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寒皱着眉,不喜欢酒劲带来的热度。
符确蹲下来,看他脸色正常,唯独双眼,比刚才又更红了些。
“能走吗?”
“可以的。”江在寒回答。
但只是回答,没站起来。
大概在反应。
符确心怀侥幸地问:“地面滑,我背你回去,好吗?”
江在寒慢慢偏头,看见不远处洗手间门口立着黄色提醒地面有水的指示牌,竟然点了头。
江在寒一定不常喝酒。
很难说这样的机会,以后还会不会有。
决定好好把握的符确侧过头,说:“趴好,搂住我脖子。”
江在寒就照做了。
符确隔着衬衫感受到江在寒肌肤的温度,侧颈几乎被他翘挺的鼻尖蹭到。西裤布料不厚,符确的掌心能清晰感受他劲瘦的大腿肌肉。
符确心脏砰砰狂跳,激动得全身血液乱窜。
喝醉的可能是自己。
否则为什么脑袋发昏。
符确慢吞吞地挪着小碎步,在江在寒贴近的呼吸中闻到柑橘与茶木香。
“江老师,我一直想问你,”他在电梯口停住,“你喷香水吗?”
“嗯,”江在寒声音轻轻的,“重要场合会喷。”
“什么算重要场合?”
“上课,开会,”江在寒想了想,“见重要的人。”
“比如呢?”符确贪恋地问。“谁是重要的人?”
“比如,”江在寒像是在思考,缓慢地说,“今天一起吃饭的……你耳垂好厚。”
符确被着莫名其妙一句评价逗地无奈地笑起来。
今天是软乎乎的江在寒。
有问必答的江在寒。
注意力不集中的江在寒。
电梯下行,江在寒对失重比平常敏感,手臂收紧动了一下。
符确问:“难受吗?”
“不难受,”江在寒渐渐闭上眼,“很舒服。”
沾沾自喜并决定以后更加勤奋练背的符确把人往上抬了抬,在电梯内壁的镜面花纹中盯着江在寒露出不多的半张脸,问:“江老师,除了我,有人这样背过你吗?”
“嗯,有的。”
符确眼神微变,语气依旧是和缓的:“谁啊?”
“外婆。”对符确神色几变毫不知情的江在寒转头,下巴抵着符确的肩,低声说,“小时候喜欢在茶山乱跑,跑很远,走不回去,外婆就背我。”
符确声音温柔:“外婆很疼你啊。你离开霭里上学,很想念她吧?”
“嗯。”
“外婆常去看你吗?”
江在寒一直闭着眼,直到两人出了电梯踏入昏暗的走廊,才说:
“我很后悔。”
符确没懂。
听起来不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符确猜测,江在寒大约是后悔去深市读书。想想他那个爸妈,外婆恐怕是江在寒唯一亲近的亲人,他小时候没准想着读书工作孝敬外婆,等有能力了接外婆出来享福。可是外婆意外去世了。这对江在寒一定是很大的打击。
所以他说后悔。
“你看过狮子王吗?”符确脚步很轻,声控的感应灯都没亮,“不是最新那部,最老那部动画。”
“嗯,看过的。”江在寒侧头,脸朝外。
柔软的发挠在符确的脖子。他忍着痒,声音更低:“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记得吗?”
江在寒记得的。
他缓缓睁开眼,无神地盯着一扇一扇房门从眼前过去。
“我不希望外婆在天上看我。”
他闭上眼,发出极轻的叹息,像是哽咽。
“别看我。”
符确问为什么,没再得到回应。
江在寒睡着了。
***
可能因为酒精的作用,江在寒这一觉睡得很沉。
他隐隐听见符确在他耳边讲了什么,又听见敲门声和讲话声,很想醒过来,但意识挣扎两下又陷入更深的梦境。
可能就是梦。
醒来之后的江在寒想。
然后他转过身,看见了睡在身旁的符确。
江在寒在惊愕中低头,衬衫被脱了,但打底的棉T还是昨天那件,西裤也……
他没有失忆没有断片,记得符确背他回来直到睡着的过程。
但符确为什么没走。
为什么睡在他床上——
这房间就一张大床,严格来说,这和上面是同一个问题。
江在寒犹豫该先去洗漱还是先叫醒符确。
如果先去洗漱,万一吵醒符确,等他洗完澡出来面对这个人,感觉像是默许了他在这睡,符确没准会坦荡自然地说一句早上好啊江老师。
但如果现在叫醒符确进行询问,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模样,整个气氛就会变得古怪。
犹豫片刻,江在寒抓了套衣服迅速进了浴室。
所幸符确没被吵醒。
等江在寒收拾好,瞥了眼床铺。
符确翻了个身,手伸向江在寒睡过的位置,抓到多余的枕头,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满足地咂咂嘴。
睡得像个婴儿。
江在寒突然想起这句。
有点羡慕。
为自己之前的多虑感到悻然和滑稽。
符确能有什么心思。
只是担心自己醉酒好心没走罢了。
江在寒尽量轻声地开门关门,一扭头撞见隔壁房间的何信。
“江教授,早。”
何信拎着印着宏远小标的深棕公文包,衣衫整洁,礼貌地对江在寒点了下头。
“早。”
江在寒一手还搭在门把手上,语气平常,细看却能瞧见那双杏眼渐渐浮起十分少见的亲昵的笑意。
很浅淡。
但足以让看见的人察觉他发自心底的信任和愉悦。
走廊两遍都是客房,光线并不充足,但何信瞬间理解到了,看着江在寒无声而开心地笑起来。
“你一个人?”何信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
“……”江在寒不想直面这个问题,模棱两可地说:“这么早。”
“早?我趴门边听半个小时了!”何信顶着还没彻底消肿的一双眼,“这么晚!”
“我昨天喝酒了。”江在寒解释说。
“我看见了!”何信盯着江在寒的房门,“我昨天就想找你,符家老二总在你旁边晃悠。晚上也是他送你回来的吧,我听见动静就趴门上看,你居然让他背着!江冬冬,你变了!”
“我昨天喝酒了。”
江在寒觉得耳根发热,但面色沉静地重申。
“我知道。但他很晚才走吧?我特意等你回房,过了很久才去敲门,结果那个符二还在。”
江在寒抓着门把的手收紧,急忙问道:“你们碰见了?他知道了?”
“没有。机智如我,零帧起范儿,我跟他说我是去还你充电线的。”
何信眯起眼把江在寒来回看了一遍,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视线扫过江在寒的手,恍然大喊:“等等!你屋里藏人了?!”
“不是的。”
江在寒慌忙松了手,推着何信走远一些。
“大信,你不要乱喊。”
《符确能有什么心思》
新年好啊(抱
刚回来缓慢进入状态的短小更新(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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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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