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江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舒亦钦心里更加确定这个姐夫真是个“憨”的,被人支使来做暗事,却完全不知道这暗事到底意味着什么样的危险。没准心里还真以为,就是找个东西的踪迹那么简单。
舒亦钦拍拍江乔的肩:“姐夫也莫多想,万事也未必都指着你来做。”
江乔闻言,稍稍心安几许。既然这样说,想来那人不过是在他身上撒了个网,至于网下,应当还有其他的人。或许,他江乔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重要。
江乔点点头,又说了些家中托付照顾的话,才和石眠眠带着孩子离去。
石晓晓趁姐夫拉走舒亦钦之时,又拉着姐姐说话,说着不舍说着想念,要石眠眠以后多带着姐夫和孩子回来看看。
又要离开娘家了,石眠眠身上那股子姑娘家的活泼劲儿收敛成了妇道人家的温婉,听着妹妹的话点着头,末了还拍拍她的手,让她好好同舒亦钦相处,好好照顾爹娘。
石晓晓一听她这般说,嘴里就不服气:“谁没跟他好好相处了,明明是他……”
“好了好了,你也是嫁出去的人了,说话不要那么孩子气。相公再好,听多了也会难受的。”石眠眠看了眼同江乔躲远说话的舒亦钦,嘴边上那句“可不要未逢情变就夫妻离心”还是没有说出口。想了想,和石晓晓说要改改脾气忍让些。
石晓晓在舒亦钦面前咋呼惯了,就算有时事后觉得心里没底,却还是没留意过舒亦钦听多了会不会难受。虽然心里明白,但真从嘴上说出来时,语气上还是有几分不情愿:“知道了姐姐。”
石眠眠见她态度松软了些,便明白她多少还是听进去了点,欣慰地拍了拍石晓晓的手,随后从李春手里接过圆圆抱在怀里,阿宝见状也离开石茂山走到了她身边。
江乔一过来,几人便同亲人们告别离开。
石晓晓被姐姐温言说教了几句,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扭捏,同父母远望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姐姐几人的背影,才以余光留意到舒亦钦站在身边,有些不自在。
石茂山和李春离得不远,此前是听见了姐妹俩的谈话,既然只顾着孙儿没开口帮石晓晓说话,那心里也是认为石眠眠的话说得有道理。如今大女儿一家已瞧不见踪影,老两口安静回了铺子里,看见舒亦钦过来什么也没提,给小女儿留了点面子。
石晓晓瞧了一眼舒亦钦,心里莫名担心他问姐姐和自己说了什么,故作自然地抢先问:“嗯,方才你和姐夫说了什么?”
“姐夫是过来人嘛,比我多当了几年相公又多当了几年爹,这借着机会嘱咐我好生照顾你和岳父岳母,平日里多让着你点儿,不要让岳父岳母担心。岳父岳母那么喜欢孩子,最好啊,咱们能早点生个孩子出来!”舒亦钦笑看石晓晓,眼神里尽是促狭和热烈。
石晓晓听着本还有点自我检讨的意思,一听他最后那句话,再瞧他那眼睛,整个人慌得不行:“你你你……”她口中“你”了半天,还是只在心里骂出了“臭不要脸”。
要不是石眠眠前脚才说了她,她还真能跳起来捶舒亦钦一拳头。
石晓晓不欲和舒亦钦多加争论,跺跺脚就往家里钻。
骤然见她既没高声吼人,也没跳脚打人,舒亦钦心里有些诧异——难道和她那温柔姐姐相处了数日,就能把她给熏陶转性了?一下子就温良面薄了?
舒亦钦啧啧称奇,心里却是希望她能闹腾依旧。
石晓晓在娘家住了几天,舒亦钦就在屋顶上巡视了几夜。
不知不觉,竟渡过了几个月,生生挨到了过年!
小杜鹃和张老胡子瞧见石晓晓竟然能在嫁出去后又在家里住那么久,连连称奇。
“我以为你最多在娘家住一个月呢!”
小杜鹃被班主抓去排新戏,连着两个月没出门,这要不是春喜班突然又打算过年接几单唱戏的生意,需要再置办点油墨道具什么的,还没机会出门呢!她本是被没什么生意的张老胡子抓着闲聊打发时间,一见着石晓晓提着篮子从小门里出来,顿时就高兴地和石晓晓说起话来。
这一聊,就说到了舒亦钦身上。
“这舒亦钦对你还真是好。又不是入赘,家在对面都由着你住在娘家。”小杜鹃说着眼露艳羡,“要是我以后也嫁个像这样疼我的人就好了。”
石晓晓面一红:“他……哪有那么好……”可是听着小杜鹃的话,石晓晓仿佛是才明白过来一样——舒亦钦对她似乎太过纵容了,这么久了,一句要回对面的话都没有说过,更是从来都没有催促过。
张老胡子斜睨了石晓晓一眼,顿时又来了兴致,伸手就往自己跟前那抽屉里摸去,掏了本《面相初入论》出来,认认真真翻开瞧了几眼,琢磨着就招呼石晓晓:“丫头呀,你过来,我今日送你一卦。”
石晓晓一看就知道这老头又想拿自己练手,试了好几次还不够,还要再来一回?石晓晓走过去,抬篮子压下张老胡子手里的书:“面相论还没吃透啊?你都给我算了多少次了,就不能用擅长的给我算个准的嘛?”
张老胡子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他摆的是算命摊子,会的的确不少,可也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偶尔也会想试试不太上手的测算之术,可又不想直接用在一般的问卦人身上,担心失手砸了招牌,自然这试手的就用在了这个“不一般”的“不给卦钱”的“客人”身上了。
“那这样吧。”张老胡子扫了一圈四周,见没什么生人,脸露狡猾道,“今日老头子我给你送一个六爻卦,后几日碰上了若是找你,你可得让我看相,到时候不管准不准,你就当做个游戏。”
“也成。”石晓晓应下时,没有看见小杜鹃欲言又止的模样。
接着,就见张老胡子单手在自己那小暗屉摸了一把,拿了三枚铜钱放在桌子上。
“想问点什么?”张老胡子问。
“什么都行吧。”石晓晓近日心情安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想问的。
“那就运势?”
“行吧。”
张老胡子丢了几次铜板在桌面上,然后再次伸手去掏小暗屉,当着石晓晓的面拿了一本《通易解卦》出来,一边沾水在桌面由下至上划拉出三单三双的卦象,一边在书里翻起来,嘴上尽是得逞的洋洋自在:“生疏了生疏了,这些人最近总是爱来我这摇签测字,这六爻测卦都有些生疏了……”
小杜鹃听着他那装模作样的话直捂眼睛——这死老头刚刚也想拿自己试六爻来着,本来以为晓晓也就是被他拉着看个面相,没想到也被拿去试了六爻。
石晓晓从这老头子明晃晃拿了本书出来后就有不妙的感觉,而他还有意无意地给自己看书皮上的名字……这居心,生怕人看不出来似的。
同张老胡子相处了十来年了,石晓晓知道他有时就是故意逗自己玩儿的。可虽说是逗着玩儿,但这老头儿从不在测卦算命上乱开玩笑。也就是说,他说生疏了,那就是真的生疏了,并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意思在里边。
一不小心就被这张老头儿的小算盘给算计进去了。可石晓晓在他这儿的惯例,向来都是无论好坏,无论准否,都要把测出来的结果听完,这可是老少之间多年的默契。
张老胡子知道她就算气恼也会乖乖等着,便认真翻看起书册来:“下乾上坤下乾上坤,地天泰卦,泰卦……小往大来,吉,亨。嗯,看来应是天地畅通,秩序恢复。嘶,对你这丫头来说,”他看了一眼石晓晓,若有所思,“若是看运势,再对照身处之境的话,应是否极泰来,颠倒复正,也是个吉相。”
石晓晓听罢也没怎么上心,想着在张老胡子这里算出来的大多数都是好兆头,点点头就当是听过一遍了。
张老胡子捻着自己的胡须还有些惊喜:“说生疏还真是老头子我自谦了,还好还好,不算特别生……”
石晓晓可不在乎张老胡子何等的自得其乐,同他说了一声,便拉着许久不见的小杜鹃去买菜了。
石晓晓遇上了自己的好友,舒亦钦也碰见了自己的好友。
舒亦钦陪着脚夫张一块上华盛街做了些搬运的活计,结算了工钱就打算回杨柳巷子。还没等进巷子口就听见有人喊了声“阿钦”,声音颇为熟悉。
这声音舒亦钦在成亲那日听见过几次,他回头一看,就瞧见了一个身材高大结实,肤色黄黑的年轻汉子,一身衣服贴身束腰,比劳力汉子多几分精细,又比文弱书生多几分粗犷洒脱。
舒亦钦有些惊讶:“林成山,你怎么又来了?”
林成山哈哈一笑:“我来了可不止一次两次!”
舒亦钦眯眼瞧林成山,想起前几个月租马车时看见的车夫,那份眼熟仿佛在眼前得到了印证,他陈述道:“那日的车夫是你乔装的。”
林成山不在乎自己暗中窥视被拆穿,毫无掩饰地说道:“我就是好奇,你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人出门要什么马车。只是没想到,原来娶了媳妇儿就不一样了。”
“你这时候露面找我是为了什么?”舒亦钦只当听不出来林成山的打趣,四下留意,神情警惕,“他们知道你我交好,若是看见你同我说话,便知道我是谁了。”
“轻松些,怕什么!”林成山呼着大掌拍得舒亦钦的肩头“啪啪”作响,“情势变化,我来送信。敢露脸,自然是不用怕了!”
解卦的解说看了半天,嗯,还是不太懂。大概编了个解说,大体还是贴着含义的边边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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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章 归宁居(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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