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书房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屏幕上【聊斋：兰若寺】那几个字，带着森然的鬼气，透过视网膜直刺心底。
“兰若寺……”常亭低声重复，眉头紧锁，“这范围太广了，全国各地重建、仿建，甚至只是名字沾边的寺庙不知凡几。系统会把我们扔进哪一个？”
“管它是哪一个，”闻天宇关掉文件，靠回椅背，眼神里却跃动着兴奋的光，“反正不会是烧香拜佛的地儿。聂小倩，宁采臣，树妖姥姥……啧啧，经典IP啊。就是不知道咱们扮演的是宁采臣还是送人头的路人甲。”
他的玩笑并没让气氛轻松多少。常亭回想起戏院副本的凶险，那还只是基于一个地方戏班的执念。兰若寺牵扯的，却是流传数百年的志怪经典，其背后蕴含的妖鬼之力，恐怕远超戏院。
“我们需要准备。”常亭站起身，走向训练室，“物理攻击对妖鬼未必有效。上次副本，‘执念的回响’或许能起到沟通作用，但不能完全依赖。”
闻天宇跟上他：“我让人弄点东西来，黑狗血？桃木剑？不知道现代工艺做的顶不顶用，总比没有强。”
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两人几乎泡在了安全屋。常亭疯狂查阅所有能找到的关于《聊斋志异》、兰若寺以及民间辟邪手段的资料，试图从故纸堆里寻找一线生机。闻天宇则动用他的渠道，弄来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几把据说是雷击木所制的短刃，几瓶气味刺鼻的“浓缩朱砂墨”，甚至还有几张材质特殊、画着晦涩符文的黄纸。
“试试总没错。”闻天宇掂量着一把雷击木短刃，手感温润，似乎确有不凡。
常亭则更注重体能和反应的训练。他在格斗区的软垫上反复练习躲闪和近身技巧，他知道，面对非人之物，活下去的第一要义往往是跑，或者撑到找到生路。
72小时的倒计时，在紧张的准备中飞速流逝。
最后一天夜晚，两人检查好随身物品——常亭带着他的笔记本、笔、以及那枚【守誓者的徽章】，闻天宇则揣着雷击木短刃和朱砂墨，手机都充满了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时钟指向午夜零点时，预料中的晕眩和黑暗如期而至。
【玩家常亭、闻天宇，欢迎进入副本：兰若迷踪。】
【任务目标：于破晓前，找到“聂小倩的骨灰坛”，并护送至“往生井”。】
【任务时限：4小时。】
【警告：寺中妖鬼横行，勿信耳听之言，勿贪眼前之利。】
【游戏开始，祝您好运。】
冰冷的系统提示过后，常亭和闻天宇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荒凉的山脚下。
月光被浓重的乌云遮蔽，只有些许惨淡的清辉洒落，勉强勾勒出前方蜿蜒而上的石阶，以及石阶尽头，一座隐没在浓郁黑暗与参天古树阴影中的寺庙轮廓。那寺庙飞檐斗拱，依稀能看出曾经的庄严，但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的破败感，黑洞洞的窗口如同妖魔张开的巨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木腐烂气息，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陈旧木材和香火熄灭后的冷寂味道。四周静得可怕，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只有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阴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低响。
“看来就是这儿了。”闻天宇抬头望着那阴森的古寺，紧了紧手中的雷击木短刃，“氛围感拉满啊。”
常亭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任务明确，找到骨灰坛，送去往生井。时限只有四小时，必须抓紧。”他观察着四周环境，“先进寺。”
两人踏上布满青苔和裂缝的石阶，脚步放得极轻。石阶两旁是茂密的、几乎不见天日的树林，影影绰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越靠近寺庙，那股阴冷的气息就越重。寺庙的山门早已倒塌一半，只剩下歪斜的木柱和残破的牌匾，上面“兰若寺”三个字模糊不清，被藤蔓缠绕。
跨过倒塌的山门，进入前院。院子里荒草丛生，足有半人高。正对着的大雄宝殿门窗破损，里面黑洞洞的，看不真切。两侧的偏殿和僧房更是损毁严重，一派死寂。
“骨灰坛会在哪儿？大殿？还是某个特定的厢房？”闻天宇低声问。
“按照故事，聂小倩被树妖姥姥控制，骨灰坛应该被姥姥掌控，可能藏在她的巢穴附近，或者某个禁地。”常亭回忆着，“往生井……故事里似乎没有明确提及，可能需要我们自行寻找线索。”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女子哭泣声，从前院左侧的一间相对完好的僧房方向传来。
那哭声哀婉凄切，与戏院中秀云的悲恸不同，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柔弱无助，能轻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闻天宇眼神一动，就要过去查看。
“等等！”常亭一把拉住他，低喝道，“系统警告忘了？‘勿信耳听之言’！”
闻天宇脚步一顿，也反应过来，暗骂一声：“差点着了道。”
两人没有理会那哭声，继续小心翼翼地探索前院。他们检查了大雄宝殿，里面佛像倾颓，蛛网密布，除了积满的灰尘，并无特殊发现。
那女子的哭声并未停止，反而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耳边。不仅如此，僧房的方向还隐约亮起了一点昏黄的、如豆的灯火。
“它在引诱我们过去。”常亭肯定地说。
“那就去看看它耍什么花样。”闻天宇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总不能一直躲着。小心点就是。”
常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一直逃避确实不是办法，有些线索，或许就在危险之中。
两人握紧手中的“武器”，悄无声息地朝着那间亮着灯火的僧房靠近。
僧房的门虚掩着，哭声和灯光正是从门缝里透出。常亭凑近门缝，朝里面望去。
只见屋内点着一盏油灯，一个穿着白色衣裙、身形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门，坐在梳妆台前（虽然那梳妆台已经十分破旧），肩头耸动，低声啜泣。她的长发如瀑，垂至腰际。
看起来，就是一个被困在此地的可怜女子。
但常亭的瞳孔却猛地一缩。他注意到，那女子映在模糊铜镜里的脸——根本不是人类的面孔！而是一张干瘪扭曲，布满树皮般纹路的恐怖鬼脸！
与此同时，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哭泣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地，用一种极其僵硬的、仿佛关节生锈的姿态，转过头来。
正面，依旧是那张我见犹怜的美丽容颜，眼波流转，带着泪光，楚楚动人。
她看着门的方向，朱唇轻启，声音柔媚入骨：
“门外……是宁公子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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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入兰若，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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