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带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何时他们带着平安在太阳还未散发威力时出发了,平安回头看着巷口站着的家人,在槐树的树荫下,向他挥着手,微风吹过树梢,阳光在脸上忽明忽暗,远了,看不清脸上面容了,再远,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只能看见高大的槐树枝繁叶茂的站立着。

何时见平安有点闷闷不乐,抬手递给他一罐杏干,平安看着满满当当的杏干疑惑的抬头,何时摸了摸他的头。

“你太姥给我的,明明说是给我的,却又告诉我你最喜欢吃这些。”

小小的嫉妒随话语传出,平安接过罐子,打开,大方的给每个人都分了一把,李寻看着手里才三片少的可怜的杏干,哭笑不得的冲着小孩不满的嚷嚷。

“凭什么舅舅和王叔都有一把,就给我三个,还是这么小的。”

做人不能这么厚此薄彼。李寻把手里的三小片塞回罐子,手一伸。

“你从新给。”

平安反倒捂紧罐子,仰头反驳着。

“你不是不吃酸的吗?我就只有这些,不给。”

李寻不乐意了,上手去抢,却也没有用多大力,纯属逗小孩玩,看小孩累了趁他没注意,自罐子里抓了一大把。得意的昂着下巴,平安白眼一翻,幼稚。

何时在一旁边吃边看的津津有味,他这外甥缺的就是这孩子气,平时太过沉稳了。

平安忿忿的吃着杏干,才刚吃到兴头上就被何时打断,他抬头冲着何时撒起了娇。

“舅舅,我在多吃一点,一点点。”

何时坚决的摇头,笑眯眯的收起罐子。

“你太姥说我还不信,这杏干她老人家说了,一天顶多给你吃十片,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说完又冲平安摇摇手,点了点他的小脑袋。

“小平安,撒娇也不行奥。没得商量。”

平安靠坐在车背上,看着故意冲他大嚼特嚼旳李寻,咬牙不去看他手里的杏干,叹了口气。

唉,太姥把他拿捏的死死的,他就这一个偏好,每次都是这样,你不能让孩子吃个够吗?

正缩在座位上郁闷着,手里突然被塞了两片杏干,平安眼一亮,偷摸的趁舅舅没注意,都塞嘴里了,好好吃。

李寻看的好笑,戳戳小孩鼓起的脸,小声的问。

“这么好吃,我怎么觉得,也就比外面的好点。”

小孩一副你不识货的样子看了他一眼,同样小声的回。

“你不知道,太姥家里那颗杏树每年结不少果子,大白杏,做果干最好了,她每年都晒很多,光是糖都得用四五十斤,那时候攒一冬天糖,夏天好做杏干,”

咽下最后一点,又继续说。

“我身体不好,吃多了容易生痰,她每次就给我四五个,没尝着啥味就没了。”

就是没吃够过,所以这杏干对平安来说就是吊着小狗的肉骨头,看的见,吃不着。珍稀极了。

李寻看人打起了哈欠,笑着问。

“困了吗?”

小孩摇了摇头,他想看看沿路的风景,他上辈子连省都没出过,这一次想好好看看,祖国河山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想看看外面是不是和家里不一样,是不是繁华不少。”

李寻也向窗外看去,九十年代,路上林立着的电线杆,路灯也渐渐多了起来,应该是路过了城镇。遇上满是树木,荒凉无人之地,便是没建设到的地方,平安眼瞅着,这在以后可都是开发商眼里的发财之地啊。

“李寻,出东省了吗?”

李寻也探头看向窗外,摇摇头,

“没有,”

何时回头道

“你们先睡会,早上起得早,这会肯定困了,出省起码还得俩小时呢?没那么快,快到京市我喊你起来看。”

平安点头,他确实困了,车外的风景也看的千篇一律,路不算很平,晃得他更是想打盹。

李寻看小孩把自己的包打开,拿出一个小枕头,放在自己腿边,还把自己向车门那边挤了挤,又自包中掏出两条薄薄的小被子,一条塞给他一条自己盖上,躺下,舒服的舒了口气,没一会就睡着了。

李寻拿着小被子哭笑不得,平安睡的理直气壮,手还攥着他的被子一角不撒手,前座的何时回头,看见大外甥抱着条天蓝色满是粉红小碎花的被子正低头看着平安,小孩睡着了。

何时刚要笑出声,就被李寻手抵着唇虚了声,用口型说,“别吵!”

嘿,小兔崽子,看在平安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醒醒睡睡间路程接近尾声,平安被叫醒时还不是很清醒,他的被子被踢到了车坐下,李寻懒得捡,就把自己的给他搭上了,凌晨三点多,到了目得地,睡了一路,这时反而不那么困了,平安看着路两边的建筑,眼睛都不够看,他知道九几年的时候京市就已经发展的很快了,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目之所及皆是自己从未感受过的画面。除了震撼,他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李寻看小孩亮晶晶的眼看着窗外,笑眯眯的凑到平安头边上问。

“喜欢?”

小孩点头,还是贪婪的看着。

“那等检查完,我带你一个个的逛一遍。”

小孩兴奋的点头。

“好,说话算话。”

李寻笑了,把头伸过去碰了下平安的,

“总有机会看的,看前面,我们到家了。”

平安回头顺着李寻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拐进了一条宽敞的胡同,在第一家门前停下车,大约是因着提前通知了他们今天回来的缘故,院子里还亮着灯。

王叔上前敲门,不到一分钟门就开了,是一个身穿青色中山装的中年人开的门,何时领着平安下车,王叔帮他们把行李先拿进去了。

何时拉着平安进门,迎面就是一面影壁,雕刻着锦鲤莲花,绕过影壁,平安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想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四合院,太舒服了,这应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一环套一环的,看的他眼花缭乱,绕了好几个门才到正房,首座上坐着两个五六十岁的老人,那老妇人眉目间有妈妈的影子,老爷子则是一脸的慈祥和蔼。

在他进门时,两位老人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扫描般的来回着看,看的平安社恐犯了,直往何时身后躲。

何时笑着看向自己爸妈,向两位老人使了个颜色,别这么看,孩子害怕了。

“妈,这是平安,您看安排孩子住哪里,坐了一路车了,肯定是累了。”

老太太不舍的收回目光,真像啊,和妹妹小时候太像了,尤其是那眼睛,更是一模一样,想着想着眼里又漫上了眼泪,老爷子忙递上手帕。

“别伤心了,让孩子看你笑话。”

平安听见声音,自舅舅身后探出脑袋,老太太在擦着眼泪,看上去想起了伤心事,老爷子在温声的安慰着。

老太太蓦地抬起头,和探出的小脑袋对上了视线,笑着朝平安招了招手。

平安到底是个快四十的灵魂,礼貌真的是反射性的,老人招手他就过去了,就和老人面对面,一时也不知说啥?平安犹豫了好一会,干巴巴的喊了一声,

“奶奶好,爷爷好。”

小孩声音还有点糯糯的,听着就舒服,老太太也顾不上别的,伸手把平安抱进了怀里,胳膊紧了又紧,平安就算被抱的不舒服却也没有反抗,还伸手拍了拍老人的背。

老人没绷住,蓦地哭出了声,吓了平安一跳,咋啦,拍疼了,不应该啊。从老人怀里掏出小孩,何时笑着看向平安,安慰的摸摸小孩的头。

“没事,我妈就是想亲人了。”

平安低头,瞳孔微缩,想念啊,是他跨越时间也想见所想之人一面的执念吧?是他恨不得日夜守着爸妈,太姥,姥爷们,就看着,看着就好。

是他有一瞬间想拥有掌控时间的能力,留住这一刻,只在这一刻。是所有奢望的呐喊,无力。

李寻看着低着头的平安,有一种感觉,他仿佛瞬间长大了,是个成年人,在怜悯的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眼里是他读不懂的情绪。

好笑的摇头,那小豆丁咋能一瞬间长大呢?他还想呢。笑着走到平安身后,伸手按住平安脑袋,打断了小孩的沉思。

平安瞬间回神,他觉得自己有点走火入魔了,差点精神病了,两手拍拍自己的脸蛋,心里自我批评,不要乱想,努力活着,让太姥他们过上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老太太看平安伸出两手拍自己的脸,也是可爱的没边,笑着又把人从李寻手下拉到自己身边。

“哎呦,真招人稀罕,咋这么好看呢。”

边说边摸上平安的脸,左揉揉,右揉揉,那是相当的爱不释手。平安顶着被揉红的脸一本正经的说。

“奶奶,不能老是揉脸,会流口水。”

老人笑着点头,

“好,不揉,不过,你要叫我姥姥,我是姨姥姥。”

“那我叫你姨姥?”

“对,”

说完面带期待的看着平安,平安秒懂,小嘴甜甜的喊了一声。

“姨姥,姨姥爷。”

连老爷子也一起被带上了,老两口连连点头答应。

何时在一旁的椅子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能怪他,回来的路上他和王叔换着开的车,累的很,哪像那俩小崽子,几乎睡了一路。

“妈,我先回屋睡会,你也让平安李寻再睡会,尤其平安,他身体不好,颠簸一路,肯定累坏了。”

说完转身就推门回自己屋了,太困了,连饿都感觉不到了”。

平安是和李寻一起睡的,姨姥怕他害怕,他也不想让老人担心,反正一起睡过那么多天,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鸽子的飞行有它特殊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倾泻而出似的,平安就是在这声音中醒来的,他揉着眼睛坐起,遮住晨曦的窗帘被拉开,阳光扑面而来,说来也巧,迎着光的窗户外有一面炙热的五星红旗,迎风烈烈,正骄傲的展示着自己,平安都看呆了。

李寻看小孩近乎痴迷的看着那一面五星红旗,也慢慢起身,凑近平安旁边。

“迎着光看久了眼睛会痛的。”

平安摇头,抬手指向那片红。

“李寻你看,多么迷人的中国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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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是我
连载中山海198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