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鞘公子,不得不说,你的易容术真是出神入化。”
沈脉摇着折扇,不疾不徐的说道:
“嫁入王府近两月,若非此次号脉,在下光凭表象,当真看不出一丝破绽。”
“……”
花血牙坐在床头,深深低头,额发遮着眼睛,看不到表情。
“阿鞘公子,在下实在好奇。”
“你身怀奇功,不惜变成青楼女子,嫁进莫家,忍辱负重,与强敌周旋至今……”
啪!
沈脉收起折扇,牙齿轻轻啃/咬扇端,兴趣盎然:
“如此意志坚决,究竟,有何目的?”
“……”
花血牙身躯一颤。
十年的杀手本能,让他的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画面。
他看到自己眼露凶光,瞬移到轮椅后方,把沈脉的脖子扭断了。
毕竟,以前复仇的时候,他一旦身份暴露,只要条件允许,就会将对方直接灭口。
然而,片刻后,沈脉依旧坐在轮椅上,平安无事。
花血牙回过神,按下杀人的冲动,脑中迅速分析起来。
如今,他好不容易成了莫惜欢的妻子,莫蛟的儿媳。
这个身份,是猎杀父子俩的最佳位置!
他必须把这个身份,维持下去。
他必须在山海王府,生存下去。
如果现在杀掉沈脉,必将引起莫家的怀疑,对他的复仇计划有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局势已经不同以往,那他的思维模式,也必须改变。
过去,杀人,可以解决一切。
现在,不杀,才是棋高一着!
突然,花血牙灵机一动。
有一个说法,在别人面前,可能站不住脚。
但,对方是沈脉的话,也许能糊弄过去!
刚好,沈脉幽幽开口了:
“阿鞘公子,你怎么不说话?”
“你若一直沉默,在下难免会认为,你心怀歹意,可就要传唤侍卫了哦……”
“且慢!”
花血牙急忙打断,哀伤的叹了口气。
“我原以为,自己精通易容,在王府中,至少能瞒个一年半载。”
“没想到,不到两月,就被沈大夫逮了个正着。”
“看来,吾梦醒矣……”
“梦醒?什么意思?”
沈脉戏谑一笑:
“公子费尽心思,变成女子入府,竟是为了追逐梦想?”
“不错,山海王府中,的确有我的‘梦想’。”
“十五岁那年,我穷苦潦倒,在街边濒临饿死,幸得五公子施以援手,才捡回一命。”
“自那天起,我就暗自立誓,有朝一日,必要报答公子。”
“可惜,我入仕落榜,经商也失败,始终无法高攀莫府的门槛……”
“所以,你就苦修易容秘术,变成美女,入驻青楼,打算诱获公子芳心,以身相许?”
“若我说是,你会嘲笑我吧?”
花血牙表面哀怨,内心却偷笑。
话题已经在往他计划的方向发展了!
“嘲笑倒不会。”
沈脉淡淡回答:
“我只是觉得,你的做法,实在违反伦理纲常。”
“五公子并无龙阳之好,你就不怕他知道真相以后,嫌弃作呕么?”
“五公子是否会嫌弃作呕……”
花血牙佯装羞恼,瞥了沈脉一眼:
“沈大夫,你不是应该,比我更了解么?”
“……”
沈脉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叹了口气:
“看来,在下与阿鞘公子,竟是竞争对手了。”
“不敢。”
花血牙姿态低微,语气平淡:
“此生,阿鞘只求陪在五公子身边,安分守己。”
“还请沈大夫为我保密,不要把真相告诉别人。”
“否则,我也只好将沈大夫对五公子的心思,公之于众了。”
“你!”
沈脉气结,很快又恢复淡雅,无奈摇头。
“在下原以为,只有女子在夺爱时,才会大展心计。”
“没想到,男子争夺起来,硝烟更加浓烈。”
“罢了,既然你苦练易容,令公子一见倾心,也算你的本领。”
“在下早已习惯单恋,从未抱过任何期望,自然不会为难你。”
“还望阿鞘公子口下留情,不要让在下与五公子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
“那是自然。”
花血牙诚恳的答应,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同时,也有点嫌弃自己。
沈脉虽然牙尖嘴利,性格刁钻,对莫惜欢却是一往情深。
而他抓住别人情感上的痛点,来威胁对方,实在不厚道!
眼下的“男身危机”,总算糊弄过去了。
至于对沈脉的歉疚,以后再找机会,从其他方面弥补吧。
“好了,阿鞘姑娘,你伤势未愈,又与在下争论一番,快躺下休息吧。”
沈脉收起折扇,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又停住。
“对了,既然在下已经决定,要帮姑娘遮掩性别。”
“那么,有一件事,就不得不提醒一句。”
“那个易容术止疼药,以后,别再吃了。”
花血牙微怔:
“你为何知道,我在吃止疼药……”
沈脉淡淡回答:
“脉象可以道明一切。”
“所以,那个止痛药,难道对身体有害?”
“不是止痛药对身体有害,而是易容术根本就不会引起疼痛,何需止痛?”
“什么?!”
花血牙瞳孔一震:
“那,这些年,我后颈频繁发出的痛楚……”
“为何发于颈部,在下并不清楚。”
“但能确定的是,你的疼痛绝非来源于易容术,而是来自那个止痛药,本身。”
“那药成分复杂,引发剧痛的同时,又能缓解疼痛。”
“久而久之,服药者就会依赖上瘾,与麻草、罂烟一类的禁/品相似。”
“阿鞘姑娘,在下斗胆问一句……”
沈脉说到这,表情严肃起来。
“多年来,交给你止痛药的人,是否医术高超,并且与你交情匪浅?”
“在下如果没猜错,这些年,你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返回他身边一次?”
“你是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他一直在帮助你?”
“殊不知,你已经被这种卑劣阴暗的手段,禁锢了许多年,对么?”
“不……不可能……”
花血牙脸色惨变,难以置信。
脑中顿时回忆起,十年来,与沈涯并肩作战,共同复仇的画面……
他吃沈涯的止痛药,吃了整整十年。
如果沈脉所言为真,那他就是,被沈涯骗了整整十年!
“姑娘如果不信,可以将那人带来,与在下当面对质。”
沈脉看出花血牙的震惊,微笑着补充。
“……”
花血牙心情沉重,一时无言。
他怎么可能把那人带来,与沈脉当面对质?
那人可是被沈脉亲自踹出王府,无情抛弃的……亲弟弟啊!
真是天命弄人!
“不用了,我相信你。”
花血牙沙哑地开口:
“止痛药一事,我会找机会,向他亲自确认。”
“沈大夫,谢谢你告诉我真相……唔……”
历经一番心理煎熬,花血牙筋疲力尽,腹中又泛起疼痛。
“阿鞘姑娘,你好好休息,在下就不打扰了。”
沈脉柔声叮嘱,就摇着轮椅,退出房间。
刚好,莫惜欢迎面走来:
“花鞘如何?”
沈脉笑了笑:
“放心,你的妻并无大碍。”
“辛苦了。”
莫惜欢抬手,拍了拍沈脉的肩膀,就擦身而过,推门进屋了。
“……”
沈脉微愣,缓缓抬手,抚摸莫惜欢刚才触碰过的位置,久久不愿放下。
嘴角笑着,目光却凄凉无比,深藏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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