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边城的天又高又远,蓝得清澈,放眼望去绿草如茵,有食草动物啃食倒也没有杂草疯长。
丧尸在此地像是绝了迹,但早就熟悉丧尸活动规律的三人都知道,这里荒无人烟,丧尸大约都集中在牧民、村落聚集的地方。
“边塞风光果真不同凡响!”才下过雨,江流一面绕水坑一面感叹,“和江南真是两模两样,要能住在这个地方也挺不错的,有牛有羊,还有这么大的地。是不是嫁给牧民就可以每天骑在马上想去哪就去哪,想吃哪只羊就吃哪只羊?”
叶开问:“你想去哪?”
傅红雪看向羊群,“你想吃哪只?”
江流极目远眺,指着不远处的一只,“那个肥……”
三个时辰后,天色擦黑,草场燃起熊熊篝火,一只焦香的烤全羊被架在火上慢悠悠的转,香飘十里,不得不说,啃着羊腿的江流已经开始舍不得离开边城了。
吃得肚皮滚圆,仰脸在篝火旁躺下,数着满天星斗,三人都有些吃醉了。
江流看着最亮的那颗星,忽然问:“我们走了多久了?”
叶开答:“五六个时辰。”
“不是说今天,我是说从江南到这里,走了多久?”
傅红雪道:“十一个月零五天。”
“时间过得好慢,怎么都还没有一年?”
“经历得多了,时间自然也就慢了。”
这一路上,他们在江南见识了丧尸潮的爆发,又在塞北边境目睹了丧尸毒感染者被蛛儿治愈。短短一年,寒来暑往,却像是走入了漫长甬道,失去时间概念,再走出来,回头一看恍若隔世。
三人躺在篝火旁,天为被地为床,漫过脚踝的青草瘙痒着面庞,星星忽明忽暗,月色轻柔抚过疲惫的眼睛,助旅行者沉沉入眠,睡了这一路最安稳的一觉。
清晨傅红雪醒过来,脸边有羊在吃草。江流还在昏睡,嘴唇微张,咂抹了两下像在回味昨晚的烤羊腿,她眼睫带着晨露,沉甸甸像满载着少女的天真。傅红雪笑了笑,脚边滚过来一粒石子,顺着看过去,就见到叶开正叼着根草站在不远处。
傅红雪与他隔着草场眺望,互相看不清神情,隔了半晌,他拿上刀朝未来大舅哥走过去。
“睡得怎么样?”叶开笑了笑,见傅红雪走来,背转身去。
“很好。”
“江流还在睡?她怎么这么能睡。”
“她累了,梦里还在念着去灵蛇岛。”
“红雪。”叶开忽然看向他,微微一笑,“我是真的拿你当我的好兄弟。”
傅红雪抱着刀没有说话,也只看向他,叶开哼笑了声,长吁气将目光投向远处,“小江流是我看着长大的,确切的说是被我欺负着长大的。不过,这世上只有我这个当师兄的才可以欺负她,其他人,任何人,都只能顺着她,不能让她受委屈。”
这话无疑是在敲傅红雪的警钟,他身为师兄,眼看女大不中留,将师妹带出来一次,背着师父就给“弄丢”了,他总得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即便他对傅红雪的为人已经十分了解。
但那毕竟是还背负着复仇使命的傅红雪,难说他卸下包袱一身轻,以后不会变了个人。
有些话他这个大舅哥不提前说,还能谁来说?
叶开清清嗓子,“当然我也知道江流很难受人欺负,她不出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但你也不能因为她不小鸟依人,就区别对待她,她,她本质还是有点敏感可爱的,你千万不要觉得她比其他女孩少了些什么,她肯定会伤心。还有!你将来要是和张教主一样,万花丛中过沾一身花粉,我劝你现在就打消对她的心思,别耽误她。”
“不会。”傅红雪终于给了点反应,“我不是那种人。”
“你别嘴上一套,将来行动又是另外一套,你我真打起来可不分高下,如果江流受了委屈,我可不会因为当你是兄弟就对你手下留情。”
傅红雪笑了笑,缓缓道:“虽然我不能体会你的感受,但我大致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不过我不是那个主宰一切的上位者,更不会伤她的心,你的顾虑是多余的。”
叶开问:“什么意思?”
“或许在你看来我和她之间的主动权在我,所以她是弱势方,被我保护被我左右,但其实真正充当着保护者重建我内心的人,一直是她,是我离不开她。你不必担心,我或许不懂表达,但一定不会辜负她。”
江流醒过来,脸边有羊吃草,见她动弹也不躲开,反而去嚼嚼她头发。
“哎哎哎…”江流歪着脖子坐起身,和羊抢头发,“松口,松口!再不松口今晚就吃你!”
羊这种动物,长得纯良可爱,脑子却不大灵光,和江流拉扯了一阵,大约觉得不大脆爽可口,这才走开。
江流气鼓鼓四下环视,红雪和师兄都不见了,愈发气愤,爬起身,将两手放在唇边做小喇叭,“臭师兄!红雪!你们两个在那儿说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听见?还站在下风口,也太严谨了吧!”
她一面说一面朝他们跑过去,打打闹闹想要探听他们的秘密,三个人变作三个活泼的剪影,远处就是天高云淡,水草丰茂的边城美景。
其实最开始叶开想要去往边城万马堂的初衷并不洒脱,即便是他这样的浪子,也有许多心事绊住他的脚步,最难放下的就是他亲生父亲的死因,不过现在早就不再使他为难了,他要去万马堂也只是为了让这段旅程有一个结束。
于傅红雪而言更是如此,他被身世所困,囚困在一个名为边城的地方,可分明从他降生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到过这个地方,或许只有回到这里,他才能真正的走出这里。
江流捧着摘的野花跟在二人身后,百无聊赖地问:“师兄,要是你的杀父仇人还好好活着,你心里也不会有那么一丁点杀他报仇的心思吗?”
叶开揪一朵小花衔在嘴里,“我看上去很像那种意志不坚定的人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杀我爹,我杀他,他的子孙后代再来追杀我,什么时候是个头?”
“说的也是,这样多累,一辈子都不能为自己而活,总是提心吊胆的。”江流忽然眨眨眼跑到二人身前,倒退着一边走一边说,“如果那万马堂堂主还活着,那他没准就活在被报仇的阴影里,整天担心被仇家寻仇。我看你们也别自报家门了,他要是活着,就让他一辈子小心翼翼地活着吧。”
叶开耸耸肩,“这倒没什么所谓,横竖他是死是活都不能左右我来万马堂的目的。”
傅红雪一直默默听着,这会儿发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叶开微微一笑,“本来是想调查白天羽的死因,结果半路就知道得差不多了,那些想要至他于死地的人,又何尝没有自己的理由,我要是丁白云我也很难不恨他。”
“那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就当旅游。那你呢?”
“观光。”
江流忍着不笑,看他俩谁嘴更硬。
抵达万马堂已是傍晚,天际一片橙黄,远处丧尸呜呜嗷嗷,围着偌大的万马堂转悠。
说那么半天,都是白说,万马堂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虽然也在意料之内,但真的看到这个场景还是多少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的。
他们三人找了片高地,打探万马堂内的情况,可惜一眼望去没有半点人烟,丧尸分布得非常均匀,不像还有生还者躲在暗处的样子。
不过可以看出万马堂之前还是很威风的,而且也并非半点人事儿不干。
起码从表面来看,在万马堂沦陷以前,他们曾开门让牧民进去避难,还为此筹集了许多物资,都堆在东南角演武的空地,物资还没有用完,可见万马堂的沦陷极有可能就毫无征兆的发生在某个夜里,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嗯…我们进去看看?”江流挠挠手背提出建议,“没准还能见到万马堂堂主。”
就是他应该可能大概已经是丧尸了。
“不进去了,进去做什么?闲的没事打丧尸玩?”叶开升个懒腰转身先走一步,“走吧,玩两天回家,你不还念着明教研制的解药?”
江流又看向傅红雪,“红雪…那你呢?”
傅红雪也转身离开,“就到这里吧,没必要再探究什么,有关上一代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好耶!”江流一蹦三尺高,追上去明示,“你说上一代的结束了,我们是不是该开始了?我们上哪成亲?我要求不高,只要有篝火有烤羊!昨天晚上那样就很好。”
“嘶——”叶开想起自己清早和傅红雪敲的那些警钟,当真有种被亲师妹背刺的感觉。
她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他这个当师兄的以前是苛责她了还是亏待她了,不由得就想戳戳她的脑门,“傅红雪给你灌**汤了?我亏待你了?真是翅膀硬了,这个师门留不住你了,有篝火有烤羊,我呢?我就是生火的烤羊的?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傅红笑了笑,见江流追上来,拉住她的手,江流牵着他追赶因为“气愤”越走越快的叶开。
“红雪就是给我灌**汤了!好喝!爱喝!气死你气死你!”
“揍你了啊!”
“来呀!红雪肯定帮我,一对二!你没有胜算!”
“红雪,你得帮兄弟,她跟你还没有关系呢。”
傅红雪叹气摇头,“你们能不能走路看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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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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