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理智完全耗尽前的最后一刻,沈轻则伸手推开了身前的人。
糖豆子一脸懵圈地睁开眼睛,心中有百般不解,合着沈医生是想跟她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他故意将女同事带回家,不就是为了提点她吗?现在她自己送上门来,他反倒不认账了?
这个男人有点难搞啊!
斟酌了片刻,糖豆子正想开口问个清楚,却听见身前的人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开了口:
这样对你太不负责任。
糖豆子满脸问号,亲一下又不会怀孕,这还要他负什么责任!她又不是想将他就地正法,某位老顽固是不是过于传统了啊!
但转念一想,难道两个人的理解有所误差,他想的其实就是就地正法?
啊这……
那确实有点超纲了哈!
沈轻则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糖豆子的表情,也完全猜不出她的胡思乱想,抬手从她手里拿过了眼镜。
模糊的世界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的少女皱着眉毛苦思冥想,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他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考研,其他的以后再说。
其他的?什么其他的?
糖豆子没头没脑地真诚发问。
居高临下的男人微微蹙眉,拿不准她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没听明白,扯了扯嘴没有接话,饶过她推门出去了。
餐厅里空空荡荡,椅子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来时拎的纸袋却还放在门边上,充分地向他展现一个事实:
秦青确实来过,但却被他气走了。
沈轻则忽而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分了。
终于回过味来的糖某人却兴奋地从身后扑了上来,扯着嗓子开心地嚷嚷道:
沈医生,你刚才的意思是,等我考上研,你就会让我亲对吗?
沈医生本人表示语塞。
现在的年轻女孩脑子里面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他真的是完全搞不懂,不确定关系就可以随便乱亲吗?还是说……
她对每个男人都这样随便。
这样一想,沈轻则不禁沉了沉眸,语气里带出一股若隐若现的醋意:
你先考上再说吧。
这前后落差巨大的态度,令糖豆子多少有点不太适应,本想追着他问个明白,但看到他略显严肃的背影,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秦青走了之后,两个人默契地没再提及这件事情,就连糖豆子小心翼翼地询问沈轻则她带来的东西该怎么处理,后者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看着办。
糖豆子闻言咂了咂嘴,暗暗庆幸这位姐姐完全对她没有什么威胁之余,又生出些隐隐的担忧,不会有一天沈医生也会这样对她吧?
那可千万不行!
她连忙放下纸袋,冲到正要迈进书房的某个人面前,厚颜无耻地质问道:
沈医生,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我啊?你能不能搞快点啊!我已经等不及了!
身高一米八四的男人被她逼到门边的小角落里扼住了右手无法动弹,呆呆愣了良久才说:
不是等考完研再说吗?
哈?
糖豆子倏地一愣,所以他之前的意思其实是:
等考完研就从了她?
天哪!
这是什么意外惊喜啊!
她感觉自己此刻已经彻底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整个人天旋地转,就像五月天那首歌里唱的:一颗心噗通噗通的狂跳,一瞬间烦恼烦恼烦恼全忘掉。
她真想故技重施,冲上去强吻沈轻则,但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尊重一下老顽固的传统思想。
谁让她就是喜欢他呢!
那能怎么办?
宠着呗!
……
第二天是周日,沈轻则原本不该出现在医院里,但想到秦青今天值班,还是打着拿资料的幌子去了一趟。
他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周末的医院比平时的人更多,过了中午下班时间,秦青却还被困在办公室里,正准备点个外卖随便应付一下,却听见护士说沈轻则来了。
她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
科室的排班表她一清二楚,尤其是关于沈轻则的部分,她更是倒背如流,他明明今天没排班却出现在科室,难不成是良心发现来给她道歉了?
这样想着,秦青去了食堂。
果然,坐下没一会儿,沈轻则就端着饭盘走了过来,礼貌地问她: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座上的人埋头冷笑一声,缓慢地扬起脸来反问他:
周末不用在家陪女朋友吗?
沈轻则听出话里的明嘲暗讽,却也没有开口解释,料想她还在气头上,必然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自顾自坐了下来。
早春时节多是晴天,浅浅的金光从天幕里倾泻下来,为万物镀上一层暖色,令他几近苍白的皮肤也变得更加柔和。
沈轻则拨了拨盘中的饭菜,认真地说:
我没有要羞辱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做更直观明确,能够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秦青一直知道沈轻则表面看起来温和有礼,看似很擅长照顾他人的情绪,但骨子里头却是个直截了当,甚至有些绝情的人,能说出这些话,她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忍不住问他:
你到底不喜欢我哪一点?
闻言,对坐的人不轻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在她脸上游移了片刻,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放弃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他也无数次地想过这个问题,许镜文到底不喜欢他哪一点?亦或者说,他到底哪一点不如萧程。
直到后来林风眠的出现,才让他想明白一个虽然很难让人接受却又极具现实意义的道理:
喜欢你的人,第一眼就会看到你。
不喜欢你的人,就算终其一生,也注定只会被淹没。
爱情这种东西,永远都无法用经验和规律摸索出解决之道,它原本就游离于合理的范畴之外,是超脱自然法则的理性盲区。
沈轻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秦青,只能如实告诉她:
你并不需要博得我的喜欢。
就像他一样,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博得许镜文的喜欢,但总有人会喜欢他,譬如糖豆子,而他刚刚好也喜欢她。
余生很长。
只要一直往前走。
爱就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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