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茂大厦的工作人员们匆匆打卡进入公司,很少有人注意到楼层多了一两个物业的人,只是一部分开车上班的员工感觉今天的车位更加难找了。
张晦蹲在五楼和六楼之间的楼梯间还在苦恼,听见消防门吱呀一声,谢书铭指间夹着根香烟走过来。
虽然在这个楼层遇见谢书铭不算很意外,但张晦惊讶于他手里的烟:“我记得你在学校的时候不抽烟?”
谢书铭走到他旁边,也不嫌弃台阶上的灰尘直接坐下:“偶尔,你没看见过而已。”
张晦拿走他手里的打火机:“我不想抽二手烟,别在这里抽。你们公司出事的那个人有打听到新消息吗?”
谢书铭捏了捏细长的烟身:“都才上班呢,还没问。”
一阵静默过后,张晦突然问:“你知道多少?你明白我在问什么。”
谢书铭摊开手掌:“把打火机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他挑挑眉:“放心,不让你抽二手烟。”
得到保证,银色金属外壳的打火机又回到了原主手上。
张晦宿舍四个人,关系都还不错,如果非要选一个和张晦关系最要好的,不是话痨的赵子睿,而是经常不在宿舍的谢书铭。
所以昨天在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谢书铭还对他们进入公司的请求推三阻四是个不正常的行为。
谢书铭这个人无论是从同学的角度还是朋友的角度看,都很神秘。张晦对他的背景了解甚少,只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各种意义上的聪明。
人一旦聪明过头,要么很难合群,要么特别合群,谢书铭是中间态,他选择性合群,集体活动正常情况下都会参加,但整个专业除了舍友没人和他打过交道。
谢书铭手里的打火机开开合合,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中,他说:“你不该来这里。”
张晦心中一沉:“那我应该在哪儿?”
谢书铭答非所问:“你在这里会让我很为难。按理说,我已经没有保护你的职责,但良心告诉我,你如果死在这里,我会寝食难安。”
张晦侧首看向他:“什么保护?”
谢书铭笑了笑:“我是你母亲谢鸢的族人,成年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保护你直到你顺利毕业。”
这是张晦在父母葬礼后第一次接触到母亲那边的人。
感受到张晦的疑惑,谢书铭又说:“我可不是你什么亲戚,我只是从小被谢家收养,作为对收养人的回报,需要做一些事情,如此而已。”
张晦问:“那你对我母亲的事知道多少?”
谢书铭:“我在外院长大,内院的事都不清楚。只知道你母亲是谢家家主的小女儿,但很早就跟家里闹翻离家出走了。而你,作为她唯一的子嗣,出于义务,谢家派我来保证你能活到成年,之后你的事谢家就不会再管了。”
联系到父亲那边的家境,这听起来是个很普通的大家族千金和穷小子私奔的故事,但张晦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掌握的信息太少了,而且现在不是深究这一点的合适时机。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处理域的问题。
听谢书铭先前的话,他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张晦问他:“你知道辉茂大厦已经成‘域’?”
谢书铭不知何时已经把手里的香烟点燃:“确切地说,在一周之前,这里已经成域。”
张晦:“你知道这些?那为什么……”
谢书铭吐出烟圈打断他:“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能力去管这种不科学的事。你现在是工程师还是研究员?”
张晦:“初级研究员。”
谢书铭嗤笑一声,刚要说什么,两人坐的台阶对着的楼道窗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黑影,两人同时警觉起身,才走到窗边,就听见了尖叫声。
“有人跳楼!”
“快报警!”
“先打120救人啊!”
……
下面的人群逐渐聚集,谢鸢在窗台上摁灭了烟头,神色凝重地嘱咐张晦:“待会儿跟紧我,它们已经被惊动,想活命就别乱跑。”
他才说完,一阵混乱声又从楼道内透过安全门传到楼梯间。
张晦来不及多问,几步跨过台阶打开安全门,看到有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晦推开围观的人:“麻烦让一让。”
但等他蹲下查看情况,却发现这人已经皮肤泛凉,脉搏、呼吸完全停止,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味。
张晦耳机里不断传来各楼层报告:
“一楼外发现有中年男性坠楼,确认死亡。”
“三楼一名女性出现利器导致的暴露伤,已死亡,未发现利器。”
“七楼电梯内出现一具女尸,疑似惊厥发作,呕吐物造成窒息,已无生命反应。”
……
“六楼,发现一名男性尸体,无外伤,身上酒气明显。”
短短两三分钟,几乎每个楼层都传来了死亡信息,张晦才报告完六楼情况,刺耳的火警警报响起,这意味着,封域开始。
张晦回头去看谢书铭,发现他已经很自觉地打开了安全门,歪了歪头,示意他快点催人离开。
张晦把尸体拖到一个墙壁缺口让开道路,引导听到警报往外跑的人群往楼梯间去,等到人基本都不见了,又去开各个公司的门去看有没有遗漏人员。
这次按照计划停了整栋楼的电源,门禁倒是禁不了了。
六楼除了一家科技公司还有一家贸易公司,张晦把两家公司都搜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人员后发布了报告:“六楼人员已全部疏散。”
等他走到楼道里,却发现谢书铭还站在安全门门口。
“你怎么没走?”
“可能是良心在作祟吧。”
“什么?”
张晦没听明白,但也没时间问了,他急急去拉谢书铭:“小心!”
谢书铭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异世的通道,里面的引力掀起了他的衣摆,等张晦拉住他,引力已经大到两个人都无法摆脱,两人被吞噬进了幽暗空间,跌落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
张晦拉起谢书铭,拍拍身上的土,激起一片尘雾,谢书铭竟然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小点儿劲拍,别先把自己呛死了。”
张晦:“我们入场了。”
谢书铭摊开双手:“显而易见。”
谢书铭知道工程师和研究员,对“入场”这种名词也没有什么疑问,这让张晦不禁怀疑:“你不会也是我同事吧?”
谢书铭:“你想多了,我能干那种出力不讨好的工作?你们那点儿工资还不至于让我卖命。”
张晦不知道他的信息来源,但显然谢书铭也不打算说,只好放弃这个话题打量环境。
这是一片戈壁滩,巨砾和裸露的基岩上生长着了了几棵植物,风一吹,大片的尘雾掠过沙砾和碎石滚向远处,这是个缺水的地区,运气好,可能在沙漠边缘,运气不好,也可能在沙漠中间。
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情况,在没有发现敌人的时候,首先要做的是保证自身生存。
张晦说:“我们先找找水源。”
谢书铭不知什么时候又叼了支烟,风抽一半他抽一半,听见张晦的话,他吐了吐吹进嘴里的沙子,指指远处那两个山包包:“我看着有点儿眼熟。”
张晦也看过去,不明白两个光秃秃的山有什么好眼熟的:“你旅游见过?”
谢书铭笑道:“我可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旅游。这里的环境和我合作公司正在开发的一款野外生存游戏的某个界面很像……你看那头狼,跟我设计的一模一样,哈哈。”
一头野狼从巨砾后显现出身形,森冷的双眸死死盯住两个误闯的人类,伏低身体露出尖利的牙齿。
张晦不理解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他只想知道:“怎么应对?跑还是硬拼?”
谢书铭收回不合时宜的笑声:“你问我?这款游戏还在开发啊我只是在搞设计啊我没有通关手册啊!”
或许是不耐烦再听两个人类的无聊对话,野狼从岩石后冲出来,它的速度非常快,四蹄落地又腾起带起的飞沙向后迸射,等张晦反应过来的时候距离已经缩短了一半。
通常情况下,见到野兽是要避免直接逃跑的,但当它冲过来的时候,除了奋力抵抗,其他都是无用建议。
张晦迅速掏出工具包里的麻醉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扣下扳机的瞬间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脸上传来一片温热。
野狼坠落在两人脚前,带着针尾,被劈砍成了两半。
张晦退后一步,看见谢书铭甩了甩细长刀身上的血迹,凑近地上的野狼,嘴里嘟囔着:“我这细节做得还挺真实嘛,肉眼看没什么瑕疵。”
张晦又被刷新了一次世界观:“你哪儿来的刀?”
谢书铭抬起锋利狭长的唐刀:“好看吧?这也是我设计的,游戏道具。”
张晦没心思欣赏他的刀。
如果这里是场内,里面的一切都是有这个场的所有者“邪”所控制,那么,谢书铭是如何获得道具的?仅仅因为他是这款游戏的设计师吗?
谢书铭像是对他的疑虑一无所知,向着张晦前进一步:“你不是要找水源?”
张晦反射性地又后退一步,捏紧手里的麻醉枪:“是要找,你知道水源在哪里?”
谢书铭此刻看出了他的防备,挥了一下唐刀,把张晦又吓退一步的同时,在他手里消失的唐刀连同不知出处的背带一起出现在后背上。
“你怕什么?不信我?既然你掌握了规则,应当很容易辨别出我是不是人类。”
“不,我无法辨别。”
风越来越大,从远处携带沙砾卷起一条黄龙呼啸而来。
谢书铭拢了拢衣领:“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水源就在不远处,到那里躲过风沙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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