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非常不爽。
他看向一群人，最后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顾清：“小顾啊，你刚进圈子还不知道，这个圈子呢，对前辈礼貌一点是没有坏处的，你说对吧？”
明里暗里，暗示一群人看到他不打招呼太不尊重前辈。
虽然说的是顾清，不过指桑骂槐的含义还是很明显的。
几个正在聊天的演员都停了下来，一言难尽地看向李辰。
宋盼更是翻了个白眼：“事儿真多。”
她的声音其实不大，但在一片安静的现场，却清清楚楚落到了李辰的耳朵里。瞬间就把火药桶引爆了。
李辰猛地站起身，声音尖锐起来：“你说谁？”
宋盼继续阴阳怪气：“谁认领，当然就是说谁啦。”
李辰：“你再说一遍？”
李辰气急败坏，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毕竟是个男的，气势还是很唬人的。宋盼飞速往顾清身后躲，一边熟练地进行走位闪躲，一边继续和李辰打嘴仗：“我说你是王八，又菜又爱作妖。”
被当成了人肉盾牌的顾清：“……”他觉得自己误入了什么小学鸡吵架现场。
李辰怒气冲冲地冲过来，然后……站住了。
主要是面前的顾清看上去都有一米八了，那胳膊，那大长腿，打不过啊。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他还稍微有点理智，知道总不能真在现场打起来。不然第二天舆论就成了他在现场打人耍大牌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
顾清，又是这个顾清！自从他来了，自己在剧组就没有顺心过。
这个时候李辰反而冷静下来了，站在原地，阴恻恻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他眼珠一转，突然冷笑了一下，继续对着顾清指桑骂槐：“我说有些人，别得意得太早，以为找到个龙套的工作就高枕无忧了。说不定哪天，剧组就解散了呢。”
这下，在场的人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哪有明晃晃诅咒剧组解散的，这不是见不得人好？
李辰说完这句话，心中也有点后悔。
前两天，他背后那位金主说有个更好的资源给他。至于现在这个剧组，本来就是专门为了捧他拿奖的，现在看着没什么前途，就没有继续投资的必要了。
但是毕竟事情还没有成，金主叮嘱过他先不要往外说，结果吵架话赶话，居然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但能说出来膈应一下他们，他又觉得扬眉吐气起来，尤其是能膈应到顾清，顾清……
他怎么在走神？！
顾清现在表情淡定无比，看上去完全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到，眼神甚至微微放空。
李辰几乎要吐血了，感情他刚才一大堆话白说了？
当然，此时的顾清看上去在放空眼神，实际上是在查阅脑海里娱乐圈文的剧情和任务介绍。
不过对于李辰来说都是一样的，结果就是顾清压根没有听到他这句阴阳怪气。
这和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什么区别？
他只好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我劝你还是早点找下家吧，别等投资人撤资，剧组解散了，哭都来不及！”
为了让周围人听懂他在说什么，还刻意咬重了“撤资”两个字。
这下，傻子都能听懂李辰在暗示什么了。
联想到剧组的投资人就是他背后那位金主，所有人的脸色都一下子变了。
宋盼失声道：“你什么意思？”
李辰也不理别人，一门心思地紧盯着顾清。
顾清看起来终于回过神了。
然后，他微微一笑：“放心吧，剧组不会解散的。”
他刚才在脑海里翻阅任务，就是为了看看现在这段剧情和他的路人任务有没有关系，结论是没有。
换言之，这一段他可以自由发挥了。
如果说剧组遇到别的问题他还不好说，但仅仅只是撤资的事情……
不就是砸钱么，这个他还是可以的嘛！
顾总：如果剧组能因为没钱解散，算我输。
李辰自然也注意到了顾清淡定的表情。
李辰：“？”他简直怀疑顾清是不是没有听懂他的暗示。
这下他也顾不上保密不保密的了，气急败坏地重复：“我说，投资人都要撤资了，我看你哪来的钱维持剧组……”
顾清气定神闲：“投资人还会有的嘛。”
这下其他人都忍不住侧目而视，没想到小顾心态这么稳，都这样了，还是能不慌不忙地怼回去，表情也很淡定。
李辰：“……”他把这个消息说出来，本来是想看看一群人紧张担忧的表情出口恶气的。结果顾清这个表现，反倒让他显得自讨没趣。
他悻悻地走开了。
他走了之后，一群人都沉默了片刻。
虽然李辰走了，但他漏嘴说出来的消息十有**是真的，剧组仍然前途未卜。
最后还是男三勉强笑了两下，打破了沉寂的氛围：“怼得好啊，咱再怎么担心，也不能在李辰那个小人面前落了下风！”
顾清：“其实我不……”
“担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男三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我懂，怎么可能不担心嘛。小顾你也不用撑着，大家都是自己人。”
顾清：“……”他看了看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忧愁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把他刚才的淡定理解成了强颜欢笑。
顾清：“……嗯。你说得对。”
他屈服了。
之后，再怎么样，现场的气氛还是显得很低迷。
过了一会儿唐导走过来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闭了嘴，都用凝重的目光看着他。他刚才一直在和工作人员一起调试设备，看上去还一无所知。
唐导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奇怪道：“怎么了？”
几个主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把这件事告诉他。
要说剧组解散谁受到的打击最大，肯定就是唐导了。毕竟他在剧组上付出的心血最多，找演员，磨剧本，拉投资……前前后后两年的时间，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好不容易开拍，却出了这样的事，换位思考一下，谁都无法接受。
不过虽然他们不说，但该发生的总归还是躲不过去的。
拍摄到一半的时候，唐导接了个电话，他出去了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面色很难看。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叫停了拍摄，说要请大家吃一顿饭，不想去的就可以先走了。
除了李辰之外没有人要走，包括工作人员在内，依旧是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直奔饭馆。
只不过相比于前几天轻松愉快的聚餐，心境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饭桌上，唐导正式说了投资人撤资的事情。
他说完，看到几个主演并没有太过惊讶，反而有些欲言又止，就问：“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宋盼就把拍摄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唐导听了，叹了口气：“算了，事已至此，我们先吃饭吧。”
说完就率先拿起筷子夹菜。
其他人也默默地开始吃东西。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唐导的意思，这差不多就算散伙饭了。
席上大部分人都在沉默，反而是唐导说话很多，主要是安排了一下剧组剩下的东西，欠工作人员的工资得尽量还清，还有昂贵的设备、场地和道具，也得尽快退租。
……
在一桌子表情沉重的人中，顾清格格不入地低下头……打开了手机。
他刚才就已经给助理发了一些剧组的资料，让他抓紧时间准备好投资金和合同，他要投资这个剧组。
助理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就把拟好的合同发过来了。
他们集团有个涉足文娱行业的子公司，叫晨辉传媒。本来只是集团有了些闲钱之后，顾清随手投资的，没想到后面发展得居然还不错。
子公司之前也会投资一些剧之类的，现成的合同模板，改一改就能用。
顾清检查了一遍合同，给助理发消息：【再加一千万吧。】
助理收到这条消息，虽然他觉得他拟定的金额对于一个小剧组已经绰绰有余了，但顾总想要多砸钱，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有钱人总是有点奇特的爱好嘛！
于是很快这件事就敲定了，只等着在公司过一遍流程，然后联系剧组就行。
问题解决了之后，他合上手机，正好听到唐导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要退租场地和设备之类的。
顾清：“？”
他赶紧开口阻拦：“唐导，这些是不是可以晚点再退，说不定会有其他投资人的。”
场地和设备之类的，如果退掉再租的话就得重新排档期了，影响拍摄。
最重要的是，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嘛，他投资的钱最多两天就能到账了。
但是这话他也没法明说，只能非常隐晦地暗示一下唐导。
唐导：“唉，小顾啊，我知道你是好心。”
唐导：“……但是你不用安慰我了，真的。”
顾清：“。”
眼看着唐导油盐不进，他只好换了个方向暗示：“唐导你先别灰心啊，我在学校……嗯，认识一些大佬学长，我去问问，他们说不定会有兴趣的。”
唐导听到这话，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顾的情况他也了解，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都已经穷到要跑龙套赚钱了。但凡他手上有什么人脉，又怎么会沦落到他们这个穷剧组来呢？
肯定是在用这样的话安慰他，希望能让他不要这么快放弃。
唐导自觉想明白了一切：“谢谢你的安慰，这份情我心领了。”
顾清：“……”
他环视一圈，然后发现周围的一群人，也是一副心照不宣的，“大家都懂”的表情。
顾清：“……”不，你们根本没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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