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
一时间,杏林众人互相探听消息,想知道这年轻人的来路。
这人踢下龙河帮帮众,敌过江西默声刀李直,又打败排名第三十七的神手唐工……虽说中间还应战了不少人,但那些人都排不上号,不值一提。
“能击败龙河帮的人算不得啥,能让李直认输就有些不同了。” 岳秦山微微侧过身子同林成山几人低声议论。
“神手唐工暗器手法神鬼难测,就是排行前十的高手也未必敢轻视。可这人似乎应对有度……”姜武也认为这站在场中等着挑战者的年轻人有些不寻常。
听着身边两位镖头说话,林成山端着茶杯不置可否,目光瞧着那个年轻人,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站着的人,神色莫名。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不断分析这人的本事高低、出招路数,多了几分思量,少了几分兴致勃勃的好奇。
同样神色莫名的,还有那主位上坐着的宁夫人周盈汐。
周盈汐本就对这林中擂台没什么热情,兴致缺缺看了许久的杏花,只是在那年轻人上场几番比斗后听到了近乎惊讶的喝彩,好奇地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挪开眼睛了。她盯着那人,看着他走招躲闪的方式,微微阖动眼睛,心里也琢磨起这个人的来历。
夫妻同坐,宁咏朝似有所觉,只睨过一眼便发觉周盈汐的异样,索性问也不问,听得那年轻人中气十足的话,甩开衣袖就立了起来。
“不知还有哪位好汉豪杰赐教?”那年轻人站在场中又一次扬声发问。
“我来!”宁咏朝跺脚一跃,落在年轻人面前。
不过一息,杏林安静非常,只有风拂花落的声音。
年轻人见到宁咏朝,双目圆睁,竟是完全没有料到的样子。奈何箭在弦上,临阵退缩又削减气势,只得硬着头皮同宁咏朝见礼。
宁咏朝点点头,说道:“开始吧!”话落,他顿时发丝飞扬衣袖鼓鼓,浑身内力聚涌成浪,翻手聚掌就朝那年轻人推了过去。
多数人内力累积不易,用法也极为珍视,力求好钢用在刀刃上,不肯浪费丝毫。能像这般随意外放的,全是聚力浑厚内力深厚的狠角色。
那年轻人心知肚明不敢托大,点地后跃,不断拉开距离,可惜内力比不上宁咏朝,身法速度远不及宁咏朝追来迅猛。
眼见那年轻人将要被掌力笼罩,观战众人凝息屏气默道这小子命休已。
忽的一下,一条细索从那年轻人袖口蹿出,射向了右侧较近的一颗大杏树,环扣粗枝拉力一紧,眨眼将那年轻人给拽了过去!
不过瞬息,竟从密实的掌风下逃离!
“这,这也行?”近旁座位上的人诧异出声。
当下就有人以问作答:“你没见他躲唐工暗器时的敏捷吗?”
“宁当家内力雄厚,虽起一招,但力劲磅礴,我自问是躲不过。就算有这小子的索扣,我也未必能找到时机用出。”
“这小子底蕴平平,但这逃跑的功夫当真是有些的!”
内力外涌的招式无论繁复还是简单,皆能凭自身凝出摧枯拉朽的力量,未及接触就能凭外溢之力生出杀招,又因内力无形,似若隔山打牛,若非旗鼓相当,谁又敢硬生生对上?那年轻人不敢直面,却偏能巧妙避开威力!?
众人不过交头议论几句话的功夫,那年轻人就气喘吁吁地从宁咏朝的掌下逃过三次!
宁咏朝用的皆是大开大合的掌势,似是自知在这等小子面前强力无极,不屑用那等速攻速破见效快的招数,多以推掌压前。
若是他人,两招之下便会退无可退连连求饶,但这年轻人却极为奇异,每次都在将被击中前夕,借着外力扭身换位,堪堪避开。宁咏朝看出这年轻人不是韬光养晦,非是扮猪吃虎,实力和自己相差甚远,其在自己的势压下捉襟见肘,频频露出破绽,但他总是能在最后一刻险中求生。
要怎么形容这种怪异的感觉呢?宁咏朝眯了眯眼,眼神中的探究和周盈汐如出一辙。
宁咏朝又一次推掌被避开,被击中的杏枝刹那断裂,跌落的枝丫刮落了不少杏花。
树下的人正要躲开那树枝,却见那断枝被架在半空,抖了几次都没掉下了。几人正犹豫要不要挪开桌椅,就见那年轻人又蹿了过来,一脚踩到那似是稳住的断枝上,“咔嚓”一声压断了断枝下的树枝。
树下几人刚跳开,那断木枝丫就砸在桌角,打翻桌子溅起一片粉白花瓣!
借力跃开的年轻人也没料到会这样,在那几人开骂前匆忙抱歉,转眼又绕到另一颗大杏树后。
能来武林大会的人,又有几个没点真本事,大多是能排上名号的,眼光也不算差,都能看出这年轻人不久后将力竭,终究是抗不过宁当家的。几个爱才之人暗自摇头叹息,心知这年轻人的生死皆在宁咏朝一念之间。
年轻人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不断逃遁,想法躲开宁咏朝,然而他不仅要保持身法,还要凝结内力对抗扫来的压力。看起来似乎还能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左躲右藏,但只有年轻人自己清楚,两人还没有对过招,但每次近距离的照面都是一次耗力,冷汗湿透头皮后背,四肢都在无声叫嚣着酸疼乏力,提气聚力的困难越来越大,仿佛下一刻他就会丧命在宁咏朝的掌下!
不愧是统率探月阁的阁主,稳坐武林盟主之位的人!年轻人心中赞叹,却又不敢放松,他瞧见宁咏朝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周盈汐,再回头看向自己时似乎也没了磨洋工的心情!
宁咏朝浑身气息一收一放,衣袖再次翻涌时他快速换掌聚指,捏出剑诀直点年轻人眉心,速度转瞬提高两倍,在年轻人逃开之前点中了他!
眉心一击,发丝随气劲狂舞!
指尖离开,殷红的血珠冒出,蜿蜒细流滑落眉头鼻翼。
这年轻人木立当场,竟似没了神魂。
“唉,可惜了……”也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声,惋惜之意溢于言表。
林成山怔怔看着场中那个年轻人,用尽全身力气捏紧了拳头,近乎下意识地,他又一次看向了身后的徐满。
片刻间杏林中又是阵阵可惜之声。
宁咏朝掏出帕子擦掉指尖的鲜血,声音中有着淡淡的欣赏:“你,不错。”
他话一落,那年轻人呆滞的眼睛突然眨了眨,仿佛后知后觉般疼呼着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摸了一手黏腻后,他在眼前看了看,又赶紧两手齐用,就着袖子擦了起来。好在那伤口不深,血凝得还算快,袖子上糊了几把血渍后,勉强把额头擦干净了。
年轻人抱拳道谢:“多谢宁当家留手。”
宁咏朝挑眉:“你叫我宁当家?”
“此处为揽月城,即在探月阁之处,叫声宁当家也不算错吧?”
明眼人都知道宁咏朝这个宁当家本来就对盟主没兴趣,当时要坐这个位置也不过是气性上来,他哪有什么盟主的自觉,心里还是以阁主自居。这年轻小子可真是会偷摸着拍马屁顺脾气!
宁咏朝没接话,转而看向众人:“如今是我胜了这小子,那便是我守擂了,谁来?”
群雄噤声,无人上前。
武林英雄排名,有三人不曾多加比试就被众人默认排在前三,其武力霸道强横毋庸置喙,宁咏朝便是其一。再加上他今日这犹如猫戏老鼠的登场,若非匹敌,谁还愿意去他跟前当老鼠?
此时,却有人动了。
徐满从林成山身后走了出来。
全场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站在场中的宁咏朝和年轻人都看向了他。见有人冒头,宁咏朝兴味大起,眸光锐利。那年轻人却同他人或好奇或看戏的神色不同,他盯着徐满面色微沉,看向林成山的目光微露焦躁。
林成山眼见徐满绕到桌前,慌忙轻声喝道:“徐满你做什么?”
徐满端起桌角的茶壶慢悠悠给桌前几人添茶:“这不是见你们茶快见底了,续上一续嘛。”
林成山心头火起,不知道徐满做这瓜田李下的事是何用意,咬牙低声道:“徐满……”
“咦?诸位可别看我呀!”徐满像是才发现自己成了焦点,瞧过左右道,“我也就是倒点茶水而已。你们谁要上自己上啊!谁敢去谁去啊!”
傻子都能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却无人敢对上宁咏朝。
徐满也不管周遭变化,低身满上茶杯,正要将茶壶放回,就被林成山压住了手腕,两人脑袋靠得近,他能听见林成山压抑怒火的小声威胁:“你不是他,他不会做这种不顾后果的事。你要是再闹事,我就告诉宁当家,你是冒名顶替的!就是有心挑战他!”
“徐满”瞟了眼林成山,眯眼笑道:“少掌柜勿怪,我自是不敢同宁当家对阵。”他细声说完,放好茶壶又回到林成山身后。
宁咏朝见那“徐满”虚晃一招,也不生气,倒是换了一个说法:
“若是武林盟主之争呢?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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