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潋的脑回路一向清奇，饶是全游戏智商最高的蝴蝶，坐拥足足97点的智力，也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蝴蝶轻叹一声，略过青潋没头没尾的感叹，微抬下巴示意徐如烟可以记录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第十三层吗？”徐如烟询问着，收回一直挡着电梯门的手，揉了揉手背，又揉揉手臂。刚刚电梯门又自动关闭夹了她的手一下，不疼，但是手就这么一直举着不舒服。
“我刚刚就想说这事了，”蝴蝶感到奇怪，“你用手拦着干嘛？你觉得，这栋楼除了我们，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用电梯？”
“啊？不能用吗？”青潋大脑宕机，“我看你每次说的那么自然，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们占着电梯所以才没人用的。”
蝴蝶正要说话，嘴都张了一半了，忽然感觉到耳边的发丝被风吹动，一种非常不同寻常的感觉激得她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地伸手，将青潋拽了到身侧，同时转身向后猛退，将徐如烟白雨一起撞进电梯，然后一把拉上铁栅栏门。
“你干嘛——”
“哐——”
一声巨响给青潋砸蒙了。
铁栅栏门被这一下砸变形了，断开的铁杆向内弯曲，尖锐的断口只差一点就能刺穿她胸口——是蝴蝶挡在前面用身体和唐刀抵住了向内弯曲的铁杆，偶有几根被砸断的铁杆也几乎都扎在她身上了。
锋利的刀刃贴着胸口将扎穿身体的铁杆切断，往后退一步。
“咳咳……”
蝴蝶弓着身子咳了几声，她掩去掌心的血迹，抬眼对上一双，不对，是三双血红的眼睛。
（一种植物），是李寅，运气真他妈好。
蝴蝶在心里骂道。
恶鬼就是快啊，十三层到这里只要一瞬间。还搞偷袭！妈的，最烦偷袭的人。还守在门口玩守株待兔？有计谋，但是很讨厌。
已知，铁栅栏门被李寅一次全力出击的偷袭砸变形了，而且它现在就在门口虎视眈眈，问：蝴蝶如何扭转局势？
答：爆破卡炸开
反正已经受伤成这样了，伤势再重一点也不会更差了，蝴蝶选择直接用爆破卡炸开铁栅栏门。
啊不对，她还有防御道具呢，挡点爆炸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红色的功能卡一贴，表层瑜伽球一样柔软的防护罩一开，抬手一个响指。
蝴蝶默默在心里感叹一句艺术就是爆炸。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很快，徐如烟还没从电梯角落站起来，蝴蝶撞得太猛，她没能及时稳住，头在电梯侧面的扶杆上磕了一下，现下脑子蒙蒙的。
“怎么回——”
“轰——”
徐如烟脑子更蒙了。
爆破卡炸开的一瞬间，一支紫色试管跟着蝴蝶一起飞了出去。
白雨用力晃了晃头，她道：“愣着干嘛？帮忙啊！”
“啊？哦哦哦，”青潋愣了一下，停滞的大脑疯狂转动，“神如是说，凡与传我之言者同行之人，神将赐她以伤愈。”
纯白的光芒隐没在烟雾中，青潋伸手试探了一下，果然有防护罩，她轻叹一声。
该说是她贴心呢，还是傻呢？刚刚还说BOSS级怪物实力都是超过副本内玩家最高实力的，而且她还受了伤，李寅砸门那一下，她挡在最前面，伤害她全抗了。
“神如是说，凡与我同行者，皆赐福于她，以力以速以坚韧。”
蝴蝶没正经学过些什么防身术，她会的这些全都是在副本里摸索出来的，全靠着她不怕死且聪慧有加——具体表现为，李寅一抬手，她就能算到这一爪子落点在哪，从而提前躲开。
所以，她玩的很极限。
防护罩内提供远程支援的三人看得心惊肉跳。
五十九，五十八……
徐如烟一边关注蝴蝶的动向，一边在心里计数。
一般防御道具的持续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与路远对峙时蝴蝶也是让她想办法拖延两分钟，所以她猜，这个道具的持续时间也是两分钟。
徐如烟皱着眉，手已经伸进袖口摸到匕首了。
十，九。
白雨收起了试管，抬手点开系统面板打开仓库。
五，四。
徐如烟长呼出一口气，她其实不怎么擅长近战。
三，二，一。
“嗤——”
很轻的一声，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漏气了，徐如烟意识到是防护罩破了，她立刻一步踏出，同时右手从袖中抽出匕首，左手顺着匕首抽出的轨迹轻抚刀脊，中指上的戒指分出一缕紫色烟雾缠绕在刀刃上。
“哇哦，女巫的毒药，你也有？”
蝴蝶发出一声感叹。
“……”徐如烟感觉自己哽住了。
这种时候了！李寅都快啃到她脸上了！怎么还有人，能在这种时候分神去看别人抽刀时的小细节啊！
蝴蝶眼睛盯着徐如烟左手上的戒指，侧头躲过李寅偷袭的一爪，扔出唐刀，刀刃擦着李寅三个头与身体的连接处飞了过去撞在墙上，竟然在两次弹射之后从李寅后方另一侧砍入连接处。
也不知道她扔刀的时候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竟然能在普通墙面上弹两次，就这样还能有余力砍进李寅那么高的防御的身体里。
徐如烟上前适时吸引注意力，让蝴蝶能抓住时机侧身从李寅庞大的身体和墙壁之间的缝隙滑过去。
屏息蹲身，蝴蝶趁着李寅倾身向前抓徐如烟的空隙，一个滑步就穿过了它庞大的身体和墙壁之间那点缝隙。
她转身在墙壁上一蹬借力，飞扑过去抓住砍进李寅头与身体连接处的唐刀，腰身发力，硬是将自己荡了起来，借助这一道力带动唐刀，生生将李寅的三个头一齐切了下来。
一刻也没有为李寅被切掉的头庆祝，立刻进行的是——蝴蝶飞奔过去对三个头进行了一个改刀，立刻从系统仓库里取出一大块布，麻利地将三个脑袋一包，拎起来就往走廊尽头狂奔。
“哐——”
这是李寅的头砸坏窗框的声音。
“……”
这是来自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青潋的沉默。
这个气氛，徐如烟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无奈她是实在不适合找话题，只无助地挠了挠头。
白雨环视四周，只看到试管碎片和大片大片的血迹，猛然想起：“李寅偷袭那一下，蝴蝶是不是受伤了？”
“啊，对对对！”青潋猛点头，“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她背那里都扎穿了！”扎穿的铁杆好悬没把她两串成串串香。
后半句青潋没说，她觉得大家这会应该对这个串串香的玩笑没兴趣，所以她适时地选择了沉默。
一口气跑到尽头，将李寅的头从楼道的窗口扔了出去，蝴蝶这才颤抖地呼出一口长气。
她摸了摸小腹处正在渗血的伤口，嚯，红艳艳的一片，轻啧一声，将手上的血蹭在墙壁上，一挥手拉出系统面板查看自己的生命值剩余情况。
还不错，比她预想的情况好得多——还有足足38点，够浪了。
蝴蝶脱了外套，草率地往腰上一绑，姑且算作是进行了简易止血。
搞定。
她站直身子，看向楼道尽头的墙壁上那个已经被完全砸坏了的窗户，眸光沉沉。
怪不得先前李寅神出鬼没，每次都能诡异地出现在她们所在的楼层，原来是通过这个窗口。
她为什么之前完全没意识到这个窗口可能暗藏的危机呢？
蝴蝶从系统仓库中取出刀鞘，归刀入鞘。
仔细一想，这走廊里各个房间的布局形式让她有一点微妙的熟悉。在记忆中仔细的搜索分辨，啊，怪不得。
她明了地笑，转身往回走。
这些房间的布局，很像医院呢。那楼道尽头有窗口，就很正常了，怪不得她没上心。
“你们……”
蝴蝶看着站在李寅“尸体”旁围成一圈保持着诡异的沉默的三个人，欲言又止，“在超度他？”
原谅她孤陋寡闻，只能勉强得出这个牵强的答案。
闻言，青潋抬眼，眼神从李寅的“尸体”移动到她身上，目光灼灼，盯得蝴蝶有些心慌。
“你想干嘛？”
相处不过短短几小时，青潋的思维跳脱得她摸不着头脑，她不得不警惕起来，以免对方突然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壮举。
青潋沉下声音：“徐如烟，上！”
“什么玩意？”
“咳”
徐如烟轻咳一声，腹谤道怎么跟关门放狗一样。
“那个，你不是受伤了嘛，毕竟是为了救我们，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提供一些……帮助？”徐如烟对她自己口中所说的帮助多少有些心虚，“你受了伤之后实力会有所降低，可能就没有那么容易通关了，而我的技能可以和别的玩家做交易，交易成交后，嗯……只要我活着通关，你就也可以通关。”
徐如烟斟酌着用词，尽力让自己的说辞看起来更让人信服一些。
蝴蝶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徐如烟一番，忽而发出一声嗤笑。
“你想要我的技能？”
“……”
短暂的沉默。
“啊？啊！”
青潋发出两声惊叹。
不是，怎么就跳转到想要技能这事身上的？
她看不懂。
“你们和她做交易了的？”蝴蝶表情嘲讽，“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她什么都得不到的话，保你们通关干嘛？”
“徐如烟，整个游戏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灵魂交易类的技能，你也就骗骗这些新人就算了，别拿这种拙劣的计策来我这里当显眼包。”
“刚刚你从袖子里抽出匕首的时候，那缕毒雾，是白雨的技能吧？”
她斜了一眼青潋，对方表情懵懂，双眼怔愣地盯着徐如烟，恐怕是还在震惊当中回不过神，于是她又笑：“不信的话，让她也表演表演你的技能啊，大学生。”
“吟唱一次神如是说，徐如烟，你敢吗？”
……
翻车了。
徐如烟垂眼，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对策。
从前她顶着这张稍显幼态的脸，加以真诚得不能在真诚的眼神，在配合一些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适时抛出与她交易就可以保全性命的筹码，轻而易举地就能让新人放下防备，或者说毫无退路地与她达成交易。
像蝴蝶这种老玩家硬骨头，她本不想碰的，但有青潋在，这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一次一次地让蝴蝶出乎意料，这让她有了一点微妙的底气。
可惜蝴蝶实在太敏锐了，甚至没有多加思考就点破了她的目的。
所以，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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