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顾骁而言,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有些残忍。
“顾、怀、屿。”
他垂下头,用拳头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冷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一对男女,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眼眶赤红。
“顾骁,我警告过你,离我的女朋友远一点。”
顾怀屿今晚穿了一身礼服款的黑色西装,更衬得他气度非凡,就像是一个从中世纪走出来的贵族王子。为了参加宴会,他似乎做了一点造型,头顶的头发全部被梳到了脑后,露出整个额头,更显得他五官立体,气势凛然。
此刻他就只是站在这里,就像是一株挺拔坚韧的大树,带给苏沫无尽的安全感。
她的不安和慌张几乎瞬间消失了,紧紧靠在顾怀屿身侧,感受着从他身体上传来的阵阵热意。
“呵,你的女朋友?”
顾怀屿带着山岳之势,顾骁却没有半点惧怕。他哈哈笑着,带着些癫狂,只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你的女朋友……既然是你的女朋友,那就要看管好她!”顾骁咬着牙说。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嘴角还在渗着血,他能感受到那里的疼痛,可更痛的是心脏!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顾怀屿紧紧揽着苏沫的肩,冷冷的看着顾骁:“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的女朋友远一点,否则,后果绝对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我们走。”说完这话,顾怀屿就带着苏沫离开。
顾骁看着两人的背影,女孩紧紧的靠在男人身侧,那不经意间展露的依赖和关心就像是刀子一样,划开他的心。
那是他从未得到过的。
不……“不许走!”他大声叫道。
然后女孩并未回头,只有顾怀屿满含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双拳握得死死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顾骁感到自己胸口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绝望的想要燃尽一切!
“你们给我站住——”
他像一颗炮弹般,猛地向前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女孩肩膀时遽然停住。
顾骁转过头,他的身后,苏软软眼中含泪,正可怜兮兮的拉着他的袖子。
白裙女孩抿着唇,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她的力气很小,但对于顾骁而言,拉着他衣袖的那只手却重若千金。
整个身体都僵硬成了一尊雕塑,就像是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紧紧缠绕着他、禁锢着他。他一动都动不了,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只有胸口破了一块巨大的空洞,呼呼向内灌着冷风。
……
顾怀屿带着苏沫一直向前走了许久,两人才慢慢停下来。
“你……”苏沫转头看向顾怀屿,恰巧他也在低头看她,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谢你。”苏沫说。
“你今晚打扮得很帅。”她看了看他身上黑色的复古西装,目光停留在全部被梳到背后的头发上。
“你今晚……也很漂亮。”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顾怀屿的嗓子不自觉又变得干哑。女孩的目光就像是有温度,在他的身上游移,也让他全身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两人对视着,暧昧就像是宴会厅浪漫的音乐般在空气中流淌。
她的眼睛好漂亮,像是清泉,也像是星空,仿佛一条有魔力的时空隧道,旋转着,吸引着人的灵魂。
顾怀屿想移开目光,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的面前总是那么不堪一击。
他有些逃避般的垂下头,有些狼狈的干咳一声:“那个男人……”顾怀屿的面色变得凝重:“他为什么会来骚扰你?”
顾骁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父亲最在意的人。
上辈子和这辈子,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悲剧,都与这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顾怀屿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他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液,但他对他有恨意,有警惕,却唯独没有一丝对兄弟的亲情。
他想起上辈子知晓真相后的绝望,那个时候的顾骁就像是一个高贵的小王子般被父亲捧在手上。
顾振海对自己和母亲无比凉薄狠毒,却将满腔慈父之心都给了这个男孩。他为他扫平了一切障碍,亲手将偌大的顾氏交到他的手上,哪怕对方鄙夷不屑,依旧无限包容。
从重生以来,顾怀屿便着重调查了顾骁的生活。
原来在自己和母亲一无所知的时候,他一直被父亲安置在宁城,并且在这里过着富贵奢靡的生活。
他应该也是知道自己的……那么他又是如何看待他的?看待这个同父异母的亲生哥哥?
是怨恨,是厌恶,还是不屑一顾?
顾怀屿不知道。但他心中无比清楚,两人注定无法成为寻常的兄弟,他们注定是敌人。
苏沫不知道这短短一瞬间,顾怀屿的心中都想了什么。她缓缓摇了摇头,不解的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顾骁,虽然从一开始就像个流氓,但到底还算正常。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变得越来越奇怪。
看他的样子,明明对自己也没什么好感,每次见面不是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就是警告她不能欺负他的‘宝贝软软’。
但大家平常遇到讨厌的人,一般都会主动保持距离,敬而远之。偏偏这个男人也不知怎么了,每次都主动找上门来,一面英雄救美,一面又对着自己厌恶鄙弃。
就像个精分。
唉,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苏沫不想将宝贵的精力浪费在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她笑着看着顾怀屿:“你已经见过爷爷和爸爸了吗?”
“是。”顾怀屿仍有些忧心忡忡。
他担心顾骁是冲着自己来的,更担心因为他的缘故,害女孩陷入危险。
苏沫却不理解他的心情。她眼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你跟我来!”
她一把拉住顾怀屿的手,带着他向宴会厅侧门走。
“怎么了?”顾怀屿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顺着苏沫的力道。
“这里不方便说,等下告诉你。”
两人牵着手,路过正在与生意伙伴寒暄的苏昌盛。虽然是喜庆的日子,但老爷子心情并不怎么好,只有看到并肩站在一起的苏沫和顾怀屿时,才露出点笑意。
“爷爷,”苏沫脆生生的冲着苏昌盛打招呼:“我带怀屿去参观一下家里的房间。”
“好,好,好,”苏昌盛连说了三声好,笑着嘱咐:“小沫,要好好招待顾总。”
“知道啦!”
这下算是过了明路,苏沫顺理成章的带着顾怀屿离开宴会厅。
身后,看着男人和女孩并肩离去的背影,李国瑞忍不住唉声叹气个没完。
“怎么了,老李?”一边的王腾云笑着问。
“几天不见,这小沫又变得漂亮了许多。只可惜,我们家阿良晚了一步,没福气啊。”李国瑞挺着将军肚,不住摇头。
“哈哈~你们家阿良是人中龙凤不错,但比之顾总,需要修炼的地方还很多。”都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了,王腾云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唉~唉!”李国瑞仍在不住叹气:“不过有了顾氏的帮忙,国内房产再怎么动荡,苏氏也不用怕喽!”
几个老伙伴哈哈一笑,话题又转移到了最近房地产行业的风波。
……
然而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只怕并非如此。
宴会厅另一边的角落里,苏软软正在拉着顾骁的手哭诉。
“她们都很讨厌我,看不起我,苏沫还骂我是见不得人的野种。”苏软软眼泪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助和失落。
“我原本以为爸爸和妈妈结婚了,这样的霸凌就会停止,却没想到,那都是我的痴心妄想……为什么……”眼泪簌簌滚落:“难道因为出身,我一辈子都要被人看不起?难道我的存在就是原罪吗?”
苏软软的话可算是正好说进了男人的心里。
相似的经历,让顾骁完全感同身受。
“不要太在乎别人的想法。”他安慰道,心里却不自觉想到苏沫。她是顾怀屿的女朋友,顾怀屿应该和她说过自己的身份,那么她呢?她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也觉得自己是个野种,是见不得人的存在吗?
顾骁这样想着,双眼不自觉有些失神。
男人的不专心,苏软软几乎瞬间就注意到了,心中不由更加愤恨。
她心一横,直接起身,猛地一把扑到男人怀里,双手紧紧揽着他的腰:“我只是不甘心……”女孩哀哀切切的哭着:“我也想有人爱我,关心我,认同我。”
“顾骁,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你会一直帮助我的,对吗?”
苏软软的眼神是那样炙热,泪水中带着无尽期待,就仿佛他就是她唯一的依靠,是溺水时最后一根稻草。
男人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
呼吸变得好沉重,肩头像是有一座看不见的大山冲着他狠狠压下来。
“我……”
他应该说‘对的’,但是嗓子里就像是装了一颗刀片,简单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混蛋,顾骁,你真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
他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眼前似乎又浮现出生死一线间小女孩那双坚定的手……
这是他欠她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切突然就变了,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悸动,再也感受不到那种灵魂的吸引!但从14年前的那个春天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缓缓转动。
她救了他,现在他自然也要拿命去还!
男人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没错,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永远都会站在你一边。”
短短一句话,就像抽干了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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