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陆吾(一)

新界边缘,炎夔将白泽系在她脖颈的莲花吊坠握在掌心。

她缓缓张开掌心,那莲花白里透粉,灵气四溢,花瓣脉络纹理也一一清晰可见,便是普通人,也知道这绝非凡品。

花瓣无风自动,从她掌心升起,然后又飘飘洒洒地向下坠落着,越变越大,落在地上,竟如一叶小舟一般。

炎夔盘腿坐于其上,莲花小舟像是有人掌舵般,径直向前驶去,驶向“天垣”。

这“天垣”远看极薄,像透明的毛玻璃,隐隐约约似乎还能看到内在光怪陆离的景象,凑近看,又像一面晃动着波纹的水镜子,只能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

然而能看到倒影,已经是普通人和“天垣”最近的距离了,那面水镜子像是会动一般,始终与人保持着三丈的距离,人进一步,它便退一步,进百步,便退百步,说是海市蜃垣也不为过。

而此时,炎夔坐着莲花小舟,眼见着那水镜子上面自己的倒影愈加清晰,那扭转时空的“天垣”在莲花小舟面前仿若无物,花瓣极轻极巧地便穿了进去。

炎夔进了天垣,她本以为“天垣”就像一堵几寸厚的玻璃幕墙,莲华穿过便是南疆。没想到里面居然别有洞天,蜿蜿蜒蜒,像是钟乳石山洞一般。

莲花小舟行于狭窄的河流之上,两侧俱是石壁,与山洞不同的是,这里极亮,河流如岩浆一般,迸发出耀眼的光,直照得两侧石壁亮如白昼。

言夔坐着莲花小舟在这岩浆上漂流,奇形怪状的钟乳石高悬在头顶,一时更让人觉得身处异境。

小舟行至深处,钟乳石愈加稀少,两侧的石壁也越来越规整,狭窄的河流逐渐变得宽广,不远处有一圆形的岛。

那岛一半是白沙,一半是黑土,白沙细腻洁净,黑土稠滞卑湿,白沙上长着一棵通体漆黑的凤凰树,黑土上树着一尊洁白如玉的太湖石。

细沙长绿树,沃土生湖石,实在是奇怪,更令人奇异的是,从远处看,那岛的景物正形成一个八卦图的形状。

莲花小舟行得飞快,炎夔本不能将岛上的事物一一看清,但令炎夔意外的是,莲花舟竟绕着那八卦小洲连转七圈。

炎夔端坐在其上,一边静观其变,一边细细打量这小岛,内心不由感慨这岛明明是阴差阳错,却又错得精妙绝伦,仿若天成。

正在炎夔感慨之际,那岛突然从中分开,裂开一道三尺宽的缝隙,蓬勃的岩浆河水覆盖上去,只形成一层发光的水帘,而那莲花小舟似是终于窥得天机,如离弦箭一般直射了进去。

炎夔急忙扶住花瓣坐稳,莲花小舟穿过水帘,便来到了一片暗河,暗河七拐八绕,顺流而下过了许久,才见得了些许天光。

又行至一片湿地之中,终于有了些生迹,炎夔知道这里便是南疆了。

这地方说也奇怪,明明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泊上却长满了树,像是原始森林被凶猛的洪水淹没,这些树都没什么枝丫,叶子长在最顶上,高高的,遮住了天空,树上爬满了藤蔓,开着格外艳丽的,不属于它的花。

炎夔从没来过这么奇妙又诡异的地方,她从小在高度发达的赛博世界长大,对自然的接触极少,所接触的世界处处都是人类改造过的痕迹,而像这样罕有人迹,处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地方早已超乎了她的想象。

莲花小舟越往深处驶去,这些树越显得苍老,渐渐地,炎夔发现这些古树像是枯死了一般,上面长满了色彩鲜艳的蘑菇和藤蔓,古树的生命力像是被这些寄生物夺走了一般。

此时已经来到了岸边,炎夔下了船,那莲花舟像是有灵性般越变越小,变成了一瓣小小的,玲珑又别致的玉雕,乖巧地回到了炎夔的掌心,炎夔将它系在脖子上,往森林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蘑菇越大越鲜艳,最大的甚至半人高,这些蘑菇形状各异,有些菌盖上布满了奇异的彩色鳞片,有的菌盖长成了芭蕉叶状,斜斜地撑起了一片伞,有的菌柄极为细长,又弯曲如弹簧。

而头顶的古树,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缝隙漏下来的阳光也越来越少,视线所及愈加昏暗。

炎夔戴上了护目镜,护目镜自动调成了夜视功能,可不知是不是这里的世界与炎夔所在的不同,她仍觉得视物有些耗神,她眼前愈加模糊,很快失去了意识。

“中招了。”在昏迷之前,她如此想着。

炎夔睁开眼,发现她躺在干净柔软的床上,看来是被什么人给救了。

“醒了?”不远处传来悠远而又磁性的声音,像一把丝绸般柔滑的匕首,诱人却危险着。

炎夔坐起身来,闻声扭头过去,只见夜幕下,一名黑发少年倚靠在紫檀木窗边,这少年约莫十六岁上下,肤色极白,长得却有几分邪气,黑色的长发没有束,随意地披散到了胸腹。

此时他正倚靠在紫檀木窗边,温柔又专注地看着她。若不是炎夔没有心,多少要被这拉丝的眼神招弄得心慌。

“哟,外界来的小娘子?怎么过来的?”这颇有几分邪性的少年笑着慢慢走了过来。

炎夔不言语,她仔细打量着四周,这似乎是间卧房,但房间却很大,与一般方方正正的卧房不同,这卧房是圆形的,更令人奇异的是,这房子不像是建造的,更像是浑然一体的事物被从中间掏空了。

屋顶悬挂的巨大的吊灯映得房间里灯火通明,说是吊灯,其实更像是传统的油灯。

五个透明的浮雕着复杂图案的碗一样的器皿围着一个大碗,碗边被晕染成浅粉色,如一朵盛放的桃花,碗里皆盛满了灯油,碧色的灯芯燃烧着,散发出奇异的甜香。

跳动的火苗像是死物般没有温度,悬挂着吊灯的藤蔓却像是活物一般,无风自动,轻轻摇曳着小小的嫩叶。

这房间四处都透着诡异,包括眼前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年。

这少年见炎夔不说话,坐到了她床边,上下打量着炎夔的穿着。

炎夔不言,戒备地看着他。

少年右耳边戴了一只蜿蜒的银色耳饰,那是一条小蛇,雕刻地十分精巧,仿佛下一秒就能伸出信子舔舐少年的耳廓。

言夔可没忘了之前刚刚被迷晕,此时在别人的领地,她必须十分谨慎。

“怎么不说话?你穿成这样出去,要被当做异类剁碎了喂虫子的。”

他微眯着眼,语气温柔地能滴出水来,完全不像是在讲什么恐吓的话,更像是在哄枕边的情人。

“来,入乡随俗,我帮你换身衣服,你这么漂亮,穿上裙子肯定很好看。”

说罢,他扬了扬右手那件的粉色裙子。

那裙子似乎是少数民族风格的裙子,炎夔在博物馆里见过,上面叮叮当当挂了许多精美的银制首饰,一看就华贵非凡。

但炎夔向来就讨厌这些繁复的装扮,此时又对面前这个少年十分防备,自然是不肯换上的。

然而,还没等炎夔摇头拒绝,这少年探手就向炎夔的衣领抓来。

炎夔见他竟是真的想脱她的衣服,很是一惊,本想劈手打开他探过来的手,没想到他脸离得太近,竟然先扇了他一耳光。

“你敢打我?”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躲也不让地站着,直直看着炎夔。

炎夔眼见已经坐实了罪名,索性又扬起了手,左右开弓,连扇了他三个耳光。如果不是她的手被他抓住,恐怕她要一直扇下去。

扇得挺对称的,对得起他这张好看的脸。多少有几分缺德的炎夔看着他两边轻微发红发肿的脸,内心如是想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少年竟然一点也不生气,抓着炎夔的手,就开始疯狂地笑。

这人是个疯子。炎夔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如是判断道。

“你力气真大,可打疼我了~”他嘴上像是在温柔地和炎夔撒娇,手上却一把就将炎夔从床上给生生拖了下来,炎夔穿得单薄,后腰几乎是裸着的,被这样一拖,腰间顿时被地面擦出了好几道血痕。

炎夔被拖下了床,摔在地上,她刚刚恢复意识,体力还没完全恢复,显然不是眼前这个疯子的对手。

她下意识地去摸花鹊,

果然,花鹊被人拿走了。

“在找什么?你的武器?是不是那个?”他向一边侧了侧脸示意,眼睛却像盯猎物般,还紧盯着炎夔。

只见花鹊竟然被他用一根麻绳拴着,倒吊在屋顶,很是可怜。

眼看最心爱的武器竟被人如此对待,炎夔怒从心来。

她本不想施展天火,因为她已猜出之前在树林种的毒,怕就是那些奇怪的蘑菇的孢子释放的毒素。此时贸然施展天火,若是空气中的毒素发生反应可就不好。

可如今她也没其他的办法,天火从她指尖倾泄,迅速灼伤了抓着她手腕的少年的手。

这少年吃痛放手,却更加兴奋了,十分魅惑的眼睛被贪婪点亮,又像小孩子般拍掌开口道,

“你竟然也有神力?太有意思了。”

说完,他竟然又劈手向炎夔抓来,似乎对天火毫不畏惧。

更令炎夔震惊的是,天火竟然熄灭了,而她再也召唤不出天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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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赛博朋克武器吊打修仙世界
连载中良家花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