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娅不屑于和毫无底线、丧尽天良的系统为伍，独自缩在墙角画圈圈诅咒它以后看乐子都赶不上热乎的。
前一刻还觉得艾娅是为他而来现在就被转头抛弃的封纸，呆立在原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只是短暂的一瞥，艾娅就被他彷徨无助的模样刺痛心脏，只敢捂住自己的眼睛，从指缝里悄咪咪地关心他的一举一动。
“你是和娅娅长得很像的人，其实是另一个人吧，她不可能这样对我的！”
在系统代替艾娅作出选择后，封纸便失神地埋下脑袋，甚至蹲下来想要缩进讲台底下。
为数不多的勇气用在前面尴尬的表演上，以为能借此博得她的喜爱。
发现结果与预期相悖，他不愿意承认，开始寻找理由否认事实，求得一个心理安慰。
“不对！是我在自作多情，娅娅一直都是讨厌我的，这两天的转变就是为了带给我更深的伤害吗？”
站起来就受到“艾娅”做鬼脸的挑衅，封纸说完连自己都不信的话，还是苦笑着用疑问语气来陈述最有可能的结果。
“如果能听到你的否认，我的世界将如万千镜片闪光那般闪耀。可我只是双眼被遮住的独断之人，愿意相信无尽黑暗中的一点微光。”
迎着全班学生家长的目光，最重要的还是她也包括在内。封纸即便心有不甘，想做出疯狂之举也谨记着她先前的告诫。
“你终究是要弃我而去吗？”
急剧变化的神情，与之相配的肢体动作，将他对舞台剧高超的模仿体现得淋漓尽致。
“男主怎么变得像弃妇一样，你都教了他什么，这不是我心心念念的撕逼大戏啊！”
系统的抱怨传入艾娅耳中，抬头与它对视，艾娅被它借着原身的脸做出的扭曲表情取悦到。
突然明白系统之前对她的评价了，现在换做是她也能透过那副生动的表情看出它的不满。
“觉得没意思就把身体还给我。”
该生的气还是要生的，艾娅忍住笑意故作冷淡的语气。
“我还没玩够，敢情大人再宽容小的一段时间。”
前半句像小孩子闹着要玩具一样的无理取闹，但系统不愧是系统，情绪跟纸糊的那样不可靠。
下一刻就戏精上身，又表演起伏低做小的那套戏码。
“呵呵。”
艾娅抖着双肩发出无情的冷笑声，头顶有一朵恰好罩住她的雨云浮现，小雨从中降下。
发觉头顶有些瘙痒后，艾娅伸手摸到上面长出的蘑菇。
看到这幅诡异的情景，她第一时间不是感慨自己的悲哀，而是想起系统也是用这具身体变化成小丑的模样。
与之捆绑的记忆紧跟着浮现出来，她还能像上次刚经历过那样放声大笑。
“宿主你没事吧？”
在艾母旁边沉思的系统听到艾娅精神不正常的笑声，抽空来关心了一下她。
随意应付过去后，艾娅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反正现在只有占据身体的系统能看见她，其他人既然不能看到她，自然也不会受到她的影响。
与其思考后得出无力改变现状的结论，她不如先开导一下自己，免得被不正常的人同化。
经过刚才令自己都有些陌生的表现，艾娅暂时被困在茫然的情绪泥沼中。
失去记忆的她就像是无根浮萍，找不到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事物，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
等她拿不定注意，选择封闭自我化身成无情的人形任务机器后，外界的争论也落下帷幕。
重新缩回讲台底下自闭的封纸，与艾母享受温馨对话的系统，为精彩的演出叫好的观众。
揭示着一场好戏的终结。
“好逼真的演出效果，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如此情真意切的表演让我们这些没点演技天赋的人怎么活啊！”
“只是为什么神灵大人没有笑出声来？”
听者的反应交织着赞叹、好奇与疑惑。
不过那都不是艾娅关心的事情，给自己洗脑完毕的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她迈着小短腿去接近封纸，跳上讲台的阶梯后，她的步伐越来越缓慢。
绝对不是因为害怕看到封纸受伤的面孔。
她只是没见过病娇，不知道他会黑化成什么模样。
终于走到讲台边缘，艾娅忘记自己与系统交换了身体。
她做贼心虚似地躲在讲台后面，趴在框边探出小脑袋，眨着眼睛观察里面。
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变灰的爱意值，然后是标着的数字44。
真不吉利呢，系统是故意恶心她吗。
“嗯？长得和我一样的小家伙，头上还顶着几朵蘑菇，是我因为过度悲伤出现幻觉了吗？”
原本维持着埋头暗自神伤的姿势，感受着越来越极端的想法。
封纸听到从很近的地方传来的叫声后，稍微分神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然后他就与旁边的一颗小脑袋对视上了，这下轮到他发出疑惑的惊叹。
“没错，就是你看错了。”
变灰的爱意值在艾娅脑海中刷屏，导致她的智商没派上一点正向的作用。
“幻觉不会回答我的，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变成……缩小版的我？”
封纸在艾娅收回探出的小脑袋前，动作迅速地伸手揪住她头顶的蘑菇，稍微一用力，就给她整个人拔出来了。
为了守住他现在仅剩的庇护所，他有意压低声音，在外面继续进行的家长会下藏匿起来。
“这个嘛，反正不是我的本意，我绝对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才变成你的！”
习惯了过去封纸满眼都是她的模样，如今换了具身体被他当成奇怪的存在，艾娅对上他冷漠警惕的眼神，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苦涩。
但她现在是任务机器，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她的情绪不能影响到任务的达成。
犹豫片刻后，她连忙挥手否认，斩钉截铁地说完想尽快稳住他的话语。
看着封纸更加戒备的神色和动作，艾娅回味起刚说过的话，开始怀疑是不是起到反作用了。
“其他人看不见你吗？”
刚才艾娅喊的那一嗓子害封纸提心吊胆的，生怕又被全班人当成笑话看。
他现在可没有精力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折磨。
从讲台底下伸出头，他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他们抛开之前闹的小插曲，又重新回到家长会的正轨上。
“大概吧，我也是才用这个身体，不太清楚它的事情。”
艾娅越是重视才说出口的话，她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多。
除了封纸听到后可能会有的想法，她还探究起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样一句话。
从最初的底气十足，再到想起柳绘后的不好意思，让她现在重说一遍，绝对不会有那样的效果。
封纸探出脑袋左顾右看了一下就又缩了回去，把艾娅放在双手并合的掌心上。
当他的猜测得到证实后，他竟感觉到一丝窃喜。
想要把这份独属于他的存在带回家里珍藏起来。
他的确遵从强烈的冲动，从讲台底下走出，向汪逸兴告别后就抓起艾娅离开教室。
“你是我的，跟我回家吧。”
封纸踏出门口就露出偏执的笑意，指腹摩挲着艾娅的小脑袋，擅自决定她的归属权。
他走前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陪在艾母身边的“艾娅”。
“有意思，我还好奇法治社会下，病娇想要囚禁你怎么避开法律。原来是这样的玩法，够新奇的啊，如果我没有使用人形或者没有和你互换身体，不知道剧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留在封纸身边，近距离观察他的生活，这是发现他的优点的好机会。
艾娅并不排斥他的做法，就算有一丁点抵触的想法也是自不量力。他们的体型差摆在那里，她反抗有什么用。
系统的声音和它的存在感一并放大，它果然是跟上来了。
还带着它的感慨与好奇，妥妥的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你走了，谁操纵那具身体？”
系统的意识回归后，艾娅却没有回到她的身体里，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个问号是怎么回事？就是它取代了蘑菇，难不成这是在反映你的心情？”
掌心中的小人身上出现的变化引起封纸的注意，他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停下脚步，举起捏住艾娅的手。
空着的那只手忍不住弹了几下她头顶的问号，发现它会晃来晃去后，弹得更起劲了。
都忽略了周身半米没人靠近的异象。
“可能是吧。”
艾娅现在对与任务关系不大的事情提不起兴趣，更别说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能敷衍一下封纸都算她事事有回应了。
“那我就这样理解了，等回家再验证一下。”
哪怕没有得到积极回应，封纸还是将手上的小人握得更近了。发现手心的汗液差点打湿对方衬衫后，连忙用两根手指捻起问号，装进他胸前的口袋里。
“他在笑什么？不会是个自恋狂吧，不然怎么会对着迷你的自己笑得这么好看。”
隔着夏季单薄的衣服，艾娅整个背后都能感受到封纸的体温，她仰起头本想让他给她换个地方，却对上他满怀期待的笑容。
头顶的问号瞬间增加至三个，想到可能的解释后秒变成感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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