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塔兰蒂尔双眉紧蹙。
“拜多的提赫阴险狡诈,说不好他根本就不会遵守约定,万一有埋伏,或者他带来的军队远超五百人,那就很危险了。”亚利娜说。
“战场位置定在双方领土交界的平地上,那里没有地方可以设埋伏,而且我们另外备了三百士兵在后方援助,一旦发现拜多不守荣誉,军队人数超出约定,我们后方的军队就会前来支援。”
“但那也只是步兵。”
“双方都以步兵为主,难道你以为他们是骑兵?哪里有那么多骑兵?”
“我不知道,可一个骑兵可以抵好几个步兵。”
“我们也有骑兵,而我们的步兵训练有素,形成的防御力和威力都很强大。”
“但你没有接受过正式的军事训练。”
“我怎么没训练了,我受训了九年,带领训练的女孩也已经超过三百人了!”
塔兰蒂尔的怒气一下子被点燃,而亚利娜接下来的话更助燃了她的怒火。
“你们的训练是分散的,不像埃喀尔的军队那样统一接受过严格的服从训练和队阵训练,也缺乏交战经验。”
“我们怎么缺乏交战经验了,我们守住了城门!”
“守城和正面交锋不一样。”
“勇士不惧战场,只想当守城士兵的人断然成就不了功名,只有敢于血洒战场,方成英雄。”
“保卫城邦不需要无谓牺牲,功名也不是用鲁莽来换取,塔兰蒂尔,万一你未曾杀敌先伤亡,或者被掳成女俘,何来荣誉?”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加入过我的训练,亲眼见过我的实力,仍然如此否定我!”
“我不是否定你,我只是想说,你们的训练还没到能上战场的程度,战场上的凶险远超你们的想象。我知道你有勇气有雄心,但你不需要如此急于证明自己,你应该像埃喀尔那样,将你们的训练变成真正的军事训练,从纪律到训练强度乃至作战计划,无一遗漏。”
“又是埃喀尔,你就那么觉得他的训练比我的好,他的能力比我的强?”
“他是贝安王子,王权唯一的继承人,他不会打没有胜算的仗。”
“你觉得我出战没有胜算?你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认为女人比不上男人?”
“我没有这样想,我担心的是你的安危。”
“如果你不认为我不如他,你为何担心我的安危?”
“不论如何我都担心你,”亚利娜看着她的眼睛,争辩的语气弱了下来,“就算哪一天你成为军队统帅,战无不胜,我也一样担心你。”
但塔兰蒂尔完全不能明白他的忧虑。
“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天天躲在屋子里织布!”
她的音量终于引来了白塔的主人。
“好了好了,我在楼上被你们吵得没办法专心做实验了!”伊图斯颤巍巍地走下楼梯。
看见他来了,塔兰蒂尔不得不收敛了怒容,亚利娜则是面露愧色。
伊图斯走到他们面前,捶了捶腰,抬起一边眉毛:“怎么,吵完了?”
“不吵了,吵也没用。”塔兰蒂尔沉着声音,迈步就走。
“塔兰蒂尔,”伊图斯叫住她,“楼梯很陡,要一步一步走,别想着直接跳到终点。”
塔兰蒂尔脚步顿了顿,但没有转身,仍旧默默下楼,离开了这里。
等她走了,伊图斯对亚利娜说:“我看你最近羽毛也长丰了,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亚利娜垂眸良久,默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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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战当天,亚利娜早早来到塔兰蒂尔的房间前,却听侍女说塔兰蒂尔已经去给埃喀尔送行了。
亚利娜不知道他们在哪里道别,只好跑出宫殿大门,跟着其他人在大道上等待埃喀尔的军队出城。
此时大道两旁站满了人,大多是妇女和孩子,他们手执鲜花和橄榄叶,对那些为荣誉出战的勇士翘首以盼。
刚升起的太阳照射出淡淡的金光,给地上灰白的石砖镀上了一层薄金。
率先踩碎这些金光的是埃喀尔的战马。
只见埃喀尔伟岸威严,身具凛然之气,盔甲上闪耀的光芒比艳阳更盛。
紧随他身后的,是同样勇敢强壮的将士。
十几匹战马和几百名勇士浩浩荡荡地沿着大道向城门行进,长矛直指长空,气势冲天。
他们出现后,人们手中的花草抛向他们身上,落到他们脚下,祈祷和祝愿的歌声越过了贝安城坚厚的城墙。
亚利娜在人群中不停穿梭不断张望,直到那长长的队伍离开了城门,他都没有发现塔兰蒂尔的踪影。
他仍然不太放心,又回到宫殿里,直奔马厩。
看到烈火在安静地吃草,他又爬上台阶,走向塔兰蒂尔所住之处。
在经过一排贵族少女的房间时,不经意间,他听到一个女孩在斥责她的侍女。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我的盔甲不见了,你们用什么赔!”
亚利娜心里一紧,莫名不安,连忙跑向塔兰蒂尔的房间。
“哎,你不能闯进去!”塔兰蒂尔的侍女喝斥。
但亚利娜什么都顾不上,风一般冲了进去。
一套青白色、光洁可映人面的盔甲,就挂在塔兰蒂尔的床边。
它的头盔上有飞隼的饰羽,胸甲上也凿着一只展翅的飞隼。
然而,那刻有飞隼纹饰的配剑并不在。
亚利娜再次飞奔出去。
即便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足以让他不计后果,为她奔赴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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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安的五百精兵在约定的地点上排好了阵列,而在他们身后,还隐蔽地部署着三百名后援军。
可拜多的军队姗姗来迟。
贝安将士站在烈日下大汗淋漓,眼看长矛的影子越来越短,对方军队才不慌不忙地出现。
他们派出的步兵规模目测没有超出约定,但他们的骑兵竟是贝安骑兵的数倍。
埃喀尔看着战车上的提赫,冷声一笑:“想不到拜多养了这么多战马,难怪气焰如此之盛,想必你们的山谷里流淌的是蜂蜜,台阶上堆砌的是奶酪。”
提赫依然笑得很和气。
“有没有蜂蜜和奶酪,赢了这场仗,你不就知道了。”
埃喀尔下了马,手持盾牌和标枪。
“跟我决斗。”他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
提赫嘴角一勾:“你是以贝安王子的身份,还是以贝安第一勇士的身份要求决斗?”
埃喀尔高傲地说:“当然是贝安第一勇士。”
“非常好,”提赫眼中闪过一丝狡诈,“那我也派出拜多的第一勇士来跟你决斗。”
他转头示意,一个全身黑色盔甲、高大矫健的战士大步流星走了出来。
来者气势汹汹,但喀埃尔毫无惧意。
两名勇士走到两军之间的空地上面向着对方,一个像准备攻击水牛的雄狮,一个像随时撕咬公鹿的野狼。
他们的名字被各自方阵的士兵高呼着。
在撼动大地的呐喊声中,两名勇士身影移动,以试探的虚步逐渐逼近对方。
埃喀尔首先投出一枪,对方弯身躲开了,而当对方如出一辙投来一枪时,锋利的枪头却穿过了埃喀尔坚实的圆盾,枪尖嘲讽般停在了他的眼珠前。
他当即弃掉插着重枪的圆盾,拔出了配剑。
对方咧着嘴,露出阴森的笑容,也卸掉盾牌,拔出了弯刀。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不断击破空气中的热浪,埃喀尔的汗水也不停地从额头流至下颚,滴落到地上。
他的剑术从未遇过对手,早在他年少之时,他已用木剑打败了师父的铁剑,铸造配剑后,在贝安更无敌手,与其他城邦的王子和勇士比试时,他也不曾被打败。
可如今,他的剑遇到了对方的弯刀,就像被罗网缠住的游鱼,难以施展力量。
他在对方的胸甲上留下了深深的剑痕,可他的大腿却被那鹰嘴般的弯刀割开了长长的血口。
他咬紧牙关,继续搏杀。
眼见对方攻势越来越猛烈,他连连后退,退至他丢弃的盾牌前,突然闪步侧跃。
对方追击得正是起劲,没有留意脚下之物,冷不防被插在盾牌上横倒在地的重枪绊了一脚,整个人摔倒在地。
埃喀尔抓住机会,正要举剑刺下,不料肩膀一阵剧痛,被一支冷箭射中。
“卑鄙!”
愤怒之火在贝安将士中迅速点燃。
埃喀尔没有拔箭,负伤退回军队中,举剑指挥,方阵随即攻向拜多。
拜多的方阵也步步逼近,而较方阵更先冲锋的是手持标枪的骑兵。
相较贝安骑兵,他们在数量上更占上风,绕过正面攻势,企图冲击贝安方阵的侧翼。
贝安战车从侧翼位置迅速调动,顽强抵御袭击。
几匹战马倒下了,落地的骑兵当场被长矛钉在了地上,可贝安方阵仍受到标枪和利箭的冲击,阵形在逐渐瓦解。
提赫站在方阵后面,远远地看着战况。
在混乱的枪矛激战中,他发现贝安突然多冒出了一个骑兵。
其实那不是骑兵,那人的装束是贝安步兵装束,只是抢了他们拜多的战马。
那人看起来身形特别纤细,驰骋的气势却丝毫不输其他士兵,手中长矛势如破竹,已经刺倒了两名拜多骑兵。
提赫嘴角一扯,对身边的将领说:“活抓那人。”
将领举起弓箭,射了几箭便射中了战马。
战马长嘶一声,带着马背上的人猝然倒地。
那人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拜多士兵擒住,夺去身上武器,带到了提赫面前。
头盔摘下,露出的是一张清丽傲气的脸。
提赫看着这张脸,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亲爱的表妹,再次见到你,我真是打心底里高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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