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表情依旧非常淡定。
语气也非常淡定，只不过不着痕迹地拐了个弯：“当然了，贵……啊不，我们公司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从辩证的角度看，制度复杂一些也有利于公司统一管理。”
他赶紧拿出以前谈合同时商业互吹的精神，找补了一番。
就是平时合作谈多了，差点习惯性说成“贵公司”，好险。
听到他的话，霍云深又笑了一下。
顾清疑惑，他说的有什么好笑的吗？
好在霍云深没有就这个问题说什么，又问了他几句无关紧要的工作上的事情之后，就走开了。
好像只是专门过来晃悠一圈的。
……
总裁助理这个职位，是个十分高强度的工作。不仅公司上下大大小小的部门文件都得经过他的过目，还得安排总裁的酒会、合作、商业洽谈……
光是上一任总助离开后的文件，都已经堆成了小山，他花了整整一天才整理完。
刚放下最后一份文件，霍云深又在隔壁唤他的名字：“这几份合同快到期了，你处理一下。”
“……”
顾清只好在心底认命地叹了口气，起身去霍云深那里接过合同，开始一个个给合作商打电话联系续约事宜。
然而不偏不倚，系统突然在他头顶冒了出来：【宿主！你的路人剧情点到了，请赶紧前往现场完成任务！】
……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顾清打电话刚打到一半，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不由分神了一下。
电话里顿时传来询问的声音：“还在吗？”
顾清反应过来，继续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和对方洽谈：“……您继续说，我会传达给霍总的。”
一边打电话，他一边一心二用地在脑海中打开了那本总裁文剧情，看看到底走到哪个剧情点了。
跳过各种水文和无意义的描述，他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理清了现在的情况：小白花受此刻正在被上司训斥，在剧情中，此刻霍云深应该刚好路过那里，看到自己一见钟情的实习生被刁难，立刻英雄救美上去阻止。
当然了，小说中的总裁攻还有自视甚高的属性，自然是不可能亲自去找对方的。于是，就轮到了顾清这个工具人助理出马，来充当总裁和实习生之间的传声筒——
“霍总让我转告你——‘宣云是我的心肝宝贝，我绝不允许在我的地盘还有人能肆意欺负他’！”
“霍总说，上次那件事是个误会，那个女人只是他酒会上的舞伴，请你相信他。”
“霍总好久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你对于霍总一定是特殊的。”
顾清：“……”
这都什么事啊。
他宁可自己再处理一下午文件，也不想卷入这种奇怪的感情纠葛中。
但是任务在身，他也只好在挂掉电话之后，无奈地指了指隔壁的霍云深，询问系统：“按照你说的，现在霍总不是应该和小白花受在一起么？”
按照书中的人设，霍云深应该在一见钟情之后时不时地就丢下工作跑到宣云所在的秘书处转悠，这才能让二人之间出现书中的各种“偶遇”。
但他观察了一下午，这位霍总一直坐在办公桌前马不停蹄地处理着文件，连水都没有喝过一口。
简直是把“卷王”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就是按照他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间表，恐怕十天半个月也遇不到宣云一次。
【呃……】系统看着好端端坐在隔壁的霍云深，也有点尴尬。
它只好无奈地说：【宿主，主角攻的行为我们也没办法啊……你把你该完成的路人戏份完成好了。】
顾清：“……行吧。”
他随手从桌上拿了份需要送到秘书处的文件，向秘书处走去。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秘书处安静了一秒。
然后有几位员工小声和他打招呼：“顾总下午好。”
顾清点点头：“嗯，下午好。”
他抬眼向里面往去，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门，正好看到林娟正在工位上训斥着宣云。
玻璃门有一定的隔音效果，顾清走过去，轻轻叩了叩门：“这是怎么了，他犯什么错了？”
林娟看到他，赶紧正了正表情。
虽然不知道总助为什么要过来问这个，不过她还是实话实说地回答：“这个实习生又把文件弄错了，差点把公司的数据当成合同给合作方送过去。”
顾清：“……”
把公司的内部数据给合作方送过去，这是个很严重的工作错误，往大里讲，都涉及到泄露商业机密了。
而且……弄错文件这么低级的错误，这朵小白花究竟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的？
顾清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瞥了宣云一眼。
他和林娟谈话的时候，宣云垂头丧气地在一旁站着，注意到他的目光，脸顿时通红起来，嗫嚅着说：“对不起，我确实不是故意的……”
顾清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不是故意不故意的问题啊。
就在这时候，系统又在脑海里紧张地催促他：【快快快，台词台词！】
哦对，他的台词还没说呢。
顾清看了眼剧本，飞快地调整到一个温和的表情：“没关系，不是故意的就好。林秘书，小宣还是个新人，我觉得你应该多照顾照顾他，不要过于苛责。”
“……当然，这都是霍总的意思。”扫了眼系统给出的路人台词，他顶着良心的剧烈谴责，补上了最后一句。
对不住了霍总，都是为了任务。
好像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系统适时地冒出来鼓励他：【宿主你好棒，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很完美！至于总裁攻……你放心，他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的！】
顾清：【……】他只想赶紧走人。
在他面前，林娟正一脸呆滞地看着他。
林娟：“这……是霍总的意思？”
顾清：“嗯。”
一回生二回熟，他现在已经撒谎撒得面不红心不跳了。
林娟用梦游一样的表情看了看宣云，又看了看顾清。
不应该啊，按照霍总的性格，不应该是让这种人实习期结束之后就立马滚蛋吗？
但这又偏偏是总助亲自来说的，说明霍总对这件事非常重视。
难道说这个实习生真的和霍总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一瞬间，林娟脑子里已经冒出了各种念头，包括以后该怎么对待宣云这个关系户，不如就当个吉祥物养起来……
唉，她们做下属的，就是得天天揣摩上司的心思。
真难啊。
紧接着，她就看见霍总也从门口走进了秘书处。
刚以为自己已经理清了一切的林娟，又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难道是霍总派助理过来一趟还不够，还要再亲自来一趟吗？
*
林秘书的视线是正对着秘书处的大门的，也就意味着，她对面的顾清刚好是背对着的。
……于是，他错失了十分珍贵的，看到门口来了谁的机会。
系统漂浮在半空中，先他一步看见了霍云深，猛地发出尖锐爆鸣：【宿主，主角攻来了，你快撤！】
但很显然，系统发现得也太晚了，因此顾清猛地一回头，正好和走到他背后的霍云深面面相觑。
霍云深：“顾总助，你怎么在这儿？刚才找了你半天。”
顾清：“呃……”
顾清想到自己拿来充当借口的那份文件，赶紧把它举了举：“我来送份文件。”
霍云深：“下次你可以直接打电话让他们从你那儿拿。”
其实霍云深说得很有道理，哪有上司给下属送文件的。
但他当初过来的时候也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压根没想这么多。
于是顾清只好脑速转到最快，想出第二个理由：“第一天来公司，我想顺便熟悉一下秘书处。”
霍云深笑了笑，这次倒是没有质疑他了，只说：“那你快一点，我那边还有两个行程需要你安排。”
顾清：“……好。”
怎么会有人在工作上比他还卷啊！
不过，霍云深这边好歹算是糊弄过去了。
刚松了口气，一转头，他就看到了林娟迷惑的表情。
很好，这个是糊弄不过去了。
不过好在林娟看起来也是一只老社畜了，即使心里有疑惑，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这样也好，林娟这边，他可以等会再想办法解释……
正要在心中解除警报，这时候一直站在角落，被忽视了的宣云，却声音颤抖地开了口：“您……您就是霍总？”
顾清：“……”
他忍不住眼前一黑。
他怎么忘了，现场还有宣云这么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小白花！
而他旁边的宣云，眼看着还在死亡的边缘继续试探：“刚才顾总说……”
这下，霍云深的目光终于移到了宣云身上，表现出一点饶有兴趣的模样：
“刚才顾总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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