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宁咏朝迎身切近,石忠信长柄收放变换腾跃而起,连番甩斧扭身似陀螺旋起。
斧刃借势而下重劈破风!一次又一次,步步紧逼不留喘息!
其势如大浪翻涌不可逆,宁咏朝腾身换位避让,却不料外衫鼓风而起勾到刃口,硬生生豁开了一条长口,近乎拉断了大半块袖子。
“不错!”只见宁咏朝赞叹一声,运足内劲撕裂外衫,甩手扔开后,露出一身紫黑劲装,看起来倒是和探月阁众人所穿如出一辙。衣物贴身,可见其宽肩窄腰之形,肩臂鼓鼓之力,气运全身后迅如虎豹、势如游龙。
只见他游步上前,避开斧势抬腿下踹,直劈石忠信落地单腿,见其转柄来挡,当即转身结掌而击,那一掌打在斧柄上闷声震响。
石忠信挥斧受阻,退开两步方一卸力,便见宁咏朝追步而来,回身扫掌向面上击来。石忠信也不慌张,手拄斧杖往地上一跺,斧柄末端顿时陷入泥土稳住。足下借力绕斧柄旋飞而起,转瞬绕到宁咏朝身后,曲腿聚力对着就是一个蹬踹!
宁咏朝余光见状,扭身跃起,滞空瞬间运掌相对。
“嘭——!”
足掌相撞,两人双双被对方冲开。
一人冲入空中,一人冲向地下。生生拉开了距离。
石忠信紧握斧柄,滑开两步远才停下,原本陷进泥土的斧柄末端已被拉出泥土,心中暗叹宁咏朝应对迅速神力非凡。
宁咏朝顺力而落,人已在三步开外,心中也觉石忠信是个妙人,看似一心注重用斧,却又不拘泥于此,借势借力灵活变通,纵然兵器笨重但对阵起来仍有千般变化。
眨眼间,两人蹬地而起,再度对垒。
借力之地泥土深陷,足见功力深厚。
两人连过数招,不断调动内力功法增强威力。
石忠信气劲凝聚,腿臂结力,肌肉膨大,捉柄如使锤杖,挥舞间虎虎生风气势汹汹,光是转柄而击的斧背便有破甲之力,瞬间击碎一颗粗壮的杏树主杆。刹那间木块碎渣伴着枝丫花瓣炸裂开来,又惊得众人一阵退让。
原本已回到主位上观战的周盈汐不由自主按上扶手捏紧,眉色微动间却始终没有动作。
似心有所念,宁咏朝并未放心独留周盈汐在主位上,比斗之时仍抽空留意周盈汐,见其面色有异,循其目光一同回望花树,竟生出了一丝怔忡,像是慢了半拍,错了追击之机,迎面对上石忠信扫腿而来,连举臂挡护。
石忠信觅得时机,落地之时,以棍法使长斧,力有愤张之时胀破衣衫,碎裂布片被疾风带起,一息不到,斧刃送至宁咏朝颈边。
周盈汐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紧张地站了起来,侧目瞟了眼身后站着的黑衣黑面人,背手打了个手势。那黑衣黑面人接到了信号,抬眼看向场中局势。
宁咏朝垂眸瞄了一眼跟前的斧刃,倒是坦然:“是我输了。”
石忠信收斧而立,亦是敞亮:“承让了。”
“如此盟主之位,便当交由你了。”宁咏朝笑道,全然不在意四周惊讶的目光。
石忠信也不客气:“既得盟主之位,还请宁当家将盟誓信物长玉令交与我。”
只此一句话,原本被两人战局威慑处处避让后退的人们,个个捏紧了兵器移步上前,凝神屏气中暗潮汹涌。
长玉令!
妙笔书生可问三件事。
周盈汐望向宁咏朝,心里着急,背后的手势又打了一遍,倒也叫那黑衣黑面人也不得放松半分。
而众人死死盯住的宁咏朝却不见慌张,只听他扬声道:“长玉令自然是在的。只是得先有一人才可。”
人?
杏林众人皆默不作声,心中却有了猜测。
要说宁咏朝不愿交出长玉令,自然是有那妙笔书生的筹码在。要是他未曾使用三件事,却先交出长玉令,倒是得不偿失了。故此,他要的人,难不成是妙笔书生?可妙笔书生何许人也?又岂是召之即来的人?
眼见众人僵持不动,前番上阵的年轻人正要跨步上前,便察觉到另一拨人当中有人走了出来。
“你做什么?”
林成山几人的桌椅早就被波及损毁,早就如同他人一般退开几步观战而立。“徐满”原本是站在林成山之后、林九之侧,此时却主动绕过几人要走出来。林成山察觉到异动,又伸手拦住他,低声轻呵。
“徐满”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不咸不淡道:“此戏无我怎能行?也到我出场的时候了。劝你最好不要碍事,否则徒增麻烦。”他说着,拨开林成山的手臂,摇摇摆摆轻松自在地走到宁咏朝和石忠信跟前。
这人……此前戏耍众人,这时候又冒头,难不成仍是死性不改?还欲戏弄宁咏朝石忠信两人?
也不知这番做派,可还能蹦跶几时?
众人只当旁观看戏,并不想阻拦一二。
只见“徐满”不太正经地对着两个强者随手拜了拜,对着宁咏朝笑道:“你叫我,我便来了。石头先拿出来,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是他?!
妙笔书生?!
众人盯着那人惊疑不定,可想起那妙笔书生一贯以来的嘴贱德行,又觉得或许还真是他。可这人惯常易容,无人知道其真容,难保不是冒名顶替,想要骗出长玉令。
“你如何证明你就是能回答问题之人?”人群里有人尖着嗓子质问。这人躲躲藏藏虽算不得光明正大,却也问出了众人所想。
“嗯,”妙笔书生摇摇头,嬉笑而道,“虽然是个藏头露尾的瘦猴子,也算问得。”他抬手摸到袖口里掏了掏,扔了一物给宁咏朝,“烦请宁当家捉住那猴子借我玩玩儿——此物,宁当家当认得。”
宁咏朝抬手接住,翻手一看,道:“绿山石砚。”
言下之意,便是认定了妙笔书生的身份。
在众人未能察觉的时候,宁咏朝对近旁属下递了眼色过去,那探月阁人当即隐匿踪迹。
闻言,纵使众人有所猜想,还是免不了一惊,齐齐看向妙笔书生。
听得此言,连林成山都不禁嘀咕,若此人真是妙笔书生,之前那般说他,也不知会不会被记恨上,反过头来爆他家德威镖局的短。
可“徐满”若变成了妙笔书生,那原本的“徐满”呢?
林成山下意识看向那先前的年轻人,心里的念头怎么都压不下去。
果然,妙笔书生一正身,便又有人上前。
正是那令众人惊叹的年轻人。
年轻人走到妙笔书生的跟前,拿了个靛蓝荷包塞到他手里。
“妙笔书生一诺千金。”
妙笔书生一捏那旧荷包便心里有底了,眼珠一转飞身跃上最近的树梢,翘腿坐上才道:“我先收下,你说。”
这番没头没尾的,谁也没明白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给你这东西,是真东西吧?”那年轻人问。
“真,真的不能再真。”妙笔书生说着,又捏着那荷包把玩了一番,笑得格外和善,“你小子,有趣有趣。”
“十三年前,永无剑谷三派十八帮两百一十六人绝命之祸,真凶是谁?”那少年突然发问。
此话一出,武林众人皆醒神。
永无剑谷绝命之祸。
这,这不就是十几年前的武林惨案,盟主之位引出的祸端吗?就是因为当时约战不求见证,人人皆是局中人,才使得求权求势的无耻之徒狠下杀手,屠杀了所有的对手,不留一个活口。
思及当年之事,众门众派不由同仇敌忾,满腔愤然。不过碍于妙笔书生的古怪脾气,都只敢窃窃私语,无人敢出声搅扰他的兴致。
“当年凶手昭然若揭,不就是那卫朗贼人吗?”
“那夫妻两人为了盟主之位不择手段,就算赢了两百余人又如何,如此凶恶残暴毫无仁德,又怎能担当得起盟主之尊?”
“当年武林众人追杀鼠辈,虽有阻截,却也没能取得狗命……可惜,几年后再也无人找到过……”
“如今还问真凶……”
“对啊,真凶不早就天下大白了吗?”
“……”
人声嘈杂阵阵,却还是无人敢盖过妙笔书生的声音。
“真凶啊?看在你给我东西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妙笔书生玩着荷包,松松抽绳,偷看两眼又紧上,“都怪武林豪杰人太蠢,仅凭武器招式就推定凶手,却不知人家要夺的是盟主之位,不是追杀榜首,赢了就成,何必杀人多此一举?奈何总有人从中作梗推波助澜,替他们做了点莫须有的证据。要说这胆大包天,骗了一群蠢货的人是谁呢?宁当家不如把那偷奸耍滑的瘦猴子捏出来问问?”
妙笔书生龇牙一笑,从树枝上站起来,踩着枝条震落了不少杏花。可因为他轻功玄妙,即使踩在极细的枝条上,也未有断裂的迹象。他绕着步子在一颗杏花树上走了一圈,左右见过众人古怪脸色,心中莫名品出几分乐子来。
“带人来。”宁咏朝不觉冒犯,出声吩咐。
没一会儿,便有探月阁人扭了瘦猴子孙星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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