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璟就这样以养伤的借口住在了阿月家里,这其实并不是阿月原本的打算,只是当她拒绝收留闫璟的时候,对方用一种颇为受伤的眼神看着自己,阿月实在是受不过良心的谴责。
有闫璟在身旁,她的织锦事业就要搁置了,否则闫璟发现她织的月锦,必然会怀疑到她的身份上来。
阿月不想让闫璟识破她的身份,若是身份暴露了,她平静地小日子就要被打破了。
阿月不知道的是,闫璟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自从上一次见面之后,闫璟发现阿月和原本的望月有太多的相像了。
他在流云宗的时候,读到一本古书,书中记载世间有一种奇妙的术法,能让即将消散的魂魄附身到不同人的身体上,这种术法曾在上古时期风靡一时,随着神魔大战爆发,这种术法也随之失传了。
他去了地府查找明月的魂魄,阎王说对方早就在遇见他的时候淹死在幽冥河中,当即便转世投胎去了。
如果明月在遇见他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么后来与他相伴的人又是谁?
怀着奇异的心情,他又找了追月和望月的魂魄,这三人都如出一辙地在遇见他之前就已经离世,这样奇特的巧合不得不让闫璟怀疑与他共同相伴的那个魂魄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还分别附身在明月、追月、望月这三个人的身上,不易察觉地陪了他这么久。
得知这个真相的闫璟登时攥紧了拳头,面色一瞬间极为难看。
他不是没有情绪的人,只是能牵动他情绪的人并不多。
从小到大,他受过多少苦、被多少人陷害,这些闫璟全不放在眼里,他觉得这些都与他无关。
只有月儿!
曾经他还怀疑过望月和明月的关系,没想到对方一个小谎就这样让他打消了嫌疑,当时他就应该一直坚持自己的怀疑,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和月儿相认了!
他不管月儿有什么样的苦衷,她欺骗了他!
心中被戏耍的愤怒一时之间如同汹涌的波涛不断翻滚,闫璟想要好好质问明月,可是对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他连她的魂魄都找不到,只能在这个世上默默等着月儿现身。
他相信月儿还会附身在他人的身上的,于是这么多年,他时常在外云游,不放过任何一个能与月儿相遇的机会。
闫璟时刻关注那些已死之人起死回生的离奇事件,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看才行。
他想,说不准月儿就附身在那些人的身上,只可惜,这些事都是谣传,闫璟从未遇见过月儿。
直到在清水镇……
流云宗的弟子传来消息,说魔域的人在清水镇闹事,闫璟正巧在附近,顺便赶去了清水镇。
没想到在巷子里,他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墨月,对方察觉到他的存在之后立刻就离开了。
闫璟看着地上的小女孩,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他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躺在地上的小女孩。
见她恐惧地爬起退后,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心虚,闫璟心底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一定是她!
一定是她!
他克制住心底的冲动,故作平静地询问:“为什么怕我?”
从小乞丐的心慌中闫璟再次确定——
月儿回来了!
他在暗中关注小乞丐阿月的生活,看到阿月用乞讨的钱买了织布的工具,织出一匹又一匹的月锦,闫璟的手不停地颤抖。
他看着阿月找到了布庄老板合作,住进了新房子里,多年的愤怒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下来了。
这是他的阿月,记得流云宗的功夫,记得织月锦,唯独记不得去找他……
他心中的某块角落忽的失落下去,就像沉进了深不见底的海底,无人在意他的孤独与无助。
在清水镇的这段时间,闫璟默默观察阿月好久,也思考了好久,阿月为什么不去找他?
是忘记了吗?
若是忘记了,怎么会记得流云宗的术法偏偏忘记了他?
若是记得他,又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是不想吗?
为什么不想呢?
她明明那么在意他的生死,连他受个小伤也要担心好久,怎么现在就如此漠不关心了呢?
她心中真的没有他了吗?
闫璟坐在偏屋门前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院中依次开放的梅花,手冷得像是寒冬的冰块。
自从生病住进阿月的屋子里之后,阿月基本没有来看过他,似乎就当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闫璟视线转移,看向空荡荡的正屋,阿月也不在那里,她一大早就背着一个小包裹轻手轻脚出门了。
可能是去布庄和老板商量吧!闫璟心想,既然阿月不愿意被人发现她在织月锦,他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可是他在院子里等了好久,阿月都没有回来,难道是阿月偷偷离开了吗?
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椅子把手,闫璟抿起唇,看看院子的出口,那里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阿月还没有回来。
如果阿月要走,他是绝对不肯的!
闫璟的眸子黑沉得如同永夜,不见一点光亮,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阿月,若是阿月要走,他便用搜魂术困住她!让她永远待在他的身边。
闫璟开始考虑接下来的打算,他虽身负仙骨,可依旧不改魔域骨子里强取豪夺的本性。
在他看来,阿月必须要陪着自己才好,她的身体、魂魄都是自己的!
只是为了不吓跑阿月,闫璟这才隐忍至此!
只是阿月不乖,总是想要逃离,真是让他头疼。
闫璟默默环视院子四周,手指不断地蜷缩,努力地克制心中逐渐阴暗变态的想法。
偏偏那些想法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不断涌出,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克制。
直到阿月红着小脸踏进院子里,闫璟这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过分,布庄老板竟然压价!我织的月锦明明那么好!”她愤愤不平的小声抱怨,像是一只生气的河豚不断鼓起腮帮子,直到看见闫璟,她这才像是气球一般消气。
阿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看着闫璟裹好纱布的脚,转转眼珠子问,“你、你的脚怎么样啊?”
闫璟闻言动动脚,缠着纱布的脚尖微抬,看上去似乎能动了。
阿月走到闫璟身边,搀起他的胳膊,鼓励道,“你试着走走吧!”
闫璟皱起眉,依照阿月的要求站了起来。
她毛茸茸的发顶就靠在肩旁,手心的温热透过轻薄的衣衫传递到闫璟身上,仿佛是阿月挽着他的手如情人一般散步。
闫璟微微垂眉,长长的眼睫被阳光照出浓密的阴影,落在漆黑温润的眸子里,像是山间一片幽潭逐渐被风吹化开。
如果他与阿月能一直这样下去,就算不相认也很好……
闫璟嘴角勾起满足的微笑,小小的酒窝盛满温柔。
阿月努力搀着闫璟在院子里走了一段路,考虑到对方是个刚刚痊愈的病人,她扶着闫璟走到阳光正好的石桌旁坐下休息。
思考了片刻,阿月终究开口,“仙人身强体壮,受了伤也恢复得很快,不知病好之后……”
阿月还没有说完她的打算,闫璟就打断了。
“我病好之后可以为你干活报答你。”
“这、这……”阿月显然没有想到闫璟会这样做,她本意是想找个借口让闫璟离开,如今闫璟这样说,倒显得她贪心索要报酬了。
她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仙人误会了,阿月不是这个意思,阿月只是想仙人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如就……”
“不如什么?不如我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吧!”闫璟皱眉,及时掐住了她的话头,他的阿月果然一心只想着赶他走。若是再让她说下去,他就没有任何余地了。
阿月张张嘴,不知道该如何接,她要愿望干嘛?闫璟真的把她当成个三岁小孩吗?
见阿月张口无言,显然被他堵住了,闫璟微弯起眼眸,抬手摸了摸阿月的脑袋。
她这具身体小小的,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被他为难吃了瘪,嘴角抿起,稚嫩的脸庞像是粉色的桃花盛开,显然很是懊恼。
真可爱啊!
“阿月若是想不出来,可以暂时先不想,我给你时间,等你想到许什么愿望了,我再替你实现。”闫璟淡淡道,摆明了在这里长住的意思。
阿月心中无奈,暂时想不到劝闫璟离开的借口,也只能沉默不表。
她总觉得闫璟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方才她在院子门口那么大声说月锦的事情,不可能闫璟没有听见,可对方偏偏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看风景,似乎并不关心月锦的事情。
难道他不在意明月吗?那可是月锦啊!以前明月时常织的月锦啊!闫璟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时之间,既为闫璟忘记明月而感到庆幸,又为他忘记明月而感到不值。
她曾经陪在闫璟身边那么久啊!怎么对方一点怀念的意思都没有?难道又忘记了吗?
她失落地低下头,错过了闫璟眼中万千深沉的留恋,他怎么可能忘记了呢?
他只是怕……
怕再一次失去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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