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不夜看了看失魂落魄的花血牙,又转头看向决然离场的莫惜欢,再联想到片刻前,两人“暧昧拥吻”的场景……
突然,她面色一沉,厉声喊道:
“莫惜欢!”
不远处,莫惜欢脚步停住,这是君不夜第一次直呼他的姓名。
没一会,侍女就推着君不夜的轮椅,来到他背后。
“圣女殿下,奴婢先退下了。”
侍女十分懂事,退开了。
“……”
莫惜欢静静伫立在沙丘上,明知君不夜就在后面,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欢儿,告诉我,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君不夜开门见山,冷声问道。
“……”
莫惜欢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淡淡开口:
“今夜,花血牙强行施展易容术,导致筋疲力竭,神志不清,举止出格。”
“我亦思维混乱,品行不端,未能及时阻止,还望圣女宽恕。”
“他神志不清?你思维混乱?”
君不夜微微颦眉,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
“若只是一个人‘犯错’,也就罢了,但你们俩竟然同时失控。”
“难道是有人故意陷害,在帐篷里点了迷情熏香么?!”
“……”
莫惜欢一顿,微微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还真被君不夜猜对了。
还真是有人故意“陷害”,而且“凶手”就是花血牙自己……
不过,为了维护花血牙的尊严,为了让他免受异样的眼光和母亲的责罚,莫惜欢并不打算“打小报告”。
而是转移话题,语气不疾不徐,直接解释了君不夜最关心的问题。
“圣女殿下,你无需担忧。”
“十三年前,我对西域犯下的罪孽无法饶恕;这些年来,花血牙对我的仇恨也稳固如山。”
“如今,我们只是因为共同讨伐莫蛟,而暂时合作一年,最终也会白刃相见,决一死战。所以……”
莫惜欢说到这里,斟酌了一下措辞,才继续开口。
“我与花血牙的关系,是仇人,是同袍,是挚友。”
“此外,再无其他。”
“……”
君不夜微怔,似乎没料到,莫惜欢会主动澄清这个敏感的话题,而且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么“绝情”。
“哼。”
良久,她冷哼一声,幽幽开口:
“欢儿,虽然你对怜儿,对自己,已经有了清晰的定义。”
“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
“何事。”
“于我而言,你是西绝姐姐的孩子,同样也是我的孩子。”
“你与怜儿,在我心中的地位,一样重要。”
君不夜微微眯眼,凝望着莫惜欢的背影,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
“所以,我作为你们的母亲,你以为这些日子以来,我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么?”
“……”
莫惜欢微愣。
“我明白,你有你的苦衷和考虑,怜儿也有他的痛苦和纠结。”
君不夜语气平静,眼神却异常犀利:
“但,你们两人,都唯独没有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那就是,直面自己内心的勇气。”
“……”
莫惜欢浑身一震,心里骤然扬起轩然大波,终于忍不住转身,看向君不夜。
君不夜笑了笑,眼底泛起一抹柔和的泪光:
“欢儿,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们放弃仇恨,遗忘过去。”
“但,我想告诉你一句话。”
“也许,爱与恨,可以并存。”
“……”
莫惜欢神色复杂,没有说话。
“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们都能直面自己的内心,珍惜眼前的良人。”
“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君不夜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了,带着苦涩与哀婉,笑了笑。
“就像曾经的我,和西绝姐姐。”
“自从那一年,西绝离开西域以后,我心中的那句‘爱你’,就再也……无人诉说了。”
说完这些,她就唤来侍女,转身离去了。
“……”
莫惜欢站在原地,目送君不夜远去,表情平静如水,内心却喧嚣万分。
君不夜刚才有一句话,让他尤为在意。
什么叫“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失去?
他会失去花血牙吗?
或者说,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失去花血牙了?!
莫惜欢的心脏蓦地一紧,立刻联想到这十天,花血牙各种“莫名其妙”的行为……
尤其今晚,场面更是失控……
就好像,倒计时已经接近尾声,逼得花血牙不得不放手一搏……
莫惜欢想到这,立即向帐篷狂奔回去,一边奔跑,一边懊悔。
他应该问清楚的!
就算花血牙有苦难言,他也应该主动追问!
而不是保持距离,将他拒之千里外!!
然而,让莫惜欢始料未及的是,刚跑了没几步,他就遇到了另一件触目惊心的意外。
只见前方不远处,推着君不夜轮椅的那名侍女,忽然停住脚步,把轮椅转了个圈,面向莫惜欢。
“怎么了?”
君不夜微微诧异,显然,这并不是她的命令。
下一瞬,侍女居然掏出一把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索琳,你这是做什么?!”
君不夜大惊,难以置信。
侍女却盯着莫惜欢,阴险一笑:
“吴欢公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呗,不然,圣女殿下就危险了噢。”
“……”
莫惜欢看到这突发的一幕,立即站住脚步,警惕的打量那名侍女,不敢轻举妄动。
索琳?
虽然他与这个侍女只有一面之缘,印象并不深刻。
但他立刻想起,一个月前,花血牙曾经提过几句。
行宫侍女长索琳,涉嫌勾结行刺莫惜欢的刺客,已经被押入大牢。
此后,她每天都要接受严刑拷问,直到吐出刺客身份,才能释放。
诡异的是,眼前的索琳面色红润,气势凌厉,没有一丁点受过酷刑的痕迹。
甚至还敢公然露面,劫持圣女。
“……”
莫惜欢眉宇紧蹙,脑中飞速分析。
眼下这种情形,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花血牙撒了谎,他根本就没有关押、拷问过索琳。
第二,花血牙没有撒谎,他也被蒙在鼓里。
真正撒谎的人,是那个在大牢里,负责审讯索琳的皇宫侍卫。
并且,这个侍卫,很可能就是那个西域刺客!
果然,莫惜欢刚刚得出结论,远处就走来一名青年男子,面容俊美,蓝发飘动,气质冷峻。
背后一柄双刃弯刀,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正是行宫总领侍卫、西域骑兵将领——温迦!
“吴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温迦走到索琳身边,冷冷开口:
“或者,我该称你莫五公子,莫惜欢。”
“索琳……温迦……你们……”
君不夜更震惊了,声音都颤抖起来,痛苦万分。
索琳和温迦一直是她身边最贴近、最信任的属下,甚至亲眷。
却不料,他们竟是一对“夫妻叛徒”,在皇宫里潜伏了二十多年。
今夜,时机终于成熟,他们就再也忍不住,凶相毕露,揭竿而起了!
莫惜欢看向温迦,淡淡开口:
“原来,你就是行刺我的西域杀手。”
“在圣山山顶上发出暗箭,致使花血牙跌落悬崖的人,也是你吧。”
“不错。”
温迦平静的回答:
“只可惜,我低估了你和君怀怜的实力,两次出手,都失败了。”
“……”
莫惜欢微微皱眉,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清楚的记得,温迦刺杀他的时候,眼中的恨意是那样纯粹,深刻,巨大……
而且,温迦还是西域职位最高的“武将”,不用经过圣女,就能调遣侍卫和军队……
这就意味着,他为了复仇,很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包括发动西域部队,甚至牺牲君不夜的生命!
莫惜欢瞥了一眼君不夜,沉声开口:
“温迦,你我之间的私仇,何必牵扯无辜。”
索琳娇媚一笑,抢先回答:
“莫公子,你不要乱甩锅,劫持圣女是我的主意,与我的情郎无关。”
“毕竟,他有他的仇恨,我也有我的算盘,只不过刚好都要‘用到’圣女殿下,而已。”
“索琳……”
君不夜依旧无法相信两人的背叛。
她艰难的转头,望向这个从六岁起,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眼眶泛红,心如刀割。
此时沙丘下方,几个西域人被争吵的动静吸引,好奇的望了过来。
“行了,别废话了。”
索琳不耐烦了,一只手推着轮椅,一只手握紧匕首,抵住君不夜的脖子,转身离开:
“莫惜欢,跟我们来,去一个僻静的地方,乖乖偿命。”
“如果想让圣女殿下活命,就别想着求救或者逃跑噢。”
“……”
莫惜欢为了君不夜的安全,只能跟上索琳的步伐。
虽然他很清楚,他这一步踏出去,就是九死一生!
因为他既没有佩戴星锋,身上还有旧伤。
而温迦武功高强,甚至比荧光首领莫欺风还要厉害。
可以说,温迦和索琳要把他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悄悄杀掉他……实在太容易了!
四人在沙丘顶上缓缓前进,没多久,就路过了花血牙所在的帐篷。
莫惜欢侧目,望了一眼帐篷,即使性格冷静沉稳,眼底也闪过一丝悲凉和遗憾。
想来也是讽刺。
五分钟前,他还在担心,他是不是快要失去花血牙了。
却不料,五分钟后,命运就彻底反转。
现在,是花血牙,快要失去他了。
同一时间,沙丘下的帐篷里。
花血牙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仍然沉浸在即将被穹奇夺走身体的绝望中。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帐篷外,他和莫惜欢正在交错而过。
而这一错过,也许就是,生死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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