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是喜欢钱,是想要吃软饭,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一个死人的钱。
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手机转账的事情解释不通,孟子衿特意确定了一下段东的支付宝账号此时还是回处于登录状态的。
“算了,”孟子衿将手机抓握在手中,眉头微皱,“你现在还好吗?里面有些……你确定现在能进去吗?”
谭明能感觉出来自己的状态不太好,他前半夜都在做梦,后半夜没有睡着,此刻他的头又重又晕,视线都有些模糊。
“你说的段东……是真的吗?”
手中的便签条让他有些极度不舒服的感觉,不单单是因为上面的字,这张纸本身就让他很不安。
那种负面的情绪是仅凭接触,就能传递的。
孟子衿抿紧了薄唇,脸色有些难看,他微微向后推退了退,好让谭明能够走过来。
其他人的脸色和孟子衿的差不多,似是没有多少悲伤,沉重惊恐大过伤感。
谭明往向敞开的门,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但这个时候他静不下心来思考,大脑失去了控制权,身子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缓慢地走了过去。
空气中除了很厚重的尘土味,便是根本忽略不了的血腥味。
浓郁到他感觉自己像是进入到了屠宰场。
他站在门口,许久没有人居住的房间里没有多少物件,除了那四张床铺外,就是靠着墙壁的桌子。
地上的血干掉后,几乎与那深色的地板融为一体。
一小块颜色不再新鲜的肉块被遗弃在血泊中,上面挂着黄白色的脂肪。
孟子衿注意到谭明的视线,他皱了皱眉,移开了视线,“那是腺体。”
“段东挖出了自己的腺体,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没有人进去过。”
谭明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身体内的细胞好似在排斥带有血味的氧气,它们停止工作,不再进行气体交换,任由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散失。
“段东,就在那里。”
谭明抬起眼睛,其中一张许久没有使用过的下铺上躺着一个人。
他脸朝着脱落的墙皮,后背面朝着门口,一动不动的静静的地躺在那里。
整洁的衣衫上不仅没有血迹,而且没有沾染上任何的灰尘,看上去,与整个房间都有那么一格格不入。
谭明注意到段东放在身体上侧的手拽着一件衣服。
这衣服他见过,还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信息素,当初他把衣服扔给了孟子衿,让孟子衿自己处理。
可现在那件衣服却在已经死掉的段东的手中。
谭明转动冷得快要僵掉的脖子,看向孟子衿。
“我不知道,”孟子衿微微摇了摇头,眉心快要皱成崎岖不平的山丘了,“这件衣服我拿会宿舍后就不见了。”
他微吸了一下鼻子,目光总是不经意的落到谭明的脖颈上。
谭明脸色是有些苍白,看上去样子有点糟糕,但是比这更为糟糕的是谭明分泌出来的信息素。
过分的香甜中带有一点点恐惧的味道,非但没有让信息素变得酸涩,反而更为的沁人心脾了。
他方才想要提醒谭明的是信息素飘散了出来。
谭明好似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情,就这么任由信息素飘着。
谭明刚想要问问孟子衿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却见孟子衿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径直来到床铺前。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心脏跳动的频率和幅度都让他十分的不舒服,头皮像是被人拽紧一般用力的缩着。
他所有不安的情绪都来自于躺在下铺的段东。
他见孟子衿靠了过去,一时失神,跟着走了过去。
甜腥味更厚重了,似是一张被水浸湿的纸糊在了脸上,不得不去嗅闻空气中的血腥味。
“我想要拿回我的衣服。”
谭明不知道那件衣服有什么珍贵之处,可以让孟子衿要从死人的手中将衣服夺走。
孟子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胆,伸手的动作干净利索又果断,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衣服的一角。
但将衣服向上拽起的时候,却没有拽东。
段东那只像是被抽干全部血才变得如此青白的手死死地握住衣服。
孟子衿看上去见怪不怪了,“人死一段时间,尸体都会变得僵硬。”
他语气很是平淡,但是在他再一次用力,段东手骨都发出轻微的声响,但他还是没有将衣服拽动时,他脸色稍变了一下,鬓角泌出了冷汗。
谭明见到死去的段东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下意识想要劝孟子衿停下来,话到了嘴边,孟子衿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上前。
“还是算了吧,这只是一件衣服。”
孟子衿露出了一丝不太情愿的神情,“算了。”
他松开手,衣服飘落下去,盖住了段东那只青白的手。
“我们走吧。”
谭明下意识转身,可是握住他手腕的手没有跟着他一起动,还停留在远处,更没有松开。
他有些奇怪,“不是说走吗……”
他一抬眸,对上孟子衿骤缩的眼睛,孟子衿的脸色要比方才还白上一些,薄唇抿得极为用力,压缩成了一条直线。
孟子衿的表情让他心跳又快了一写,生出几分不好的感觉。
对了,握住他手腕的这只手为什么会如此的冰凉,而且触感像是被水泡会的泥土,十分软烂。
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感觉出来呢?
谭明眼球缓慢的下移,握住他手腕的手像是在水中不知道浸泡了多久,皮肤胀起的似是被吹鼓的气球。
原本存在于肌肤上的纹路被撑开,消失的一干二净,只轻轻按压就可以在鼓起的皮肉上留下一个很深的凹陷。
这根本就不是孟子衿的手。
侧躺在床上的段东不知道何时将本应该压在身下的手向后伸出,并且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骨头与皮肉翻转着,握住了他的手腕。
谭明身体被冻僵在原地,好似那尸体上的冰冷就此过度给了他一般,他根本不敢动,也不敢相信死去很久的人,可以抓住他的手腕。
他僵硬地抬起脖子,呼吸过度困难,让他的气管和肺部有了很明显的灼烧感。
“你别动。”孟子衿压低了声音,从地上捡起被遗弃在这里的启瓶器。
谭明大脑有些不能思考了,他看着孟子衿手中的启瓶器要朝着他手腕处就要刺下来。
即便知道孟子衿要刺向的是段东的手,但他还是下意识躲了一下。
孟子衿脸色有些难看,“为什么躲开?”
空气中的信息素更加浓郁了,对于他来说,液体已经闻不到任何的血腥味了,不论是空气中,还是他的身体里,就只有谭明的信息素,他好像在被掏空后,又被填满了。
“我……”
谭明唇有些干,挤到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方才一直被他握住的手机响了起来。
短暂但又及时的截断了诡谲的气氛。
他望着孟子衿手中锋利的启瓶器,出了汗的手指滑动,接通了电话。
“喂……”他的声音很是干涩。
对面的人似乎是听出来他有些不太对劲,微顿了一下说道:“谭明,你在哪呢?你知不知道段东死了?”
手机信号不是很好,眼镜男的声音不仅有些失真,还有些断断续续。
“我,我知道,我现在就在他的身边。”
原本语气听上去有些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镜男忽然变得有些诧异,“你就在他的身边?这怎么可能呢?我亲眼看到段东的尸体被拉走了。”
“你可不要吓我,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好多人都看见了,我们还被轰走了,谭明,你到底在哪啊?你知不知道段东的房间里……他……”
信号越来越不好,眼睛男的声音逐渐变成了起伏不定的电流声。
一抹轰然倒塌的阴寒浸没他的全身,他一动一顿的抬起眼睛,方才还躺在床上的段东消失不见了。
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也不见了踪影。
但地上的血痕,以及被扔在地板上的已经散发着腐臭气味的腺体块却依旧还在那里。
谭明呼吸越来越缓慢,他几乎是拼命克制着即将要被挤出嗓子的惊恐的叫喊,转眸看向孟子衿。
冷峻的alpha明明还是那种脸,却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阳光不在落在他的身上,被黑影浸没的面颊却悄然泛着灼热跳动的火光。
溃烂化脓流脓的皮肤一点点向最深层渗透,脖颈的腺体也没有跳过一劫。
孟子衿缓缓勾起腐烂的唇角,红色的血肉与黄色的浓污交融到了一起,烂掉的皮肤再也无法遮掩牙龈牙齿,即便孟子衿没有张嘴,他还是能够看到那一颗颗牙齿。
谭明看着面前明显不是孟子衿的“东西”,身体要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判断。
他夺门而出,甚至来不及去深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只想要拼了命的逃离这个令他极为不舒服的地方。
“别……跑……”
“你还没有拿走我的腺体……”
“你不想要我的钱了吗……”
谭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身后的脚步声依旧离得他那么近。
他一时失神,脚下失去平衡,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谭明!”
有人惊慌的叫了一声,下一秒,他落入到有些人类温度的怀抱中。
谭明打了一个冷颤,唇瓣泛白,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温度,可他居然被烫得有些不太自在。
荀瀚星看着出了一身冷汗,并且被浓郁信息素包裹住的谭明,手臂微松了一下,但并没有从谭明的身上撤下去。
“我看你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这才拉住你。”
谭明渐渐回过神来,身体有了些许的暖意,他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楼梯上,除了他和荀瀚星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荀瀚星将谭明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薄唇微启,“今天早上你走后,有人来找你。”
“谁?”
谭明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精神紧绷。
“谭小少爷。”
助理站在楼梯下,过度悲伤的表情似乎是刻在了脸上,每说一个字,唇瓣都会上下抖动一下。
“靳总病情突然恶化,以至于神志不清,剥下了自己的皮,现在已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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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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