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这副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沫不记得一胎三宝,自然也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不愉快。
在她的脑海里,全都都是一家三口快乐生活的记忆,自然不懂为什么所有人的表情都那么奇怪,气氛那么尴尬。
“没,没什么,我只是太担心你了。看到你没事,太高兴了。”曾舒曼声音都在颤抖,强打精神安慰女儿。
真的只是这样吗?
苏沫又转头疑惑的看向爸爸,苏长林的心里此时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但是他还是勉强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那……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我们家?”
苏沫疑惑的目光转向苏软软,苏良笙与苏良辰三个人。
她从刚才开始便注意到这几个陌生的面孔了,特别是苏软软,这个女孩子一直赖在爸爸身边,态度又十分亲密,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小沫,他们……”
苏长林的嗓子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此情此景,面对着哭得几乎要晕厥的妻子,和受到打击失忆的女儿,他如何说得出三胞胎的身份?
苏长林曾经因为车祸失忆过,所以他对这方面的知识很了解。
小沫并不是普通的失忆,她记得其他所有事,只独独忘了三胞胎,这种情况,被称为选择性失忆。
选择性失忆是一种很罕见的疾病。说是疾病倒也不准确,更确切的说是人体的一种防御机制,当人们遇到强大的刺激时,潜意识会选择遗忘这些不愉快的记忆,以保护自己。
所以说,小沫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这段时间她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痛苦,才会严重到选择性失忆?
苏长林的心在颤抖。
震撼,愧疚,痛苦,绝望,种种情绪如海啸般冲刷着心脏,他知道自己与苓儿的过往,知道三胞胎的出现会伤害到小沫,却没想到会将她伤得那么深!
他的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妈——?”
苏沫又转向曾舒曼。
她完全忘记了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所有变故,只有满满的疑惑。
“他们……他们是雪芬阿姨的孩子,最近在我们家暂住。”曾舒曼深吸口气,直接给所有事下了定论。
“舒曼!你,你怎么能……?”苏长林没想到曾舒曼会这样说,着急的想要阻止她。
“那你想怎样?!”
曾舒曼其实想说的是‘那你想怎样说?
’
难道要和苏沫说实情吗?
说这三个人是爸爸和其他女人生的三胞胎?再狠狠刺激小沫一回,让她的病情变得更加严重!
曾舒曼咬牙,其他所有东西她都可以不在乎了,但只有女儿,只有女儿她必须要守护!
从今以后,谁敢伤害她的女儿,她就是拼得名不要,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也许是她的眼神实在太凶狠了,苏长林竟被震慑住了。
他怔怔望着似乎一下子就变得陌生起来的妻子,嘴巴张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唉,就这样吧。”
苏昌盛敲了敲手中的拐杖,深深叹气,沉声给这场闹剧下了定论。
他转向身侧的苏良笙,用眼神示意表达歉意。金孙虽宝贝,但孙女也并非如草芥,事有轻重缓急,也只能暂且委屈三个孩子了。
事已至此,苏良笙就算心有不满,看着苏沫这疯疯癫癫的样子也没法反驳,只能微笑点头表示不在意。
与爷爷打过招呼,他又转过头,目光与仍跌坐在地上的苏软软相对。
被大哥冰冷的眼神所刺,苏软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肩膀都缩到了一起,深深垂下头。
正在这时,门外一折喧哗,原来是叶医生终于赶过来了。
苏软软猛地抬起头。说实话,她现在还有些懵,一切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就像是做梦一样。苏沫的表现又太逼真,让她都有些恍惚,分辨不出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磕坏了脑袋。
“快,快来看一下小沫。”见到叶医生,曾舒曼就像是看见了救星,慌忙将人引到苏沫身边。
“啊,我都说我没事了,就是脑袋磕了个包,给我涂点药包扎一下就好。”苏沫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配合着叶医生的检查。
叶医生先是小心的检查了一下苏沫头顶撞伤的地方,用手按了按,苏沫也跟着‘嘶嘶’叫痛。
他又问了一些常识性的问题,苏沫对答如流。
“所以,你真的不记得他们是谁了?”叶医生指向苏良笙和苏软软。
“他们,不是雪芬阿姨暂时借住在我家的哥哥姐姐吗?”
苏沫不解:“妈妈刚才说,他们是雪芬阿姨的孩子。雪芬阿姨真了不起,竟然生下了三胞胎。”
“你再仔细看看?”
叶医生小心翼翼的引导:“你们之前就曾见过面的,你好好回忆一下?”
“以前就见过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雪芬阿姨是爸爸的发小,很早就结婚嫁到疆市,这些年倒是回过几次宁城,但都是独自回来,没有带过孩子,怎么会见过呢?
苏沫一脸疑惑,正待细想,脑子里就是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忍不住又抱住头,痛苦的哀叫起来,身子也因为疼痛躬成虾米。
“看来情况的确不太乐观。”叶医生一面安抚苏沫,一面面色凝重道。
虽然他不是脑神经领域的专业医生,但是也看过不少相关书籍。
“虽然我现在检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人的大脑最是复杂的,很多时候只是一点轻微的损伤,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你们刚才也说她出现了恶心想要呕吐的感觉,那是轻微脑震荡的症状。”
“具体的,我们还需要马上去医院借助专业仪器更深入的检查。但是我现在初步断定,应该就是选择性失忆症。”
真的是选择性失忆!
叶医生的话就像是一锤定音,一下子将所有人都打蒙了。
“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明明……”明明是装的!苏软软激动的站起身。
她想说出刚才发生的所有事,只是现在的氛围,让她很难解释清楚,很多事情都无法自圆其说。
“我还没有问你!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小沫会受这么重的伤!”曾舒曼目光如刀子般射向苏软软,声音凌厉。
“我……”苏软软可怜兮兮的缩着肩膀,似乎被吓傻了。
“刚才,我在楼梯这里遇到要上楼的妹妹,我们一起站在楼梯上说了些话……”
“等等!”
苏沫直接出声打断了苏软软的话:“你说的妹妹,该不会就是我吧?”
苏沫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哎呀~这话说起来就怪了。刚才在餐桌上,小沫明明才说过,不想跟你凑得太近,怎么才下餐桌,又会跟你一起站在楼梯口说话?”
一片寂静中,一个妖娆的女声突然响起,竟然是一直和二叔站在一起的夏霜!
她身姿妩媚的斜靠在二叔身上,眼波流转,声音调笑:“软软,你们说了什么?还真是让人好奇~”
闻言,苏沫有些惊讶的看向夏霜,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帮自己说话。
“是啊!你之前把小沫害得那么惨,她现在对你是唯恐避之不及!你们两个能有什么话好说!”曾舒曼也气势汹汹的对着苏软软质问道。
“我……”苏软软语塞。
苏沫突然的失忆让一切都脱离了轨道,如今她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没有漏洞的说辞。
苏软软的心虚是那么明显,别说苏昌盛,就连苏长林都看出来了。
“咳咳……”
苏昌盛干咳两声,打断了曾舒曼的质问:“这件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小沫和软软送到医院去!”
“是,是!快,叫秦叔备车!”
也是一直到这个时候,苏长林才发现苏软软的左手臂正以一种十分反常的姿态软软垂着,显然也受了重伤。
原本的疑虑在看到她受伤的手臂后也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满满心疼。
一行人急匆匆的将苏沫送到医院。只是在医院里用各种仪器做了一系列检查,仍没有确切的结果。
没办法,只能听从医生的安排,暂时回家静养。
临走前,叶医生还特意反复交代,千万不能让苏沫再受刺激,这段时间一定要尽量顺着她,以免她的病情加重。
妈妈曾舒曼仍是泪水涟涟,爸爸苏长林也唉声叹气个不停。
苏软软的手臂经诊断后,竟然骨折了。可即便这样,大家的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在了苏沫身上。
毕竟相比于常见的骨折来说,失忆这种病情明显更罕见,也更严重。
作为曾经因为车祸失忆过的人,苏长林知道失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也因此对苏沫更充满了愧疚。
深夜。
在医院折腾了大半天的苏家人,虽然疲惫,但却都没有什么睡意。
苏长林躺在书房隔间的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一直没有睡着。
脑子里乱乱的,各种影像交错。
他叹息着,坐起身,从柜子上取下一本相册。相册打开,里面都是苏沫从小到大的照片。
这张是在马尔代夫拍的,当时小苏沫才刚刚4、5岁,穿着一身粉色的泳衣,捧着两颗扇贝在胸前,骄傲的说自己是一条美人鱼;
这张是在巴黎拍的,当时几人要去巴黎铁塔参观,小苏沫却一脸不高兴,说搞不懂一个大铁架子有什么好看的;
这张是在西伯利亚,大家一起滑雪,一转眼小苏沫就不见了,回头一找,才发现她掉进了雪坑,小萝卜头整个都被大雪淹没,看到自己还在笑着招手,一点都不害怕……
看着这些照片,那些平淡却美好的回忆也像是水一样流淌在眼前。
苏长林的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但是笑着笑着,眼眶又湿润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头也开始痛了起来,眼前一时是颜苓温柔的样子,一时是小苏沫纯真的笑脸。胸腔涌动着怀念,歉疚,怨愤,痛苦,就像是一把锯子不断拉来扯去,只剩下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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