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的南海滨渔场挤满了人。
为了躲避人群,我改去了苏堤。
林风眠打完战场来找我,看到团队位置后发了个瞪眼的表情,面露不悦地说:
这地方我看着就晦气!
我猜他大概是想起了某个被我揭露伤疤的晚上。
但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传了神石,骑着一匹枣红马,马蹄踢踏地来到了我的身边。
江南依旧下着朦胧的细雨,湖光山色笼罩在一片婉转旖旎当中,人心也跟着缱绻了起来。
我收了鱼竿,撑起一把纸伞,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心沉如铁。
林风眠察觉到我的异样,朝伞下靠了一靠,折腾了半天从衣橱里掏出来一坨棉花糖。
他估计是头一回见到这个饰件,扯着嗓子冲我喊道:诶诶诶,小哑巴你看!棉花糖!还是香草冰淇淋味的!
我看着他手里那坨白乎乎的东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刚刚酝酿出的低气压,瞬间就被他打碎了一地。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看到了,赶紧吃了,回头该化了。
他闻言哈哈笑了两声,转头又掏出来一个棒棒糖:卧槽!还有棒棒糖!还是个蓝色的!
我望着他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隔着屏幕又叹了口气。
这个人的脸怕是用脑子换的吧!
蹦跶了一会儿,林风眠又从寄售上拖了一个奶香四溢饰件交易给我,颇为豪气地说:
来,请你喝奶茶!
我望着交易框里的珍珠奶茶,想说这个饰件我已经有了,但依然还是点了接受。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好受了一些。
林风眠还沉浸在新鲜劲里,拿着蓝莓棒棒糖在我面前上蹿下跳,一会儿冲着我跳舞干杯,一会儿又拳打脚踢捧腹大笑,最后还现场给我播放了一段五星花草合体的动画。
我愣着眼问他:为什么天机号会有花草合体?
林风眠亦是一脸不解:谁知道呢!估计前号主脑子有泡吧!不过这个珠子的名字蛮有意思的,叫“我的一个道姑朋友”。
说到这个,他突然脑洞大开地问我:道姑朋友?不会是在说你吧!
……
就是说,有些脑洞能不开咱们就尽量别开了。
就还挺冒昧的!
我撇了撇嘴:你没听过这首歌吗?
林风眠摆了摆头:没听过,听这名字就不像什么正经歌。
我懒得再理会他,扭头不说话了。
林风眠却陡然来了兴致,还去网上搜了这首歌,没过一会儿就回来跟我激情吐槽道:
卧槽!那个男的是个渣男吧?跟人策马同游又拥人入怀,结果转头又跟别的女人结了婚,还装作不认识女主,我呸!什么晦气玩意!脏了我的耳朵!
我看着他愤愤不平的样子,没来由就笑出了声。
林风眠好像总是有一种神奇的能力,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轻易将我逗笑。
电脑那端的人似乎也察觉到我心情变好,停下吐槽往我靠了一靠,装作很随意地问我:
心情好点了?
我点头:嗯。
他又问我:你怎么了?是又生病了吗?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开口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准备回我导师的研究室继续做研究,导师也同意让我回去,但是……我现在有点不敢面对他。
林风眠那天晚上在漫U江畔多少从郑瑞口中听出了些端倪,此刻听到我的话也不至于一头雾水,只是有些不解地反问我:
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导师的事情吗?
林风眠的问题让我陷入沉默。
我当然做了对不起陈院长的事,他一直将我当作接班人悉心栽培,在我身上付诸了不知道多少心血,而我却说走就走,丝毫留恋也没有。
实在是有够混蛋。
我砸了砸嘴,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可能……我当年做的事情,就跟你刚才吐槽的那个渣男一个性质吧!
林风眠听完这话一阵语塞,估计心里头想骂我,但又不得不强行忍住,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说:
那……那你反正渣都渣了!也没有回头路了,就脸皮厚一点,去他面前痛哭流涕诚心忏悔,保证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绝不再犯呗!
我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离谱的解决方案,僵着老脸“哈”了一声:
这……这能行?
林风眠却是不以为然,一脸经验十足地说:那不然呢?不管他是个院长还是什么文学大佬,那还不都是个人吗!是人就有心,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诚心诚意地认错悔过,我觉得肯定能行!
原谅我实在想象不出他说的这个场景发生在我和导师身上会是什么修罗炼狱的场面,但又好像莫名其妙地被他的歪理邪说说服了。
人与人之间,最难厘清的就是情感羁绊。
也许林风眠说的很对,从本科到博士,陈院长足足带了我九年,我与他之间早就不只是局限于简单的师徒情分,还夹杂了胜似亲情的关心与爱护。
这么一想,压在我心头的那块大石头陡然松动了一些。
我暗暗吐了口气,在队伍里打字:
谢谢啊,你安慰到我了。
林风眠一听这话,当场就得瑟了起来,得寸进尺地说:
别玩这套虚的!你真想谢我就来点实际的!我下周要去郑州出差,武汉离郑州那么近,你来当面感谢我吧!
……
不得不说,他这个人安排起人来还是有一套的。
我回了他一个瞪眼的表情,用沉默表达了拒绝。
他登时就不高兴了,垮着一张臭脸说:
我就知道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根本就没想真的谢我!白瞎我浪费人生中宝贵的一个多小时跟你废这么多话!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哑巴!
看着他炸毛的样子,我的心情瞬间又好了许多,于是故意回复他:
本来我都准备买票了,但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算了吧!
林风眠听完这话直接傻了眼,一连发了五串省略号,足足愣了两分钟才再次开口,将信将疑地问我:
你真能有这么好心?莫不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怎么?是终于看清楚那个变态医生的真面目,要弃暗投明投入本少爷的怀抱了?
我?
为什么他什么事情都能扯到沈轻则身上啊!
我忍不住发了三个感叹号。
林风眠见状又说:怎么?被我说中了?你还放不下那个变态医生?我就不明白了,我哪里不如他了?我比他年轻力壮,还比他长得好看,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啊!
……
这个林风眠!
说我要弃暗投明投入他怀抱的人是他,说我放不下沈轻则的也是他,合着话全被他一个人说完了,那我还说什么啊?
我直接闭嘴好了。
见我不说话了,林风眠才稍微冷静了一些,狗狗祟祟地挪到我的纸伞下面,有些心虚地问道:
你票看好了吗?没看好我来帮你看啊!
我隔着屏幕白了他一眼:不看了,要睡觉了。
林风眠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别啊!你要不想坐高铁的话,那我开车来接你啊!
我微微一愣,脑海里回想起他大半夜在小区门口狂按喇叭的情景,突然有些心有余悸,于是换了个温和的语气说:
我明天再看。
林风眠听到我这么说,才终于放下了心,老老实实不再造次了,还一脸讨好地让我早点睡觉,不然回头去导师面前哭的时候状态不好,直接哭昏过去场面就没法收拾了。
我看着对话框里的一长段话,简直哭笑不得。
还是那句话,不会说话就尽量少说话,或者学我惜字如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气得一拍键盘:闭嘴!
好的,世界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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