应该能去更好的医院，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中南。
思虑再三之后，我还是给慢慢轻则发了密语：师兄？
当年正是萧程痴迷于《山海经》的时候，恰好赶上老天下疯狂宣传这是一款基于《山海经》开创的国风游戏，便强行拖着我和沈轻则去了网吧。
沈轻则不怎么爱玩游戏，拿着萧程的号试了不到三分钟就宣告放弃了。
但讨论游戏名字的时候他就在场，还提了一些建议，萧程的ID鬼介秋临就是他想出来的，我的名字他也帮忙做了些参考。
所以，如果慢慢轻则真的就是沈轻则，那他一定知道我是谁。
在我发送密语几分钟之后，我收到了来自慢慢轻则的回复，他说：本来想加你的，但记混了名字。
果然是他。
我在电脑前默了一默，向他发送了好友申请。
沈轻则很快接受了申请，给我发来邮件：工作压力太大，想找些事情放松一下。
我回想起那天晚上急诊里的情形，以及他眼睛里透出来的疲惫，完全共情了这句话。
我说：医生确实挺难的。
他却没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言问我：突然联系我是有什么事吗？
经他这么一问，我这才想起来海棠未雨的事情，其实不是我自己想要，只是觉得林风眠一直送我东西，总该有点回礼才对。
海棠未雨还算拿得出手吧！
正要开口，却又意识到另一件事。
沈轻则怎么知道我突然找他是因为有事？难道就不能只是我碰巧在游戏里看到他的名字，觉得眼熟，所以来询问一下是不是本人吗！
我默了一默，删掉对话框里的字。
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沈轻则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总是一开口就能直击重点，而且总能精准地摸透他人的心思。
就像那时候我和萧程吵架，连我妈都没看出来，却被他一眼就识破了。
有时候我甚至都觉得，他可能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自己。
这样一想，我放弃了无用的追问，重新打字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号？
他说：九月底吧。
结合起他之前在医院透露的时间线，那大概就是，他一回国就买了号。
我又问他：怎么不买成品号啊？
这次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想了一会儿才说：想体验一下玩游戏的乐趣。
……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搞装备可能只有痛苦，没有乐趣啊？
我抿了抿嘴，没忍心打碎他的美好愿景。
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沈轻则留下一句等会还要去趟医院之后就下了线，临走前给我寄售了一个东西。
我打开系统消息，竟是海棠未雨。
看来，沈轻则依旧还像当年那么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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