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为什么要怀疑？”卡林直白地反问，“虽然这确实太巧了，但应该还在合理的范围内？”
安洛斯愣了愣，接着他坦言道，“你说的没错，这很合理，是我总忍不住质疑。”说到最后，他的话语里多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看他这样子，卡林想到什么，他试探性地问，“安洛斯，你是在愧疚吗？”
这一次安洛斯陷入沉默。
卡林将他的反应当作默认，这促使他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只是太巧了，我还不能适应。”安洛斯模棱两可地回答，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卡林说的没有错，他就是在愧疚。
甚至刚刚的质疑也不过是想用自己是被某个神秘人或者某种神秘的力量安排了，来逃避这份由母亲感染给他的愧疚。
更进一步，他不希望兰利遭遇不测完全是出于弥补心理。
虽然事实正如卡林所说，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母亲的错，他仍然不受控制地想为自己母亲赎罪。
安洛斯想到这里不由叹气。
“你还好吗？”卡林关心地问。
摇了摇头，安洛斯冷静地回复，“我没事，倒是你要小心，那个凶手很可能会找上你们。”
卡林闻言又笑了，随即只听他用夹在开玩笑和认真之间的态度说道，“那岂不是正好，我可以抓住他。”
“呵，你更有可能被送进医院。”安洛斯沉声提醒。
作为一名医生，他可不想突然有天看见朋友全身是血地被送进医院。
可惜不容安洛斯多叮嘱几句卡林注意安全，护士便快步走进休息室。
“安洛斯医生，预约的患者已经到了。”
得知是有病人过来，安洛斯将对卡林的嘱咐咽下去，转而对护士说，“好的，我马上过去。”
护士确认消息已经送达，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而安洛斯在护士走后也不再多停留，将兰利最后一项检查项目所在的楼层告知卡林后，他就大步离开。
目送安洛斯的身影消失，卡林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
上面有两条来自艾莉的信息。
卡林点开，只见信息里的内容是艾莉没有在医院找到西蒙斯的档案，以及温妮醒来了。
快速浏览完这两条消息，卡林收起手机，前往电梯，准备去找兰利。此时他认为比起回复艾莉，更重要的是将与西蒙斯有关的线索以及温妮的情况告知兰利。
抱着这一念头，他来到了安洛斯告知的楼层等待兰利。
没过多久，兰利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
卡林察觉到兰利出现，他当即走过去温和地询问，“检查结束了吗？”
“结束了。”兰利说完问道，“我们接下来用去警局吗？”
“是去警局，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请你回答一个问题。”卡林用严谨的口吻说道。
兰利当即点头。
“你知道，你的舅舅西蒙斯在夏沃伦市吗？”
说话间，卡林观察着兰利的神情，然后他在兰利的眼中抓住一丝慌乱。
这个发现令卡林马上得出结论，兰利早就知道西蒙斯在夏沃伦市。
仿佛是能读心一般，下一秒，兰利低下头，轻声承认，“我知道，舅舅大概是一年前，或者两年前回来的，但我没有见过他。”
卡林略有些惊讶地追问，“你没有见过他？”
“对，是小姨喝醉酒以后说漏嘴，我才得知舅舅他来到了这里。”抿了抿嘴唇，兰利抬起头，有些难过地对卡林说出一句真心话，“他不愿意见我。”
“为什么？”卡林皱起眉头。
因为他还没有为他的姐姐，我的母亲复仇。
他觉得没有资格来见我。
兰利心中浮现出答案，随即他闭了闭眼，等他再睁开，眼中的痛苦消失，全部被茫然代替。
“我不知道。”他又撒了一个谎。
好在卡林一如既往地没有怀疑。
这让兰利松了口气。
然后他听见卡里提到了让他意外的名字温妮。
“兰利，你知道温妮女士也在夏沃伦市吗？”卡林依旧观察着兰利问道。
兰利微妙地怔住，随后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清楚。”在他的印象里，温妮早已和西蒙斯离婚，她没有理由再来这里。
很快他知道了理由。
“她是来照顾西蒙斯。”卡林说到此处顿了顿。
兰利立刻意识到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西蒙斯得了重病，在郊区的疗养院休养，温妮女士是来照顾他。”卡林叹了口气，“两个月前，西蒙斯去世，温妮女士仍留在夏沃伦市，所以我们联系了她。”
“怪不得小姨前一段时间会喝酒，她明明说过，医生要时刻保持清醒。”克制住心痛，兰利说出早在预测到卡林会讲出什么后就特意准备好的答案。
随后他故作不解地问，“你们为什么要联系温妮婶婶？”
“我们最初怀疑西蒙斯是你所说的凶手。”在权衡过后，卡林谨慎地对兰利透露办案的方向。
兰利得知警方怀疑西蒙斯，内心是毫不意外，但他的面上却摆出恼怒的神色。
“我说了那个凶手是魔鬼！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兰利故意没有克制音量。
几名护士听见喊声来走廊查看情况。
卡林为了防止兰利再这样激动下去会引来安洛斯，他赶紧安抚，“我一直相信你，但是西蒙斯因枪杀疑似黑金教派成员被通缉，我们必须调查他。”
“现在我们已经基本确定他死亡，那么我们未来的调查方向都会放在神秘凶手上。”
快速地说完，卡林不等兰利有所反应，便问出另一个问题，“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希望在调查结束前，你不要回公寓。”
“不回公寓？那我住在哪里？”兰利下意识地接话。
这下轮到卡林说出他早就准备好地回答，“我家，这段时间我会代表警方，保护你的安全。”
兰利本能地拒绝，“不，不用，我——”
作为案件真正的凶手，他怎么能和警察住在一起。
可是卡林亮出来的照片让兰利的声音戛然而止。
盯着手机上穿着短袖的自己，兰利握紧拳头。
照片里的他是很明显的夏天打扮，而现在是秋天，这意味着他那个凶手在很早前就出现了。
可凶手明明是他前几天才虚构出来的。
兰利明确着凶手是他最近虚构出来的认知，他咬了咬牙，改口同意了卡林的建议。
“我明白了。”此时他再拒绝，多少显得奇怪，毕竟他几秒钟前才说过那个凶手是魔鬼。
再说他本来就想通过卡林获得案件的调查进展，接受他的保护，更容易获得有关的信息。
兰利在心中无声地说服自己和卡林住在一起是明智的选择。
这也让他在无形中加深了对卡林的愧疚。
但是卡林对这些一无所知，在兰利答应后，他收回手机，向安洛斯留言，告知他们要回去这一消息。
等将手头上都办完，卡林便带着兰利回警局。
相比于来的时候，载着兰利回警局的卡林开车堪称平稳。
奈何兰利已经有心理阴影，当车子停在警局里的停车位上，他才勉强放松下来。
“没事，只是例行的询问，很快就会结束。”以为兰利是因为要进警局才紧张，卡林柔声安慰。
兰利不好意思告诉卡林真相，只能应下并转移话题，“好，等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去？”
“嗯，我会问问你的公寓还能不能回去，如果能，我会陪你去拿一些衣物和个人用品。”卡林一边下车一边回复，也是这时他的动作微妙地顿了顿，像是想到了某些事。
不给兰利询问发生什么的机会，卡林离开车，继续说下去，“我先和你进警局，然后我去和搜查公寓的同事联系。”
“不是你来问我吗？”兰利咽下到嘴边的话，装作好奇地问。
卡林摇摇头，“我需要向队长汇报今天发生的事。”
得知卡林要去向上级做报告，兰利也不再多问，无声地跟随他进了警局。
很快就有其他的警察礼貌地将兰利请走。
待兰利和同僚刚一走，完成任务的卡林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负责调查公寓的米歇尔的电话。
第一次没有打通。
卡林没有死心，又拨打了第二次。
这一次有人接听了。
“手机刚才被留在了车上，我刚拿到，发生什么了，又有新情况？”
电话另一端的米歇尔语速极快。
这让卡林意识到他确实很忙。
于是他也没寒暄，也没绕弯子，直接说出他给米歇尔忽然打电话的原因。
“我收到了疑似凶手发来的照片，拍摄地点就在兰利居住的公寓的对面，再加上他今天两次现身，我怀疑他监视兰利。”卡林一口气说完。
米歇尔惊讶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出，“凶手怎么能联系到你？”
“他拿走了兰利的手机，那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卡林简介地解释。
弄清前因后果，电话里另一端的米歇尔啧啧两声，感慨道，“凶手这是在挑衅啊。”接着不用卡林再提起照片，他就主动让发过来。
“我会差，就在附近的话，很快就能有结果。”
“好，记得通知我，兰利正在警局做笔录，有新线索正好可以问问他。”卡林将兰利的情况告知米歇尔。
果不其然，米歇尔马上保证第一个通知卡林。
“也许他被救出来的时候反应这么大，全是因为他早就发现身边有跟踪狂，但出于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原因，他不想说出来。”
在保证的同时，米歇尔忍不住给出他的推测。
卡林思索片刻后认同了米歇尔的说法，“我也感觉他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是吧，我就说不会这么巧，那个凶手只放过他肯定有原因。”米歇尔兴奋地接话，说罢他果断要卡林快点将照片发给他。
不再耽误时间，卡林挂断电话，将那张偷拍的照片发给了米歇尔。
确认照片顺利发过去，他收起手机，快步走向二楼的办公室。
那句对兰利说的他要去找队长汇报情况不是支开他的谎言，是实话。
卡林很清楚他确实要去找队长，正如他所言，西蒙斯的去世代表他们的调查方向必须转变。
抱着这一想法，卡林敲响了队长办公室的门。
不过半秒，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不是队长，而是卡林的另一名同僚。
看见敲门的人是卡林，他立即发问，“卡林，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医院和受害人一起检查吗？”
卡林看了看同僚，又看了看只有同僚的办公室，他思索片刻，对同僚讲出在他今天经历的所有事件中，他认为最重要的那一件。
“西蒙斯在两个月去世了，他不可能是凶手。”
听到西蒙斯早已过世，同僚的脸色变了变。
紧接着只听他说，“西蒙斯肯定不是凶手，尸检报告出来了，那三十多个人算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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