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拜师

清晨的风是温柔的,不像夜晚那样不讲人情,唐漱把自己的身体半悬在窗户上时,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

楚蝉正在院子里吹着口哨浇着花,一回头被她吓一跳,“丫头,青天白日的你为啥想不开?”

唐漱倒着的脑袋费力地抬起来,给了楚蝉一个白眼。

到雾元许多天了,这是唐漱最安逸的一个早上,没有了噩梦的折磨,脸色都红润了起来。

楚蝉也不管她,浇完花就进去准备早餐了。

朝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唐漱舒服得几乎要再次睡着,额头上突然贴上了一只手掌,是她熟悉的温度。

“下来吧,脑子不充血?”

唐漱刚要摇头,想了想又听话的直起身来,半坐在榻上开口:“祭司大人,你一定经常遇到灵异事件吧。”

“嗯?”温姮有些好笑:“这不叫灵异事件,我是雾元山祭司,这里的一草一木,精灵走兽都在我的管辖下,灵魂自然也是,我不过是处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工作。”

“那……”唐漱有些激动地抓住温姮的两只手臂,“祭司大人,你以后工作的时候能带着我吗?”

不叫名字却叫祭司大人,果然是有所求。

温姮慢悠悠地“哦……”了一声,才矜持地点了点头。

唐漱大叫一声,一把抱住了温姮,她从塌上跳下来,穿上拖鞋就往楼下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说:“温姮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饿死了!饿死了!楚蝉大人,您做什么好吃的了?”

女孩儿欢脱的声音回趟在空气里,温姮哑然失笑,兰妤拜托她照顾人,自然是要照顾好的,照顾人嘛,不带在身边怎么照顾?

楚蝉正把一盆豆腐脑端出来,闻言示意唐漱摆碗筷。

豆腐脑是咸口的,用大头菜切成的丁和香菜、辣椒油、炒熟的花生做浇头,入口不算很辣,因为楚蝉为了照顾唐漱的口味重新做了辣椒油。

“其实豆腐脑也是可以加折耳根的,”楚蝉舀了一勺豆腐让唐漱看,他的那碗是单独做的,加了折耳根。

唐漱仿佛感受到那折耳根散发出来的邪恶味道,连忙往后退了退:“楚大人,有话好好说,别上武器呀!”

“切!”楚蝉得意地吃了一大口,感叹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是你没福气,你一外省人不吃就算了,祭司大人也不吃,你们俩口味倒是相配。”

唐漱听得眉开眼笑,给了温姮一个wink,“那可不?”

温姮无言,像没听到他们的戏言似的。

早饭后闲来无事,唐漱在院子里赏了会儿花,拣了根小树枝拿手里,这里戳一戳,哪里弄一弄,像个讨嫌的半大孩子。

楚蝉虽然性格欢脱,但跟着唐漱生活时间久了,习惯了院子里的安静,唐漱一个大活人在他周围这么蹦跶,免不了被他嫌弃。

“你去祭司大人书房玩吧,别在这糟蹋我的花花草草了,”楚蝉无奈地开口赶人。

“书房?”

楚蝉指了指二楼最右面的房间,“在那。”

“不好吧,温姮在书房肯定是有正是,我不能去打扰她,”唐漱想,刚求得人当上了腿部挂件,可不能让人觉得她不靠谱。

“不会的,”楚蝉连连摇头,“祭司大人这会儿应该是在练字,属于娱乐时间。”

练字?这大早上的,当祭司的可真勤勉,唐漱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见识一下温姮的书法吧。

于是温姮写着写着,便听到了楼梯处传来的吱吱呀呀声。

小院里从前不会有这样的声音,楚蝉自觉上了年纪,行事很是稳妥,从不会那么活泼,她自己自然更不会如此。

看到唐漱小心翼翼探进来的头时,温姮一点也不意外,手下收力,将笔安妥放在砚台上,才问:“无聊了?”

“那倒没有,”唐漱说着,脑袋凑上去欣赏温姮的字,虽看不懂,但也能感受到这字的不简单。

遒劲有力却不失飘逸,当真婉若游龙,尽显洒脱飒爽。

“啧!”唐漱感叹,“你这字练了多少年?”

“得有二十多年了,”第一次提笔时力气不够,浓墨洒落一地,被婆婆笑话许久,她自小性格端正,之后一直努力练习,从不曾懈怠。

“二十多年!”唐漱惊叹。

如此算来,温姮应当是比她大的,至于大多少岁却不好说,她打量着温姮纤长的手指,也难怪能写出这样的字,这人的一双手怎么生得这么好看?

温姮见她看得认真,提议道:“想试试吗?”

“我吗?”唐漱指了指自己,“我可没写过毛笔字,浪费了你的好纸好墨。”

“放心吧,好纸好墨多着,不怕你用,”温姮看出她有兴趣,便将她拉了过来,将笔放在了她手里。

唐漱手指瞬间僵硬了,仿佛手里的笔有千斤重,犹豫片刻,还是没有下笔。

温姮站在她身后,上前一点,抓住她握着毛笔的手往下用力。

笔尖刚开始有些颤抖,在纸上滴了颗圆润的墨滴,而后触到纸面便开始顺滑起来。

唐漱完全把手交给了温姮,手指心安理得地放松,甚至往后轻轻靠在了温姮肩上。

“啧……没骨头似的,”温姮写完一个字后就放开了她的手,站在一边示意她继续写。

开了个头,唐漱倒是不那么慌了,虽然下笔颤颤巍巍,但好歹在纸上留下了痕迹。

“怎么样?”她有些期待的问。

“看得出来,你确实没学过,”温姮老实说道。

唐漱听了,不仅没生气,反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的确没学过,你要是看了我的钢笔字,就知道我现在写的这个字完全在我的水平之上了。”

温姮一脸疑惑,仿佛在说:怎会如此?

“世界上那么多人呢,你要允许有的人就是写不好字,”唐漱站累了,懒洋洋地斜坐在椅子上,将毛笔放在笔洗里慢悠悠晃着,不见多少认真。

“从小没少被老师罚抄写吧?”温姮笑了,接过她洗得乱七八糟的毛笔,顺手递上纸巾。

“嗯?”

“擦手,”温姮指了指她的小拇指。

唐漱翘起指尖一看,果然内侧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墨点,她不甚在意的在纸巾上蹭掉。

温姮见那块墨点在白瓷般的皮肤上被擦拭干净,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总算消失了,虽然不解,但她不愿意见到唐漱任何地方被弄脏。

唐漱:“说到抄写,你这一手好字,小时候没少练吧,”

温姮点点头,那是自然的,她的童年一直跟随在婆婆身边,所学皆是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祭司,练字仅仅是她童年的冰山一角,总之,普通小孩游戏玩乐的寻常记忆,在她记忆里是没有的。

婆婆其实并不是一个严格的人,相反,她很温柔,哪怕是对着闯入人界的恶灵,都不会疾言厉色。

温姮小时候那么用功,其实跟她自己的性格有关,可以说,元微祭司本人有生以来,从未半途而废过。

温姮那一本正经的性格早在小时候就养成了,元惜祭司都奇怪,她这么一个温和的人,怎么教出来的孩子性子那么冷。

“我初中之前,每天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书桌前练字,坐姿必须端端正正的,背塌下去就会被人用戒尺打。”

温姮眉间薇蹙,并不认同这样的教育方式。

“我……父亲,”唐漱说到这个称呼时,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而我又不是一个能让他满意的女儿,监督我写字大概是他对教育我这个女儿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因为不想被我当时的班主任嘲笑——人民教师的孩子,写出来的字居然那么不像样。”

戒尺打人是很疼的,更何况他还专往手指和关节上打,一不下心下笔歪了、斜了,或是手抖了,都会挨一下。

所以唐漱小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写字,或许是天生带着逆反心理,那么多年了,那手字仍然维持在小学生的水平,毫无长进。

“你父亲……”温姮想说什么,但又顾忌着温姮始终没开口,若是她俩再熟一点,唐漱丝毫不怀疑,她还未出口的话一定是骂人的。

“其实我也没那么惨,”唐漱说:“我妈妈一般会在他打我的第三四下出现,不管不顾地将他拉走。”

真是奇怪,唐漱想,她并不是一个善于打开自己内心的人,在温姮之前,她从来没跟人说过她的童年。

或许是今天阳光很好,时间过得很慢,眼前的人太适合倾述。

温姮:“可我看你对书法并不排斥,”她没错过唐漱推门进来时眼睛里的好奇和兴趣,否则也不会叫她试试了。

“我来教你,如何?”

“教我什么?”唐漱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盛满了不可置信:“练字吗?我可不是个好徒弟。”

“没事,我是个好师傅就行。”温姮拉过她的手,将洗干净的毛笔放在她手心。

笔尖的清水摇摇晃晃地积累,忽而只听啪嗒一声轻响,在白纸上氤氲出一抹湿润。

唐漱抿嘴一笑,双手张开,规矩地行了个古代的拜师礼,“师傅不嫌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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