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絮，你脉象有异，我虽看不出缘由，但隐约能看出你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为今之计只有放弃剑道，散去剑之力，才有一线生机。”云锦凝眉说道，她看得出顾岑絮不想让晏辞珩知道，刚刚便做了隐瞒。
顾岑絮笑了，眸色柔和：“医仙也曾说过。”
云锦一听，便知她的选择，也不在多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请云锦与清朝小姐忘了此事。”顾岑絮依旧笑着，似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心中却多了几分伤感，若是她不在了，晏辞珩会很伤心吧。
晏清朝也沉默了，想到晏辞珩，心里一阵气闷，她这个妹妹还挺惨的，心上人命不久矣，推己及人，她还是让一让她吧。
真是的，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顾岑絮。
麻烦又短命。
很快，晏辞珩从阁楼中走出，一身狼狈，顾岑絮上前扶住她，面上浮现出担忧：“可还好？”
云锦递上一粒药，晏辞珩吃了，甜甜的：“多谢云锦姐姐。”
“不必客气。”
整个人都被顾岑絮搂在怀里，她不自觉的红了脸：“我没事。”无意间与晏清朝对视一眼，以为她又要开口嘲讽，不想她却偏过头去，直接与她擦身而过，有些反常。
顾岑絮扶着她坐下，神色波动，透着几分哀伤，在晏辞珩看向她时，快速收敛了情绪，露出浅浅的笑意，嗔怪道：“以你的实力，不应该受伤的。”
昨日试了晏辞珩的实力，想她应对旗云剑阵，应是不难的，所以晏辞珩进去时，她也没怎么忧心。
“我一时失神。”应对旗云剑阵时，她一直在想要如何能找到医仙，便难以集中注意力。
顾岑絮冷了脸色，是难得的严肃：“对战之时，分秒必争。”
“我记住了，你别生气。”晏辞珩见她冷了脸，心里有些慌，拉着她的袖口晃了晃。
“我没生气。”顾岑絮拂去她的手，扭过头去，不在看她。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云锦撇开视线，心情蓦地变得沉重。
明明互相有情，却都不曾宣之于口。
也不知到最后，她们能否互通心意。
苦中有乐，乐中带苦，终是造化弄人。
晏辞珩抿唇浅笑，眉眼温柔的看向顾岑絮，情绪外露，是因为她啊。
等晏清朝出来时，对上她略显嫌弃的眼神，她才收了笑容，摸了摸唇角，短短几日，比她曾经十八年里笑的都多。
突然很感谢833，是它将她带到顾岑絮的世界。
临近中午时分，白衣青年一挥手，每人面前出现一盏茶：“所谓心练，便是心中最渴望之事，忘诸位不要沉溺其中，请诸位饮下此茶，进行心练考验。”
将茶水一饮而尽，晏辞珩眼前的景象就变了，简陋的土房，她摸着脑袋跪在地上，母亲坐在炕上，怀里抱着弟弟，父亲在一旁扒着橘子，满脸慈爱。
场景变化，弟弟坐到她身边，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嘴里说着恶毒的话：“姐姐，妈妈说她不想要你了，说你活着也是浪费吃的，还和爸爸说最喜欢我了。”
他还在扒着手指头，嗓音脆脆的：“我不喜欢姐姐，爸爸也不喜欢姐姐，妈妈更不喜欢姐姐，周围的小朋友也不和姐姐玩，没人喜欢姐姐的。”
晏辞珩眼睑微颤，眼中蓄满泪水，她仰起头快速的眨眼睛，没人会喜欢她的。
场景再度变化，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坐在电视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充满欢声笑语，她孤孤单单的坐在一旁，清冷孤寂将她包围。
忽的爸爸冲她招手：“珩儿，快过来。”
她愣愣的抬起头，向三人的方向走去，失神般的笑了起来，忽的她停了下来，喃喃的道：“我早就不需要你们了。”曾经的厌恶，如今的漠视，她早就不在乎了。
她曾渴望得到父母的爱与关注，只要一点点就好，可是一点都没有。
仅是一瞬，眼前的景象碎裂，顾岑絮站在她面前，她下意识扬起笑容，注意到她眼中的猩红的血丝，以及未曾散去的恨意，她不禁有些担忧，顾岑絮心中最渴望之事，难道是仇恨，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道：“我会永远陪着你。”
顾岑絮闭了闭眼睛，语气沧桑：“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谁，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母亲也曾说过在有限的生命里会一直陪着她，直至生命终结。
可母亲食言了。
晏辞珩见她神色悲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喉咙滚动，只吐出一个字：“好。”她想一直陪着她，可世事无常，她也不一定能做到。
是她太莽撞了，未来之事，怎可轻易允诺。
若是做不到，岂不是会伤了顾岑絮。
晏清朝与云锦陆续醒来，对视一眼，两只手慢慢贴在一起。
时间一到，白衣青年出现在众人面前：“恭贺十位通过考核，获得进入忘书阁的机会。”手一挥，周围出现几十扇门，“每一扇门后都有一份秘籍，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祝各位好运。”
白衣青年已然消失，声音回荡在众人耳中：“只有十日时间，望诸位量力而行，切莫贪多。”
晏清朝扫过每一扇门，却迟迟不动，云锦察觉出她的异常，低声问：“可是不舒服？”说着，握住她的手腕，并无异常。
“不是。”她抬手指了两扇门，“我不知要选哪个？”两扇门都吸引着她进去，之前从未出现过如此情况，让她一时间犯了难。
“再仔细感受一下。”云锦自是知道她所有感应的，可她感应不出，自是不能为晏清朝做选择。
“嗯。”晏清朝凝心尽气，睁开眼睛时，自信一笑，“我进左侧的门，你进右侧的门。”等云锦进去后，她才走进左侧的那一扇门。
晏辞珩和顾岑絮与她们站的极近，晏清朝和云锦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晏辞珩和顾岑絮自是将她们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顾岑絮心里的担忧又多了几分，晏清朝的助力太多，而晏辞珩什么都没有，可她帮不了她。
晏清朝是女主啊，晏辞珩垂着脑袋，竟然生出了几分嫉妒。
不过一瞬，她就笑了起来，大不了一起死啊。
与顾岑絮四目相对，仅是一眼，她便懂了，率先推开一扇刻着“剑”的门，里面很是简陋，四周是石墙，地上摆放着衣服和食物，中间有一个木箱悬浮在空中。
她慢慢走上前，手指触碰到木箱，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木箱消失在她眼前，脑海中出现一本名为“天地归一”的心法，她来不及细想这本心法是天级，还是地级，变席地而坐，专注地修炼起来，无论是何种级别都能助她变强。
再者帝恒书院诡异莫测，凌驾于众武道之上，怎会有凡品。
天地归一分为十卷，一卷为一层，层与层之间更是天壤之别。
顾岑絮见人都进去了，才缓缓抬起脚，走到一扇门前，没有丝毫犹豫的推门而入。
“师尊，为何拦我。”白衣青年甚是疑惑。
“她既选了，又怎会不知后果，你拦之无用。”老者目露悲悯，似是惋惜，又透着浓浓的无力，“命由天定，又有几人争得过。“
白衣青年垂下头，眼眶泛红，双腿一弯，直挺挺的跪在老者面前：“求师尊，救她一命。”
“临儿，入帝恒书院者，前尘尽忘。”老者看向白衣青年的眼神染上丝丝凌厉，僵持片刻后，老者收回威压，终是妥协了，“罢了，若她事了之后，还一息尚存，我便为她挣一挣。”
“谢师尊。”白衣青年哽咽着拜了下去，脑袋狠狠的砸在地上。
“为师也只能尽力而为，能否救她一命也是未知。”老者活得久了，见得事也多，有些事就算是遗憾，也是无能为力，“临儿，闭关吧。”
“师尊，我想再见她一面。"白衣青年低低的道。
“切勿多言。”老者摇头。
"是。“待老者离开后，白衣青年依旧跪在原地，背脊弯了下去，看向那扇门，失神般的呢喃，"对不起。”
门里的顾岑絮蜷缩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指甲抓地，边缘处渗出鲜血，她猛地收回手紧紧的攥住拳头，生怕指甲会掉下来，同时死死地咬住胳膊。
她再一次选择了走捷径。
全身的骨头被一次次的敲碎，再重新塑造，她痛极了，不由得想到晏辞珩要是看到她如此模样，一定会心疼的抹眼泪，慢慢松开牙关，又咬在一旁，不能咬掉了，不然会恢复的很慢的。
意识模糊间，她看到了母亲向她走来，她不由得哽咽出声。
“母亲，絮儿好想您。”
“母亲最疼絮儿了，将絮儿一起带走吧。”
“救救絮儿吧，絮儿活的好累。”
“絮儿好疼，母亲，絮儿好疼。”
……
“母亲，不要离开絮儿。”
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顾岑絮的眼泪落了下来。
“母亲，絮儿恨你。”
白衣青年看着连呼吸都艰难，还不住呼唤母亲的顾岑絮，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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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伴侍（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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