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袅春雨的声音带着激动。
童忧疑惑看着袅春雨。
袅春雨来到童忧跟前，将画好的草稿递给她：“你觉得怎么样？我可以保留下来吗？”
画上的女孩和童忧一样，眼神无意识的望向窗外，那一刻像是被相机保存下来，如此逼真。
童忧微微出神，院子里的老奶奶也为她画过相，奶奶的手颤颤巍巍的拿着笔，画了好半天才画出轮廓。
袅春雨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疑惑的伸着脑袋让女儿给自己解答，林袅微微摇头，手指抵着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等了好一会儿，童忧才出声：“画完之后我可以看看吗？”
袅春雨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当然可以。”说着便轻抚她的脑袋。
林袅，奶奶，包括院子里的叔叔，姐姐和老奶奶，都曾这样轻抚着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这是安慰的意思吗？自己现在看起来很沮丧吗？
她发出疑问：“我看起来，很难过吗？”自己每时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时，便喜欢低着脑袋。姐姐总喜欢将自己的脑袋抬起来，告诉自己：“别难过。”
袅春雨被这个疑问弄得一头雾水，求救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妈，父亲叫您。”林袅的父亲是有关园林设计方面的工作，现在正视察着林袅的园子。
袅春雨拍拍大腿，便向后院走去。
林袅轻轻走过去，将手搭在童忧的脑袋上，温柔地说：“这不仅是安慰人的意思，还可以表达喜爱。”
童忧似懂非懂，仰头看着林袅。林袅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微微弯腰。童忧将手轻轻触碰她的脑袋，轻轻抚了抚，停下手来，睁着眼睛看着女孩。
女孩笑着着她：“懂了吗？”
女孩在笑容中点了点头。
乔澜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刻，低头查看照片。袅春雨坐在她身边，悄悄说：“发一份给我。”
二人还不知被偷拍，两人就在安静中对视，童忧再确认，是否不是梦？是否还是幻境？是否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不存在的。女孩看出她的问题，双手握着她搭在大腿上的双手，轻轻捏了两下。
女孩坐在躺椅上，享受着触碰。微微闭上了双眼。
林袅将手搭在摇椅上，咿呀咿呀的摇着。等女孩彻底放松，才将手慢慢挪开。
而刚挪开一瞬，女孩的手便攥紧了她的手。皱着眉头，似是不满手中的温暖就这样离去。
林袅任她牵着，她想啊，如果这样能帮到女孩，她情愿给她牵一辈子。
乔澜和林母两人蹑手蹑脚来到后院，林父在研究花花草草。袅春雨踮着脚来到林父身后，在他直腰的那一瞬，捂住他的眼睛。
林父配合着：“谁在偷袭？”
乔澜也说道：“猜猜我是谁？”
林父犹豫问出口：“是小澜子吗？”
袅春雨惊喜松开手：“你猜错啦！今日晚上得吃烧烤。”
林父笑着拍打袅春雨的手，哈哈说道：“不能吃太多。”
“叫上那女孩吧，你请客。”
“早些去，不然关门了。”
乔澜和袅春雨一致商量，等会儿就出发。
为了庆祝他们一会儿便能吃得着日思夜想的烧烤，便开始下起了小雪，雪花落满头，黑发变白发，林父母两人打闹着。
“咔嚓”相机定格在这一瞬，预告了未来。
夜幕很快降临，大街上很快安静下来。李明亮扶着脚步轻飘的韩隅，一摇一晃的走在马路边。
韩隅非得走杠上，李明亮没办法，只能环着他的腰，为他的安全保障。
好几次差点摔下去，李明亮都吓得给他捞回来。两人坐在马路牙子上，韩隅痴痴的望着李明亮，嘴里呢喃：“长得可真好看。”李明亮没有听见，“啊？”的一声差点没给韩隅吓酒醒。
见韩隅不说话，开口询问：“你回宿舍还是回家？”
等了半天才传来两个字：“宿舍。”
好不容易到了宿舍，刚开门便和想开门的人来了个对视。
还在休假中，没多少人回到宿舍，只有少部分的留宿生。李明亮依依不舍得将怀里的人丢给他们宿舍，一步一步踩着月光往回走。
医院的大门口，大部分已经熄灯，医院两个红色的字格外渗人。
等车口，紫红长卷发，上半身裹得跟个球似的，而下半身只穿了条棉丝袜。
原地蹦达，只有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她才会停止嘴中的叫骂，眼睛中透露着无助，靠在树上，静静的冥想。
“恶不恶心？”是外婆的叫骂。
“我出国读书了，分手吧，我不会在喜欢你了。”是女朋友用36度的嘴说出零下300度的话。想想她是怎么抗议的呢？将自己变成一个街头小混混？染奇怪的发色，画奇怪的妆容，甚至言语也不放过。
退学的那日她想清楚，并不是那么多人拥有开放的思想，未来如何，就由它去吧。
一辆私家车开到她跟前，摇下车
窗：“别等了，上来吧。”
是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并没有插手过她的任何事情，无论是恋情被曝过后的退学，还是外婆坚决将她送出国外医院的时候，这个女人都不插手，像是一个旁观者，静静的观看这场闹剧。
芳怿上车，照常问出的那个问题：“你怎么看？”
女人没有回答，将她送到目的地后也没有开口。
芳怿习惯了这个女人的样子，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
“我还是保持中立。”女人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芳怿没有停下脚步。
汽车引擎声远后，她才驻足，望着女人远离的路线，垂下眼眸。
目送林父母和乔澜离开，二人才往回走。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雪花纷飞，月亮也不知躲在哪个云层中，不见它的影子。
不见童忧有声音，转过头。
童忧还是安静的站在路口，路灯将她的影子复刻，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遨游到了哪个世界。
雪越落越大，催促着两人赶忙回家。林袅轻轻的拍了拍她头上的雪，并没有催促。童忧感觉到了，周边越来越冷，打了个哈欠，看着林袅。
林袅一把握住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口袋里很暖和，是林袅刚刚放的地方。
到了分别时，童忧舍不得了，但却不开口，只是静静的站着。
林袅看出她的需求：“想对我说什么？”
她知道，林袅在给她机会。
可喉咙像被人用胶水封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莫名的，像是刚长出的嫩叶，便被大风刮落，脱离树枝的委屈。
林袅的微笑下，还是没有说出口，讪讪的将手收回：“晚安。”
林袅并没有强迫她，道了句晚安离开。
回到房间，在床上摊成一个大字，翻看日记本。
同以前的日记相比，现在的日记每篇都出现林袅二字。
抱着日记本，美美的想，现在，真好。
另一边的林袅并没睡，重新翻看导师发来的案例，结局无非两种：自杀和永远待在医院。前者占的比例更大，并大多发生在一时，并不会有预告。永远待在医院里并不是什么好结果，限定的自由，也将永远无法以正常人的身份出面社会。
她现在无法预判童忧的结果，抬头望了窗外的风雪，每时总会笃定，一定会落满窗台。总是有大风刮过，将她笃定的结果带走。算了，一切都交给时间，未来谁能知道呢？
对屋的二楼永远都留着一台暖灯，安抚着屋主人，丝丝暖光从窗帘溜出来，与林袅打招呼，示意屋主人已经睡着。
林袅轻抚童忧的相片，脸上不觉中露出微笑。
秋天的到来，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铺满了大地，仿佛是岁月的轮回。
一摇一晃的秋千上，一位女孩坐在另一位女孩的腿上，安静的等她给自己扎头发。
扎好头发的女孩绕着秋千上的女孩转圈，玩累了，团起地上的枯叶，猛的往秋千上撒去。被撒了一身的女孩，并没有生气，有模有样的学着女孩。
她遗憾道：“可惜呀。”
女孩转过头，疑惑的问：“怎么了，姐姐？”
她朝女孩笑了笑，没有言语。
女孩自顾自说：“我要学，画画，把你们，全都画下，来。”女孩的声音哑哑的，不连贯的语句像是刚学说话的小朋友。
她将枯叶的尾巴插在了女孩厚重的绷带上，一片一片，直至把女孩包裹：“我等你给我来作画，不许反悔。”说着便伸出小拇指。
女孩歪了歪头，不理解。
她耐心解释：“你也将小拇指伸出来勾在一起，这是约定的意思。”
女孩照做，两位女孩的手指都很纤细，像是长期吃不饱饭，瘦下来的。
“拉勾，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我不想变成小狗，”女孩天真回答。
“你想要变成什么？”她耐心询问。
女孩思索片刻，举起手中枯黄的落叶：“骗人就变成落叶，永远脱离大树。”小孩的思想就是这样，认为落叶脱离了树枝，就是最严重的惩罚。
她没料到女孩会这样说，学着女孩的样子思索片刻，答应：“那就变成枯叶，变成人人都不喜欢的枯叶。”
两人的笑声传遍整个花园，路过的医生遗憾的摇摇头：“太可惜了呀，年龄还这么小。”
另一位医生回答：“交给时间吧，一切总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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