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幼崽们的礼物就已经在哈瑞斯的床头堆得满满当当的,众人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到最轻,最起码不能打扰到床上睡觉的病患。
戴安娜趴在床边,迷迷瞪瞪地清醒过来,她揉着腰缓缓站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幼崽们放到床头上了各种礼物。
她什么时候睡得这么沉了,崽崽们进来放礼物都没有把她吵醒吗?
没有理会床头上放着的这些礼物,她第一时间将注意力投注在哈瑞斯身上,发现他的手臂已经不在昨天睡前的位置上,而是挪到了胸前。
戴安娜肯定,她昨天晚上并没有触碰过幼崽,而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也不可能越过她的身体去给哈瑞斯的手臂挪个位置。
她仔细观察着哈瑞斯的一举一动,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床上的幼崽眼睫毛无意识地眨了眨,露出那双苍蓝色的瞳色,视线聚焦在戴安娜身上,虽然依旧是病恹恹的样子,但明显已经清醒过来。
“水...”哈瑞斯虚弱地说道。
戴安娜听清他的话,将不远处装着温水的杯子端了过来,凑到了幼崽的嘴边,小心翼翼地喂着他。
“一天天的不让人省心,明明知道自己身体有毛病,还不老实休息。”戴安娜一脸嫌弃,喂水的动作却妥帖地恰到好处。
幼崽喝完水,她随手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一旁,又转过身,将幼崽从床上扶起来,抽出他身下柔软的鹅毛枕头给幼崽当靠背。
哈瑞斯刚刚醒来,嗓子还有些哑,胸口还有些闷得发疼,只能听着院长坐在床沿上数落着他,被人数落的感觉很新奇,他甚至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咳...戴安娜院长,我睡了多久?”哈瑞斯虚弱地问道,声音有些哑。
戴安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再加一个清晨,你自己算算。”
“喏,那堆东西可都是其他孩子给你准备的慰问礼。”戴安娜示意床头摆着的那堆东西。
哈瑞斯一眼看去,全是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又仔细在礼物堆里扫视着,发现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苍蓝色的眼眸暗淡了些。
幼崽整个人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失落的心情占据了他的心头。
“那...你的呢?”哈瑞斯小声喃喃道。
“什么?”戴安娜没听清,又问了句。
“没什么,这些礼物我很喜欢。”哈瑞斯弯了弯眼眸。
戴安娜见幼崽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她锤了锤有些酸疼的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同院长声音一同响起的是清脆的关门声。
整个寝室就剩下哈瑞斯一个人待在里面。
一盏雕刻着繁复镂空花纹的南瓜灯滚落在地上,里面的淡紫色微光仍然在闪耀着,他将视线定格在南瓜灯上,脸上的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一些。
*
戴安娜从餐厅里走出,手上端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等回到哈瑞斯寝室,却发现他的床边长满了崽崽。
“你们都围在这里不嫌挤吗,给我让一下,别烫着你们。”戴安娜将床头上的一堆礼物往远处推了推,将饭放到幼崽的床头。
幼崽们见到院长,偷偷地瞄着她的表情,见她脸上没有生气,便都松了口气。
“你们记住他现在的样子,如果你们以后不按时吃饭睡觉,多半也是这个样子。”戴安娜还不忘记吓唬幼崽。
幼崽们看着床上的人病歪歪的样子,又将床上的人脑补成自己,气若游丝,面色难看,虚弱乏力.....
其他幼崽们都连忙保证时刻注意自己的作息习惯,但见着哈瑞斯病情未愈的虚弱模样,也有一部分幼崽表示愿意和他一起共患难。
戴安娜一个眼刀飞过去,那些愿意共患难的幼崽们也都消停下来。
她和幼崽们一起在床边陪伴了哈瑞斯一会,饭不太烫了,戴安娜坐在床沿上端着碗投喂着崽崽。
他很乖,几乎没有不吃的东西,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得很斯文,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很可爱。
戴安娜感觉自己好像养了一只小动物,一时间喂上了瘾,直到碗底都空了,才意犹未尽地将碗放到一旁。
哈瑞斯吃完,看见院长和其他幼崽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由得抹了把脸,以为自己脸上还留有食物的残渣。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被二十多双眼睛盯着,哈瑞斯往床里面缩了缩,感觉有些不适应。
“咳,没什么,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戴安娜问道。
哈瑞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感觉很好,谢谢关心。”
其他幼崽们想要说点什么,但看到他这么虚弱的份上,也就没有开口,只是关切地看着哈瑞斯。
崽崽们的礼物就这么放在床头,这次他们很懂事地没有拿着礼物在病号面前闹,见漂亮哥哥安然无恙,崽子们又重新展露笑颜。
由于幼崽们熬夜准备礼物,精神早就困倦不已,见哈瑞斯醒来,便安心地回到自己的寝室休息。
寝室一下子又空旷起来,戴安娜当着哈瑞斯的面,主动将崽子们的礼物仔细收拢起来,统一放到一个收纳的箱子中。
收拾好之后,总觉得收纳箱里少了点什么,但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便只能暂时放弃回想。
“你那床头我给你收拾好了,他们的礼物我都统一放到这个箱子里,什么时候想拿出来看都可以。”戴安娜拍了拍手上的灰。
哈瑞斯点了点头,没有反对,看到她眼底的青黑,他犹豫了片刻,便往床里面挪了挪。
他偏过头,苍白的脸色竟也开始红润起来,感觉戴安娜没有任何动静,又回头看了眼她。
见戴安娜早已躺在寝室的另一张床上闭目休息,他张了张口,身子又默默挪了回来。
戴安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道:“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关于你自己的,我想我应该要告诉你,虽然有些煞风景。”
“舒尔告诉我,你的死期可能要提前了,所以最后的这半个月,你好好把握吧。”
她说完这话,隔壁床的幼崽没出声,又过了一会,幼崽下了床,光着嫩白的脚踩在地板上。
哈瑞斯站在院长休息的床前,手指想要抚平她紧皱的眉,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手又缩了回去。
“你不去休息,站在这里做什么?”戴安娜睁开眼,看见他站在自己的床边,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就想多看看你。”哈瑞斯露出清浅的笑。
戴安娜看着他的笑容一阵恍惚,仿佛下一秒,他就像云一样戛然散尽,不复存在。
“你看着我我睡不着...算了,你想看就看吧,反正...”戴安娜的后半句话未说完,又闭上眼睛,努力忽视幼崽的视线,心中数着羊,却越数越精神。
她闭上眼睛,掀开被子,将光着脚丫的崽一把捞进怀里,温软的崽就连呼吸都是暖和的。
她无良地将小病号充当抱枕,头蹭了蹭他的脸颊,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全身放松,并顺利陷入沉睡。
哈瑞斯被一把拽进被子里的时候,人还是有些懵,待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他往院长的怀里缩了缩,察觉到她已经睡熟,手也不安分地抱住了她的腰。
他感受到了她充满活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他又忍不住往她怀里凑了凑。
两人就如同在休息室里那样,互相依靠在一起,来自不同的世界,却因命运捉弄,两条平行线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八月中后旬某天午后。
戴安娜身后突然多了一个名叫哈瑞斯的小尾巴,无论她要去做什么事,这个小尾巴总会黏着她,甩也甩不掉。
其他幼崽喜欢跟着哈瑞斯,这就导致了孤儿院出现了一个很滑稽的画面。
院长走在前面,小尾巴跟在中间位置,其他崽则跟在队伍末尾,就像鸭妈妈身后跟着她的孩子们过马路一样。
戴安娜阻止过这种情况,可一旦看见哈瑞斯虚弱地抚着胸口的样子,她只能将即将说出来的斥责又咽了回去。
她跟其他幼崽谈过这件事,但幼崽们以想要照顾漂亮哥哥为借口,说什么也不想离开他的身边。
年轻的院长只能无奈妥协,要跟就跟吧,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想要干点什么的戴安娜却被幼崽们干扰,最后到头来,却什么也干不成,心中非常郁闷,但又不知道和谁倾诉。
戴安娜手上拿着书,却低头看着身边的浅金色头发的幼崽,想着他的身体状况,心中那点郁闷也不那么重要了。
“生命的终焉时刻,你真的就这么黏在我身边吗?”她伸手将幼崽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问道。
哈瑞斯将她在自己脑袋上作乱的手拍开,直视着她,“虽然你有时候品味不怎么样,做饭也很难吃,喜欢捉弄别人,还有其他一言难尽的事,但我现在是这里的一员。”
“如果你不想我跟在你身边,除非你把我扔出孤儿院。”
戴安娜被幼崽点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她揪住了崽的面颊,笑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我不信。”
硬了,她拳头硬了。
哈瑞斯,你小子在这里装小白花装上瘾了吧!(来自老花的咆哮!)
戴安娜: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哈瑞斯:哦,不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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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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