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生如戏

直到正式结婚登记之前,崔明礼和法言随都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了一面。别想太多,他们可不是为了彼此熟悉熟悉联络感情,而是奔着大事儿去的——那便是婚前财产登记。

这还是崔明礼提出来的,他也不怕说出来被骂吝啬鬼。

婚姻的实质也就是一纸合约,比起感情账扯不清道不明,实打实的钱财利益更好掰扯清楚,对于人的生存也更重要。崔明礼不希望和婚姻合作伙伴陷入不必要的金钱纠纷。

法言随同意了崔明礼的提议。这让崔明礼稍微放心些,看来法言随不是太难相处的人。在公证处登记好后,出于礼数,崔明礼决定装模作样地邀请法言随一起吃个午饭。

“法先生,请问您中午想吃什么午餐?”崔明礼扬起惯用的营业笑容,微微欠身询问法言随。

法言随没和娱乐圈偶像相处过,不太习惯这样的相处,往旁边挪了一步,嗓音沉稳低哑:“我都可以的,你决定。”

崔明礼瞟了眼他露在短袖外面的小臂肌肉,心想我跟你客套一下你怎么还真顺着杆儿爬上来?你不怕被狗仔拍我怕。还有,都是要身材管理的人搁外面吃什么吃,到时候点一桌子菜发现下不了筷子就知道不该假客气了。

崔明礼拿起手机假装挑选饭店,实则给助理发消息:王哥,请马上给我打个电话。

电话铃声很争气的在下一秒便响起。崔明礼满脸歉意地看着法言随,接起电话开始展现演技:“诶,王哥,怎么了?没事,你说,我已经忙完了,嗯嗯……噢,这样啊,行,我马上回公司。”

挂完电话,崔明礼脸上的歉意更甚,盛满内疚的双眸凝视着法言随的眼睛:“真的非常抱歉,我在的组合发生了紧急事件,我必须赶回去。希望下次有机会和您共进午餐。”

“没关系,工作上的事要紧,你快去吧,”法言随通情达理地点点头,“18号后,一起吃饭的机会有很多。”

呵呵,您可快别说了。结婚日期对于崔明礼来说像死亡倒计时,也不知道法言随怎么能如此淡定地提出来。崔明礼不和法言随多废话,戴上口罩墨镜帽子三件套后辞别了他。

大热天全副武装步行几百米也够让人好受,因此崔明礼上车后迫不及待地脱掉脑袋上的装备,伸手把空调开到最大。

“苹礼,你这事吧,一定要多注意。毕竟你在上升期,”王哥有点欲言又止,“鑫哥和李总都对你寄予了厚望。”

“苹礼”是公司给崔明礼起的艺名,因为他信息素是苹果味的。崔明礼偏头望向车窗里面的自己,嘴上还算认真地回答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藏好这个秘密。”

尽管崔明礼向来很好沟通,王哥也不敢对他说重话。更何况这桩荒谬的婚事并非崔明礼自愿,没必要反复提起往他伤口上撒盐。二人双双陷入沉默,不再交谈。

崔明礼所在的男子偶像团体叫“完美先生”,英文名为Perfect Gentleman,简称PGM。本来这个团一开始只定了三个人,那三位都去参加过选秀节目积累了一定的粉丝基础。

然而他们所在的创星公司的老板对双数成员有异于常人的执念,认为“好事成双”,坚决要凑齐至少四人才让成团。于是经纪人牛鑫在一众新来报名的练习生里相中了崔明礼,力荐他加入PGM。

崔明礼完完全全是个门外汉,毫无长处——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的脸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净身高187cm十分高大,头肩比腿身比也该死的完美。以及崔明礼是崔家的人,能借由崔明礼攀上崔家的资源对创星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牛鑫认为才艺方面的事交给那三位便好,PGM缺的正是崔明礼这样的花瓶门面。而且PGM主打的概念是“每个人独一无二”,everyone is special。在现有的成员为一个omega两个beta的前提下,再添上崔明礼可谓十分完美,比例平衡。

李总和牛鑫的想法恰恰相反。他手下的艺人可以丑但必须有一技之长,丑了可以去整容,唱歌五音不全跳舞肢体不协调的废物点心属于不可雕的朽木,再好看都是徒有其表。

一个看中的是营销造势红极一时,一个看中的是实打实的可持续发展,两方都有道理。说到底,打造偶像团体也无非是在这两种理念间寻找平衡点。

最后,牛鑫说服了李总,成功让崔明礼成为PGM的一员。因为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公司给崔明礼的定位是形象担当也就是门面,人设也是没什么攻击性的“优雅绅士”。

不得不说这条路线蛮成功的,让崔明礼从千篇一律的“帅强猛”alpha偶像人设模板中脱颖而出。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可能还是他长得确实帅吧。人类本质上是肤浅的视觉动物。

崔明礼也不完全算找借口放法言随鸽子。他近期真的很忙,每天都要拍摄物料,还得努力排练回归后的舞台演出,前不久他们才完成了MV的制备。在食堂快速扒完午饭后,崔明礼去了PGM的休息室。

“回来得还挺快,我还以为至少要再等你一个小时。”说话的男子音色清脆悦耳,浅金色的头发在后脑勺松松垮垮地扎了个马尾。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明明在和崔明礼说话,却一直埋头看着手里的本子,压根儿没瞅队友一眼。

此人正是PGM的队长,全队单人人气最高的全能型艺人,也是崔明礼的官配卖腐搭子,蕉焱。

蕉焱本名焦焱,和崔明礼一样,因为信息素是香蕉味的便结合味道的特色来改名。选队内年纪最小又是omega的人当队长,是创星公司创新的地方:人人特别人人平等,omega老幺也能当队长。

但是吧,创星在卖cp上又很传统。两两配平是必须的,cp设定也是老土到掉牙的。崔明礼和焦焱上演政治正确的ao恋,看似是隐忍忠犬x毒舌女王的组合,实则为霸总娇妻的变体分支。

焦焱的人设明明是真性情、厌alpha的独立自强omega,硬给他安排这样的卖腐路线,也不知道公司是怎么想的。

好这口cp的人非常喜欢,数量非常多;恶心这对cp的人非常讨厌,数量也非常多。两边勉勉强强五五开,cp粉和两方的唯粉打得不可开交——这或许就是公司想要达到的目的吧。

话说回来,焦焱的人设和他本人的性格有相当一部分重合。他15岁来到创星当练习生,18岁参加选秀节目,取得了总排名第三的好成绩,却因为不满前两名皇族的刷票行为,毅然决然地放弃和他们组合出道。

天赋,美貌,进取心,焦焱无一不有,也难怪他嫌恶崔明礼。

崔明礼无视焦焱的夹枪带棒,淡定地走到更衣间换上造型师选好的套装。

身为队长,焦焱尽职尽责,对另外二人都很和善,唯独私下爱对崔明礼冷嘲热讽。崔明礼早已习惯了。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够华而不实,却依然厚着脸皮和焦焱争做双top,这不和焦焱曾经公开割席的其他公司的两位皇族一样吗?

换位思考下,崔明礼觉得焦焱对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了。摸着良心说,崔明礼欣赏且羡慕焦焱,但由于有捆绑卖腐这层关系,这点微不足道的钦羡之情顷刻间便烟消云散——搞笑呢,正常人谁会搞办公室恋情?只有他哥那种脑子不清醒的才会爱上同事。

所以就算办公室恋情是出于职业需要装出来的,崔明礼也恶心得够呛。这感觉就好比让特别讨厌臭豆腐的人做臭豆腐吃播,还要边吃边挤出笑脸说家人们我吃的是秘制卤香豆腐,可香可好吃啦。

钱难挣,屎难吃。可以演戏,不要入戏。

换好衣服出来后,崔明礼自觉往焦焱旁边坐下,问道:“今天是照着剧本来演?”

“喏,好好看看,”焦焱把手里的本子递给崔明礼,又给所有成员嘱咐道,“待会儿是直播,都专心点。”另外两名万年镶边的beta成员,柏荣峻和柯贺,纷纷熟练地坐在了该坐的位置上。崔明礼仔细读起剧本,迅速提炼关键信息。

嗯,果然还是老配方,他需要见缝插针地和焦焱卖腐。例如焦焱说话时,一定要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的嘴唇。焦焱那块还设计了个“小巧思”,那就是他“匆忙”进入直播间,“不小心”穿了崔明礼的衣服。

读到这里时崔明礼猛地抬头看向焦焱身上的衬衣外套,果不其然是他前几天穿去练舞室的那件。

崔明礼额角突突直跳。

策划们的脑子里究竟装得什么?姑且不谈他比焦焱高了十几厘米,衣服都不是一个尺码的被错穿的概率该有多低;一个omega到底蠢到什么地步才会误穿alpha的衣服?

焦焱不愧是创星有史以来最红的偶像,果然敬业,连这么荒谬的要求都乖乖接受。

“嗨,各位‘排骨汤’们,大家下午好,很高兴见到你们……”和从前无数次一样,崔明礼嘴角固定在标准的位置,夹起嗓子拿腔拿调地和粉丝互动。

啊哈哈,家人们,哥几个又来营业给你们撒工业糖精了。

当柯贺“不经意”发现焦焱的服装不对劲时,崔明礼配合地演出“疑惑→惊讶→慌乱→强装镇定→暗自甜蜜”的丰富眼神变化。

和焦焱视线交汇的瞬间,崔明礼明确地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难以入戏的尴尬心情。这让崔明礼心里暗爽:唱跳啥的他都远不如焦焱,不过至少在演技方面,焦焱被他秒杀得很彻底。

思及此,崔明礼忽然对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没那么恐慌了。戴上名为“苹礼”的面具,他需要逢场作戏,可“崔明礼”不也是他的另一张面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法言随究竟好不好对付,崔明礼会见招拆招,和他在婚姻的舞台上演好二人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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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有真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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