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月估摸着辛慎卿伤得不重,但为了稳妥起见,也为了表达对辛慎卿的重视,她还是让张开请大夫来给辛慎卿检查了伤势。
大夫给辛慎卿开了副调养身子的药,另一头封晓全也给辛慎卿准备好了独立房间和办公用的书房。
江小月领着封小全和金小豪,将辛慎卿送到房间,对封晓全道:“新来的人你一定重视,不能让其他人倚老卖老欺负他们,唐聿那个小伙子才来,你一定多多关照他。”
“明白。”封晓全点点头,江小月以手示意他和金小豪离开,他们俩一溜烟就没影了。
江小月看向辛慎卿:“辛先生,让你受苦了,真是对不住。”
辛慎卿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道:“清哥不必挂怀,此事与你无关,就当是老天爷对我的磨炼。还有,叫我慎卿就好,我一个寒酸书生,算什么先生。”
江小月观察着辛慎卿的面色,心情突然沉重了:“慎卿,我单独留下来和你说话,不止是为了道歉,还有一件事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辛慎卿正色道:“不知是什么事,清哥但说无妨。”
江小月斟酌着开口:“怎么说呢,在云梦这个地方,虽然人人喊我一声清哥,看起来很尊重我,其实我想大家都看不起我……当然,我和你说这个,不是抱怨,也不是诉苦,我只想说虽然我不是什么高尚之人,但我也不是生来就想做皮条客的人,我想堂堂正正做人,也想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辛慎卿清透的目光凝视江小月,了然地点点头。
江小月目光悠长道:“其实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想通了很多事,我实在不想继续这样的日子了。云梦这些男人太过美丽,也太过可怜,倘若他们在这个黑暗的世道想要活着,就要承受屈辱,我想若是他们换一种方式生活,情况是否会有所好转呢?”
辛慎卿道:“清哥是想遣散他们?”
江小月状若惶恐地拍拍胸脯:“可不敢这样说,我也没这个胆子这样做,毕竟干爹才是云梦的掌舵人,我虽然有心放了他们,也没有那个资格,我想到一个折中的方法,就是让他们不再卖.身,改为卖艺。”
她才说完,辛慎卿就给她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只怕行不通。”
江小月不甘心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辛慎卿看她一眼,脸色浮现淡淡的笑:“要么一开始就卖艺,要么就卖.身到底,没有半路改卖.身为卖艺的,那些客人会接受吗?食色性也,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欢作乐,有几个能接受卖艺不卖.身的秦楼楚馆?”
江小月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看着他们堕落,我总要试一试,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这事打从她穿越来的第一天就在思考了,她当天就想把这些男妓放了,可是她没有那个本事。
就算不能把他们放了,也不能让他们继续做皮肉买卖为生,她不能看着他们坠入深渊,她必须让自己的良心得到安稳。
她力量微薄,谈不上拯救他人,但她心中还存着希望的火苗,即使拯救不了他人,也要让自己问心无愧。
辛慎卿看着她的眼睛,几分恍惚,几分探究,几分质疑,也有几分欣赏,末了缓缓道:“清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一个新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不过但凡有我能效劳的,我定当尽力而为。”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听说云梦的美男们转行了,卖艺不卖.身,客人们还不相信,认为这只是他们欲擒故纵抬高身价套路客人的一种方式,压根没当回事。
后来客人们发现那些美男们一个个对他们爱答不理,别说上.床交流了,就连摸摸小手搂搂小腰也不愿意,他们这才知道云梦是真的转行了,十分不满,不仅要霸王硬上弓,有的客人甚至还带头闹事。
江小月大怒,把那些强.奸.犯和蓄意滋事的人都送了官,可那些客人大多非富即贵,官官相护、官商勾结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所以报官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衙门的人随便找个了借口就把人放了,还暗中找茬,处处针对云梦。
不过半月,云梦门庭清冷,生意惨淡,几乎没什么人上门了,江小月愁得不得了,但她也不想让美男们继续卖.身,还在思考新的出路。
可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法子来,在睡梦中就被郭大强从床上拎起来了,一顿棍棒落下来,边打边骂:“臭丫头,瞧瞧你干的好事!老子就指望着靠他们挣钱了,你倒好,搞什么卖艺不卖.身,还让云梦倒贴钱,你当老子是做慈善的啊!”
江小月旧伤未愈,行动不便,走个路都要小心翼翼的,如今又遭郭大强一顿毒打,伤上加伤,头破血流,形容凄惨,却只能一言不发,任凭郭大强发泄。
媚芳像往常那样给江小月送了药来,却看这惨烈的一幕,他又疼又怒,忙扑在江小月身上,护住江小月,祈求道:“干爹,你要打就打我吧,你别打清哥,再打下去她会死的……”
郭大强一脚踹在媚芳身上,恶声恶气道:“碍眼的东西,给老子滚开!你再拦着,老子连你一块打!”
媚芳紧紧护着江小月,一脸倔强道:“干爹要打就打吧!”
郭大强见媚芳出落得面如朗月、色若桃花,一双眼尾上挑的含春眼,又妩媚又清冷,看起来十分勾人,比年少时更添风采,不觉淫.心一荡,把眼珠子一转,阴邪一笑,突然将媚芳提了起了,扔到了床上。
“小宝贝儿,我今儿个才发现你比从前还要可爱迷人,今日就让干爹好好的疼疼你。“
江小月一听,就挣扎着起身,却被郭大强一脚踹在心窝,喉间瞪时涌上一股腥咸,她吐了一口血,险些喘不过气来。
郭大强吩咐两个壮汉:“给我好好招呼她!”
媚芳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清哥!”
郭大强抽了媚芳一个耳光子,粗鲁地撕扯他的衣裳,媚芳惨叫一声,不住挣扎,却又挨了几个巴掌,眼角滑落屈辱的热泪。
“媚芳……”
江小月亲眼看到一个男子强.暴另一个男子,看到媚芳在绝望中挣扎,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恨海难填,怒不可遏,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了两个壮汉的束缚,慌乱间拎起一个花瓶,砸在郭大强的脑袋上。
郭大强冷不防挨了一记,猛地回头,对上江小月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眼,抬手就是一巴掌,江小月却趁机狠狠咬住郭大强的手腕,随手抓住一只香炉敲在郭大强的眉骨上,郭大强大怒,将江小月扛起来一摔,让壮汉按住江小月,抽出鞭子,就要施虐。
这时只听砰地一声,一人破门而入,却是辛慎卿。
他将江小月护住怀里,郭大强的棍子狠狠抽在他身上,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只是将江小月扶起来。
“清哥,你怎么样?”
他一边询问一边检查江小月的伤势,心下一惊,要是他晚来一步,江小月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郭大强见有人坏了他的好事,也不顾什么面子,抄起一个花瓶,就砸在辛慎卿脑袋上,一股鲜红的血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来,染红了他的眉睫。
辛慎卿也不躲闪,只是护着江小月,像个调皮蛋笑了笑:“干爹这是怎么了?肝火有些旺啊?要不要小的给您沏杯茶消消火?”
郭大强脸上横肉怂动,目光犀利:“小崽子,你有没有长眼睛,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辛慎卿不以为然地笑道:“这地方这么有趣,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我怎么错过这样的好风光呢?何况我还真想知道您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郭大强看他是下定决心多管闲事,也懒得和他废话:“小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让他长点记性。”
辛慎卿淡淡一笑,就定定站着,不躲也不闪,似乎真要站着挨打。
江小月和媚芳都不禁为他捏了把汗,她嘴一张,正要开口劝她,却不料辛慎卿按着她的肩膀转了几圈,突然往她后背一推,她晕头转向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道托举她的身子,她就到了屋外,下一瞬她正疑惑之际,眼前一花,房内飞出一个影子,媚芳竟然也出来了。
江小月忙扶着媚芳,唯恐辛慎卿被郭大强打成残废,上前拍门:“辛慎卿,你怎么样?快开门啊。”
偏偏房门就像铁桶似的密不透风,她和媚芳又拍又撞也无济于事,只能听到屋内的打斗声,很快就有人被他们这边的情况吸引过来了。
她一看到阿九和张开,就吩咐:“阿九,张开,你们快去叫人,一定要快!”
阿九和张开搞不清情况,见江小月神情焦灼凝重,就撒开腿跑去喊人了,很快唐聿、封晓全、梁俊、郭未君和朱水等人都来了,纷纷看着江小月。
江小月一声令下:“给我把门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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