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流、叶开、傅红雪顶着黑眼圈见花满楼。
花满楼目不能视,只听得出他们三人话音里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疲倦,不由得自责道:“几位可是近来太过操劳了?抱歉,城中事故繁多,我没能及时体察各位的身体状况。”
江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生怕他察觉昨晚他们三人都没闲着:“才没有,我好得很,今天有什么安排?尽管让我去做。”
叶开瞄她一眼,就见她黑眼圈快掉到脚面上,再看傅红雪,肤色天生惨白没有血色,眼下泛青比谁都扎眼,两个黑眼圈衬得他轮廓更加深邃,无比厌世生人勿近。
他俩昨晚说什么了?叶开陷入沉思,默默打量他俩。
江流刻意站得离傅红雪特别远,甚至反常地没和他说一句话,嗯,叶开非常笃定,这俩人昨晚肯定是闹别扭了。
花满楼说道:“难民营的形式不能再维系下去,这些天我们也发现人口越密集越难管理,一旦有人感染其余百姓的安全便很难保障,现在在大家的努力下城中已没有随处游荡的丧尸,或许我们可以着手帮百姓过上与往日无异的生活,所有人以家为单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好啊!”江流摩拳擦掌,“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花满楼含笑道:“在和家父商议过后,我们今日起想在城墙外再修建一道新的城郭,如此一来趁城中粮仓还够千人过冬,百姓也可尽快出城活动,恢复耕种。不过修建城郭得在城外进行,工人们也都是普通百姓,如果你们能和花家一起保护工人安全,花满楼感激不尽。”
江流瞬间来劲:“不用感激!保护百姓本就是我江流的分内之事!”
叶开微微一笑,道:“对了花满楼,上次我给你的图纸你可找人赶工了?”
江流问:“什么图纸?”
花满楼对她笑道:“金玉阁之后叶开和我说了飞刀不够用的事,他给了我图纸让我帮忙找工匠做两套东西。”
“两套?”江流抻长脖子看向叶开,嘿嘿笑问:“也有我的一套对不对?”
叶开道:“师兄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花满楼偏头让门外的护卫进来,那护卫端着托盘来到小厅,托盘上呈着两只做工精致的牛皮腰包。
江流喜出望外,快步走过去接过腰包,那牛皮小包里整整齐齐码了有五十把柳叶飞刀,柳叶刀刀型轻薄,材质坚硬,又快又狠无坚不摧。
她将腰包斜挎上身,打开铜扣稳稳固定在腰间,衣袂翻飞地原地转了一圈。
“师兄!红...师兄你看!这包怎么动都不会掉,正好合身!”
好险,差点和傅红雪搭话,江流悄悄睨傅红雪一眼,他果然没看过来。
叶开穿戴上那腰包拍了拍,拉上她就走:“花满楼,那我们就先去城外巡视了,有事随时来找。”
二人在城外溜达着,时不时给工人们搭一把手,半个时辰后傅红雪也来了,不过他跛着脚行动不便,只是站在城楼下双手环胸,抱着刀闭目养神。
叶开领着江流绕到下风口去:“说说吧,昨晚发生了什么?”
江流双手环胸如实道:“就是让我们别管闲事咯。”
叶开道:“是你管闲事,不是我,这可是我的家务事。”
江流哼了声,转而问:“你昨晚哪儿去了?没找到人怎么比我回来得还晚?”
“谁说我没找到。”
“你找到什么了,你根本走得反方向!”
“我找到梅花庵惨案的刺客了。”
江流脑袋“嗡”一下子,伸手去捂叶开的嘴,紧急看向城楼方向,见傅红雪仍闭目养神,这才松一口气。
叶开挣开她往地上呸了两口,匆匆抹嘴:“你刚才在树下挖蚯蚓喂鸟别以为我没看见。”
江流焦急用口型问:快说是谁?
叶开哼笑了声,用夸张的口型道:白云仙子,丁、白、云。
那厢傅红雪余光瞥见江流拉着叶开急匆匆走远,面无表情拖着跛腿往反方向走去。
“师兄!这些都是你昨晚知道的?”
叶开将昨晚听来的都告诉了她,他们二人之间不藏秘密,本就只有两人上路同行,互相之间若还藏着掖着,那还不如趁早吃顿散伙饭算了。
江流默默复述:“那个丁灵中是丁白云和你爹白天羽的儿子...?所以傅红雪不是你爹的另一个私生子,丁灵中才是。”
叶开莫名尴尬地清清嗓子:“嗯。”
江流气道:“这丁灵中真有意思,多大点事,不就看了他娘一眼吗?他还想害我!我倒要看看他想怎么害我!”
“你小心点,我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耍狠。”
“我知道了!”
过了会儿,江流扯扯叶开的袖子:“那你想好怎么和傅红雪说了吗?”
叶开挑眉:“说什么?”
“说你才是白天羽和花白凤的儿子啊!”
“证据呢?”
“啊?”
“我说证据呢?”
江流傻眼:“什么证据,这还要证据吗?”
叶开敲她脑袋:“人家当了十九年的母子,复仇大业眼看成功在即,我说他们不是母子他们就信了?我多大的面子?这还不把我当成是当年刺客的后代?”
江流被他的三连问砸得懵圈。
证据......
叶开拍拍她呆滞的脑袋:“而且揭露真相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个人怀揣如此浓烈的恨意十九年,眼看世道突然变了,身世也突然变了,想不疯都难。”
江流不解:“可是拖着不说也太残忍了!”
叶开安静片刻,以难得的冷峻口吻道:“那你现在去告诉他,告诉他他这十九年全是替我活的,他根本不是傅红雪,不是花白凤和白天羽的儿子,他什么都不是,没有名字,没有父母,没有使命,那全都是我的东西,只有这丧尸横行民不聊生的世界才有他将来的一席之地,你去说吧。”
江流喉咙一哽,眼圈都红了,她似乎明白了,立刻告诉傅红雪真相并不能还给他一个身份,反而夺走了他的身份。
叶开并没有停下:“你说了之后,他该信还是不信?边城还去吗?马空群还杀吗?娘还认吗?过去的十九年他是谁?从今往后他又是谁?”
江流乱了,喃喃道:“...可是你不能看着他替你背负这一切,我看得出他很痛苦,他是不想为仇恨而活的,没有人想为仇恨而活,那甚至不是他的仇恨,师——”
叶开打断:“这一切本就不该由任何一个人背负。”
江流怔住,抬眼看向他。
叶开深吸气道:“你放心,他会知道我是谁的,但凡事要讲求方法。”
江流还是有一肚子话想说,都在喉咙口哽住,她是相信叶开的,虽然平时斗嘴生气,但叶开永远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二人并肩行走许久,江流忽然道:“师兄,对不起。”
叶开没有做声。
江流嗫嚅:“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我却下意识地认为你该为傅红雪的遭遇负责,因为我先入为主地看到是傅红雪替你承受了这些。”
她垂首片刻,而后坚定地扬起脑袋:“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师兄,是花白凤让傅红雪承受了这些,如果当年你们没有被人偷换,我也不想看到师兄为复仇而活。”
叶开扯扯嘴角,轻笑出声拍了拍她脑袋。
“关键时刻还挺懂事,没白给你买包。”
江流:???
*
花满楼用于研究丧尸的小院。
花满楼这几日忙于钻研丧尸瘟疫的成因,时常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能在这间小院找到他。
他正翻阅早先请人译作盲文的医书典籍,耳听屋外传进脚步,微笑道:“灵中、灵甲,你们来了。”
屋外的丁灵中丁灵甲相视一笑,快步进屋:“花满楼,你的耳力愈发厉害了,竟连我们两个的脚步都能分辨,要知道我们三人也有五年没见面了。”
丁灵甲是丁灵中的二哥,也就是丁乘风的次子。丁乘风一共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长子丁云鹤,次子丁灵甲,三子丁灵中,小女丁灵琳。
丁灵甲进屋见到桌上躺着的丧尸躯体,登时捏住鼻子后撤半步:“花满楼,你将这东西放得也太高了吧,差点没恶心死我。”
丁灵中也皱眉望而却步,他们接触过丧尸,但那都是情急之下杀了就走,像这样摆在桌上凑近了瞧还是头一次,一眼都不想多看。
也不知道这具丧尸放在那多久了,**程度相当骇人,嘴唇都烂光了能看到黢黑的牙龈,胃口浅一点的人这会儿都吐了。
花满楼微微偏头:“抱歉,我看不见所以不知道,日前江流姑娘帮我解剖丧尸的时候,我听她全程镇静,还以为它们看上去也没有多吓人。”
丁灵中微一挑眉:“那个江流轻功不错,你可知道她师从何人?”
花满楼道:“不知道。”他稍加补充,浅浅笑着故意问得暧昧,“司空摘星的轻功比之江流高得不是一星半点,为何你不好奇他的师门?”
“哦——!”丁灵甲伸手指向丁灵中:“我知道了,你喜欢她!三弟思春了!”
丁灵中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悦,扯动嘴角:“别打趣我了,就是好奇问问,还是说正事吧,花伯伯说你近来一直在调查这场疫病的起因,你可有头绪了?”
花满楼蹙眉道:“尚没有明确头绪,但已经知道这场疫病只在人和人之间靠体.液传播,不论是血液还是唾液接触到了都会传染,这也是为什么人被丧尸撕咬过后必然感染。”
丁灵中道:“原来如此。”
丁灵甲问:“花满楼,还没问你这丧尸之称是怎么来的?我进城之后就听你们都管这些怪物叫丧尸,下山的时候也有村民这么叫,说是跟城里学的。”
花满楼笑了笑:“是江流姑娘他们先这么叫起来的,很贴切不是吗?”
丁灵中默默行至另一张桌前,那张桌子上整齐码放着十来个小瓷瓶:“这几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丧尸血。”花满楼道:“也有感染后尚未变成丧尸的感染者的血。”
丁灵中恍然大悟,多看了那几个瓶罐一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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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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