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个梦
撞入一个冷香怀抱里
我想轻呼他的名字
周身却是漫天的风雪
还能再见吗?
或者说
你是谁?
——帝姬《巡航记·时》
原篱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冰缝里逃出来的,但他隐隐约约看到过一个黑色的身影,会是谁?
上将大人吗?
不可能的吧,他怎么可能会来救我呢?我不过只是他关注的一个培养对象而已,随时可以丢掉的吧。
……
“阿篱,醒了?”林沐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有些失真。
“我……真的还活着吗?”原篱只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熟悉的条纹衬衫,和主星治疗机构里独有的特殊药剂的味道。原篱不是第1次来到这家医院了,他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常客,隔三差五的就来走一遭,主治医生都和他相熟了。
“你还活着。你知道你当时回来的时候多吓人吗?你的飞艇自动返航了,你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无意识,我本来想把你送回……”林沐反应过来骤然一顿,“总之我以最快的速度把你送到这里来了,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你知道吗?”
原篱:“嗯……”
林沐没有说出口的,是组织中心研究基地,那里有全天幕最好的医疗机构,那里的医疗舱供特工免费使用,但是原篱不喜欢那里。
他在那里洗掉过去,踏入漆黑无比的将来。从那以后他不喜欢回中心基地,他也不喜欢回特训基地,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随便找家小旅馆借宿就好,至少可以证明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活着,而不是被当做某种工具。
“自动返航?”原篱喃喃道:“果然我就说我做梦了吧。”
“你不会是在冰原冻傻了吧?做什么梦啊?你当时浑身都是伤,就没几处完好的,整个血淋淋的从飞船舱里掉出来,你知道当时吓坏了多少人吗?”林沐是真的被原篱给吓着了,自从原篱开始接任务过后,哪次不是伤着回来。
但之前的情况好在他还可以说话,这次是他命大,没有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虽然体内植入过增殖细胞,但林沐还是希望他身上不要留下什么痕迹的好,他还小,身上到处都是疤的,说起来也怪可怜的。
“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你知道吗?你这次被上头注意到了。”
“他们注意我干什么?”
林沐在他床沿坐下,点开文件:“你知道的一般训练到了现在的阶段,就要开学去接触一些人物,不过这一次还好,是我陪你去,你可以放心,受不了什么人身威胁。”
光屏上是一封调遣令,特别注明要原篱担任此次任务的主力。而这个舞会,大部分人都是平时社会上污名满身的,原篱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一些风声,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他们……我不明白,他们这些人开场舞会要我去做什么?我只会杀人。”
林沐伸过手来揉了揉原篱的发顶:“你知道自己的体质,他们想要发掘你的潜力,这些都是我们经历过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腺体挖掉吗?因为我受够了……”
“那半年是我过得最生不如死的半年,我怎么逃也逃不掉,一步步被他们逼迫引导,最后结果不尽人意,后来我自己挖了,没有动用任何资源,自己挖的。”林沐讲述自己备受折磨的故事,好像就在说家常便饭一样,声音平静的没有一点起伏,就好像过去的那些年,并不是她所经历的,她现在能够平静地讲述自己曾经的故事,不知是释怀了,还是对组织彻底失望了。
“我……会去试一试,总比被关在禁闭室里被一群人围着催化好……那才真的是连人都不配做了……”原篱在流浪的那5年,看到过多少这样的事情,他本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放下曾经的那些年岁,毕竟进入特训营后,虽然生活是苦了点,但至少他还是相对自由的。
但事实证明,他从没有忘记过当年他是怎么进入特训营的。
要把这些痛苦让他再经历一遍吗?不可能,原篱不会让自己再受一次折磨。那么,上面的人是要让自己演戏吗?
“我的任务是什么?”从原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到清醒地问任务,不过也就2分钟的时间,高强度的精神训练,让他能够迅速调整自己。
“你自己看吧……”林沐不愿提起自己当年做那些任务的日子,即便是看到现在的任务信息,她也觉得恶心。每年特训营进入这个阶段能够全须全尾毫发无伤的活下来的只有10%,而林沐那一届活下来的,并且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只有她一个。
她在那一次长期任务里立了大功,后来自己挖了腺体留在信息部,她每年都要处理很多因为这个长期任务而失去掉做特工资格的人,已经看得麻木了。
她对自己去不去无所谓,但心疼原篱,别人可以说是第1次,原篱如果去的话,他就是第2次第3次,甚至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创伤……很难想象,他告诉林沐自己流浪的那5年轻描淡写的带过,到底是怎样活下来的……
……
虚空中的夏沥舟,因为进入过去,被隔离在了时间长河之外,他面前的银色光河。继续向无线处延伸,等到他终于可以再触碰的时候,他看到原篱躺在了沙发上。
原篱那个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和当初在心理咨询室见到的他,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气质比当初的更冷艳决绝。
夏沥舟看到原篱上一秒还冰冷的眼神,在听到那道门把手扭动的声音时,微眯了一下眼睛,神态立马就变了。
真是好一朵靡艳风情的玫瑰。
即便是隔着时间与空间,夏沥舟还是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深灰的头发落下几缕垂在身前,衬着他脸上虚假的红晕更加醉人。
任务对象靠近的时候,原篱对着他的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勾唇一笑,继而转身想要从沙发上起来,但是他的身体软绵绵的,好像一点也使不上力气。
夏沥舟看不到那个任务对象的脸,但看他的动作他知道那人正在拿出什么,原篱又是钩唇妩媚一笑向前伸出手,将停不停的悬在了半空中,原篱屈起手指数着数。
“三……”声音软绵无力,完全没有威胁性。
“二……”一口气轻飘飘地打在那人的东西上。
“一……”伴随话音落下,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小刀直指插入了那人的身体,从下往上,丝毫不差。
原篱一根手指点住那人的眉心轻轻向后一推,“再见,任务完成。”声音冷的仿佛刚才那个人不存在过。
地上是血,沙发前的茶几上也是血,原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至少任务的最后结果是这样让他安心,因为后面不会出现什么突发事故。
他从手腕里变法子似的拿出一个小瓶子,取了一点儿“白色的血”,顺带将自己手上那副黑色皮手套塞进了任物目标的嘴里。
如果有人想要调查什么,从那人嘴里拿出来的黑手套,也仍然查不到原篱的任何信息,因为原篱手上还有一层特殊薄膜。
这是他开始接受长期任务以来的第3年,原篱走得非常干脆,头都没回。
夏沥舟顺着原篱的背影看到他走向了卫生间,他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然后开始干呕。
“三年了,还是觉得恶心……”
“呼……怎么洗不掉啊……我好脏……啊……洗不掉……”原篱滑坐在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那双手非常漂亮,白皙细长,骨节分明,一尘不染。但这双手永远也洗不干净,即便是隔着那层特殊薄膜,他沾不上任何东西,也洗不干净。这是原篱那段肮脏的过去。
夏沥舟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后来原篱什么都同意,但就是不愿意……
因为原篱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脏,觉得自己不干净,他有两段极为肮脏的岁月。即便是执行任务中的自己纤尘不染,他也知道自己洗不干净,永远也洗不干净。但在原篱心里,夏沥舟是不一样的,夏沥舟从来都是迎着光走过来的人,而自己不过是在阴沟里苟延残喘。
他离开的前一晚哭着求夏沥舟,他当时是什么心情呢……他硬生生的抑制住了自己想要逃跑的本能,转而为主动,他是做了多大的勇气呢?
这是他长期任务以来的第3年,仍旧是林沐陪他的一场舞会,仍旧是由他作为主要行动人。原篱不知道自己这样灰暗的日子还有多久才到头,他盼望着自己快点到25岁,因为那样即便是死,他也是自由的选择去死。
至少在那之后,他是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仅仅为了活。
林沐算着时间过来,蹲下抱住他。原篱已经比林沐高很多了姐姐只到他肩膀。
“三年了,还是没有习惯吗?不用去想了……我们不去想好不好?”
原篱麻木空洞的眼神望着林沐,“好……”
这场舞会结束的钟声想起,而原篱那段肮脏的岁月好似也终于迎来了结局。
因为夏沥舟知道,在这之后的一年他们会见面。而那时原篱因为自己的病情严重停了职,美名其曰是休假。
林沐一直保留着原篱跳最后一支舞的记录,那是任务执行前30分钟。画面中的原篱肆意张扬,也是过去的23年,华美落幕。
一舞终了,过往皆消。
——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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