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苏良笙明显感觉到爷爷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变了。
那种将他看做苏家唯一继承人的热切感消失了,反倒每天心事重重,不知在忙些什么。
这种微妙变化倒是没有对他的生活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老爷子身边的心腹似乎都明显感受到了差异,对他的态度也不自觉带上了些审视。
可恶……
苏良笙握了握拳,直觉这一切应该与苏沫有关。
想到女孩,他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变得复杂。
这个大小姐……真的与他想象中很不一样。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她攀爬在雄鹰雕像上,举着手臂冲着工人们喊话的样子。
那样鲜活的生命力,一往无前的勇气……是只有生活在阳光里的人才能拥有的吧……
苏良笙长吁口气,难耐的闭了闭眼。
可即使这样,脑中也摆脱不了胸口的悸动。
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异样的感觉不断膨胀,有些嫉妒,也有些向往。
如果可以,他不想和她成为敌人的。
只可惜,造化弄人。
……
与沉得住气的苏良笙不同,颜苓这段时间每天都很焦躁。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有意无意的在苏长林身上留下一些或隐晦或明显的痕迹,用来彰显存在感,挑衅曾舒曼。
你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又如何,你的丈夫还不是在我身边?
颜苓心中不无得意。
她原本以为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受得了这种挑衅,却没想到,曾舒曼那么沉得住气。
偏偏自己的几个儿女也不争气,在苏沫手中一直没讨得什么好。
颜苓的心每日就像是被烈火灼烧,寝食难安。
没办法,只得提前爆出怀孕的消息。
怀孕,这可是张王炸牌。
此牌一出,果然震得苏长林既又惊又喜,又羞又愧。
一番纠结后,他果然冲动的带着颜苓回到苏家,直言这次一定要给她一个名分,绝不让她再受委屈。
之后,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也是颜苓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曾舒曼面前。
这个女人出身豪门,长相也比自己漂亮,但又有什么关系?
韩朵朵当年那么嚣张跋扈,不也败在了她手下?
两方交锋,苏长林始终挡在自己身前。她只需要哀哀戚戚的掉几滴眼泪,他便会义愤填膺的冲锋陷阵。
靠在苏长林身侧,颜苓一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对面的曾舒曼。
这么多年,她始终记得当初那场名动宁城的世纪婚礼。
当年的她多么漂亮,多么得意?穿着洁白的婚纱,被人群簇拥着,脸上那幸福的笑容是那么刺眼。
当时的她可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狼狈,惶恐,无助。
颜苓注意到,她的脊背虽然挺得直直的,但是垂在身侧的手臂却一直在颤抖。脸色更是惨白得没有半丝血色……真是有趣~
实在是,扬眉吐气。
只可惜,好景不长。
原本颜苓以为怀孕就是最大的底牌,堪称绝杀。却没想到,事情的开端的确如自己预料的一般顺利,最后却完全没有达到理想中的结果。
都怪曾舒曼那个讨厌的女儿苏沫!
颜苓一直对这个女孩很在意。
她太漂亮了,漂亮得不像凡人。
这样的美丽,别说是男人,哪怕是一向厌恶这对母女的自己,都很难对她生出太大的敌意。
果然,在面对这个女儿的时候,苏长林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心如铁石。他竟然要为了她的疯病委屈自己?
颜苓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胸口憋屈得像是着了火,她强压着气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不至于太过扭曲。
只是这股邪火就一直藏在了她的心里,这段日子每日都折磨得她无法入眠。
无数个夜晚,她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脑中飘荡着回忆。
一时想起自己与苏长林相遇时的甜蜜,一时想起他与曾舒曼盛大浪漫的婚礼,眨眼间画面又变成了她一个人守着三个襁褓中婴儿的无助与绝望……
无边的愤恨凄苦萦绕在心间,就像是无数蚂蚁噬咬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时无刻想要呐喊尖叫,将一切摧毁!
这样的愤懑在面对苏长林时还需要小心翼翼的压制,但在面对苏软软时,则无需顾及,可以尽情的释放出来。
“啪!”
看着垂头坐在自己面前的苏软软,颜苓表情狰狞,眼神狠戾,毫不留情的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她的脸颊上。
“我明明跟你说过,不要做得太过分!”
“妈……”苏软软用受伤还未恢复的手凄凄切切的捂住脸颊,眼泪簌簌滚落。
只可惜,这套只对苏长林有效,看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颜苓非但没有心软,反而更加烦躁了。
“若不是你逼她逼得太紧,那个苏沫怎么会失忆!”
若不是因为她突然失忆,又怎么会凭空生出这么多波折!
“可是,妈,我,我觉得她的失忆是装的!”
苏软软流着眼泪将那天在楼梯口发生的所有事详细的向颜苓和苏良笙讲述了一遍。
这惊世骇俗的经过一出口,别说颜苓面色变了,就连苏良笙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个苏沫果然不简单。”
颜苓咬牙,脸上的表情是苏长林从未见过的阴狠。
她原本就不是很精致漂亮的长相,只是因为平常气质好,才让人忽略她不算出众的样貌。
现在这样面目狰狞的样子,就有些吓人。
苏软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心中就是一哆嗦,马上垂下头,不敢再看。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颜苓厉声训斥。
很明显,现在已经错过了拆穿苏沫真面目的最佳时机。
“我……我当时被她打蒙了,手臂也骨折了,很疼。”
苏软软啜泣:“我怕他们逼问我们的对话内容,所以很慌张。”
说着话,她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哥苏良笙。
他正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似乎在沉思,连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
心中更加委屈了。
还有丝丝怨恨。
“蠢货!”
颜苓果然很生气。
她再次扬起手臂,表情有些癫狂的狠狠瞪着苏软软。
苏软软缩着肩膀,没有丝毫想要反抗的样子,只紧紧闭着眼,准备再次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不知是被她这可怜的样子触动,还是些其他什么原因,颜苓突然愣了一下,扬起的手臂也没有落下,而是仿佛如梦初醒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懊恼。
“呼……”她长长舒了口气,也闭了闭眼。
“对不起软软,我……我又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失控了。”
眼泪从眼眶流了出来,苏软软呜咽着哭出声来。
“对不起,说我的错……”
颜苓有些崩溃的抱住苏软软的肩,又去抚摸她被打得发红的脸颊:“疼吗?”
“妈……”苏软软流着泪摇了摇头。
虽然母亲的表情温柔,但在她的手指触碰到脸颊的那一刻,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
颜苓自然看出了女儿的害怕,心中不禁更加愧疚。
当年她猛然得知苏长林即将与曾舒曼的结婚的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般,不顾刚刚生育病弱的身体踉踉跄跄的冲去苏氏集团,却没想到正好撞上两人盛大婚礼的现场。
在巨大的打击下,颜苓直接晕倒在苏氏门口。
从那以后,她的整个人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
颜苓出身于一个名叫白家村的偏僻山村,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从小家里条件就十分困苦。
但贫困的生活并没有磨灭她的梦想。
和其他每天只知道在泥巴地里傻玩的小朋友不一样,颜苓从小就很有主见。
她从电视里看到了城市生活的光怪陆离,也向往那个和自己生活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离开大山,走到那个更广阔、更美好的世界去。
于是她很努力的学习。在那个条件艰苦的乡村小学,每年考试都是第一名。
就这样,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成功的考上大学,也走出了大山。
小时候的颜苓以为这就是梦想的终点,但长大的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拼了命达到的终点,只是别人的起点罢了。
花花世界迷人眼。
在大学中,颜苓见识到了了许多从未见过的事物,也感受到了城市生活的丰富多彩。
她认识了家境优渥的殷瑞希,并且和她成为最好的朋友。
在殷瑞希的身上,她也见到了一个真正富家千金的生活是多么美好。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改变的。
嫉妒与渴望,如丝丝缕缕的烟雾,将她的心笼罩,吞噬。
但同时,她也无比清醒的意识到,凭借她自己的能力,这一辈子都无法过上她想要生活,一辈子都无法达到殷瑞希那样的高度。
越清醒,就越绝望。
心在绝望中变得扭曲。
直到,她认识了苏长林。
那是一场命运的邂逅。
不过不是他以为的英雄救美,他们的初遇,是一场单方面的窥视。
那时,为了多赚一些生活费,颜苓在当时宁城很有名的香兰会所打工。
所谓会所,就是一个专供富人享用的大型娱乐场所。
里面有酒吧,KTV,也有各种桌游,美食,一应俱全。有钱人都很注重**性,而这里占地面积大,一个个独立包房,就连庭院都是私人庭院,隐蔽性非常好,因此虽然消费高昂,仍很受欢迎。
颜苓每天晚上都会到这里工作几个小时,直到凌晨。
在这里,她第一次见到苏长林。
彼时,他是炙手可热的苏家大少,家世好,长相也英俊,是无数女孩梦中的白马王子。
只可惜那时他身边已经有了从小订婚的未婚妻,一个名叫韩朵朵的女人。
人如其名,韩朵朵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般艳丽,漂亮。她从小出身豪门,又是家中独生女,个性十分张扬,掌控欲也强。
颜苓第一次见到苏长林时,便撞到两人在包房里说话的场景。
苏长林一脸不耐烦,而韩朵朵仍不依不饶的非要缠着他。
当时,她就想,这个女人真的配不上这个男人。
……他要是自己的男朋友该有多好。
她一定既温柔又懂事,绝不会像她一样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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