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濒死

在其他人看来,夏夜是因为脱力陷入了昏迷,只是需要睡眠来恢复体力而已。而当她已经“睡”了整整五天还没有醒来,也没有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这个世界的很多种族,在脱力后都会陷入长期的沉眠。也没有人知道“人类”这种生物,正常的睡眠时间该是多久。

所以,在其他人为洛尔获救感到欣喜时,夏夜却正沉陷在自身意识的消散与重聚中,在濒死的边缘,苦苦挣扎。

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她的个人意识已经深深地陷入量子世界。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状态。

稍有不慎,她的意识就会完全被量子世界的基础力场捕获。她的自我意识就会彻底消散,成为空间基础能量场的一部分。

夏夜的主意识,在潜意识海中、在无数的意识碎片的乱流中,被推动着,随波逐流。

她不断被那些她一直压抑的、不想思考的、过去的痛苦记忆碎片捕获——

自从她被Mahdi夏天从培养仓中抱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无时无刻不在纠缠她的、DNA自我崩解的痛楚;

她痛到极致,哀求让夏天杀了她的哭喊;

那些对她从满怀期望,到失望黯淡的眼神;

那些在她身上赌上一切希望,却又被她深深辜负了的人……

夏夜的主意识在意识流碎片中沉沉浮浮、昏昏迷迷,即将消散之际——

突然,夏夜听到,从自己的意识深处,传来的那一声低低的叹息——

“夏夜啊……”

即使在意识崩溃边缘,夏夜也立刻认出了,这是初代Mahdi夏天的声音。

夏天。

她还不能死。

她还要复活Mahdi夏天。

这个念头一起,夏夜的主意识忽然变得无比强大。她挣脱了意识流的裹挟,将意识海中所有自我映射的意识碎片,纳入主意识的统辖控制中——夏夜终于醒来,睁开眼。

直到这一刻,她才感受到了自己已经无比的虚脱。

她的身体似乎已经被碾成千万块碎屑,在她的意识缓缓进入这些身躯碎屑中,把自己拼凑起来时,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都在用剧痛来抗议!

在床上躺了许久、许久……

夏夜才终于,能移动一下自己的手指头了。

险死还生。

挣脱了量子世界的纠缠,夏夜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祭司塔的居所中。

她试图坐起身。

“嘶——”

仅仅是一个起身的动作,也让夏夜感到十分艰难。

“嘿、嘿,夏夜!你终于醒了!”就在这个时候,赫伯特走入房间。他看到醒来的夏夜,顿时无比地兴奋和高兴。

“啊,是啊。”夏夜声音还带着沙哑地说。

“你可睡了整整五天五夜啊!哈哈,看来,为了救洛尔那小家伙,你也吃了不少苦头嘛。”赫伯特大笑道。

“睡……”她可不是在睡啊。夏夜低头想。

如果不是夏天的记忆浮上来,她……大概是醒不过来了。

她想起在她意识即将溃散之际,听到的那一声低微的、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个时候,真是捡了一条命啊。

夏天,即使我连你最后留下的M晶骸碎片,都已经遗失。即使你给我的所有,现在只剩下了记忆……你依然在记忆中,继续守护着我,是吗?

哦,是了,她手里还有复活夏天的线索,被她抽出洛尔体内的宙网辐射……

思及此,夏夜看向赫伯特。

赫伯特正走到一边,为夏夜推开了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入到房间里。

“赫伯特,”夏夜问道,“我从洛尔体内取出的宙网辐射源……尤克特拉希尔之心,如何了?”

那时,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中,夏夜只能隐约知道,自己从洛尔体内分离生命树之心的过程,应该是完成了。但这件事后续如何?

“噢,那个啊,在冰霜大祭司盖泊瑞勒手里。”赫伯特随意地说,“尤克特拉希尔之心似乎已经没有威胁了?被封印了还是什么的。”

他对这件事并不甚在意。随着赫伯特推开窗,光线进入到房间。有什么东西折射出耀眼的明光,射进夏夜的眼睛中,打断了夏夜飞扬的思绪。

夏夜的视线,顺着光线落到了枕边。

——那块导致她,险些命丧黄泉的域点碎片,赫然就放在她枕边。

“咦,这个,怎么会在这里?”夏夜指着域点碎片问。

“它现在属于你了。”此时,冰霜大祭司盖泊瑞勒从门口走进来说。

显然,他也是刚刚知道了夏夜已经醒来的消息,过来探望夏夜的。

“请把它当成加恩贝送给你的礼物。”盖泊瑞勒道。

“反正除了你,也没有其他人会使用它。”赫伯特添上一句。

盖泊瑞勒动作一顿,转头去看赫伯特。看得赫伯特摸摸鼻子,没由来的有点心虚。

夏夜伸手拿起那块域点碎片,仔细打量。

这块域点碎片里面蕴含的能量,实在是超出了她的理解和认知。域点碎片运行的原理对她而言,也过于深奥难解了。仅仅是稍微勾连到其中,都已经几乎给她造成了致命的伤害。更遑论其他。

夏夜缓缓摇头。

“怎么?”冰霜大祭司盖泊瑞勒轻笑,似乎是打趣地说,“你不愿意收下吗?还是,你想换一份礼物?”

“不……这里面蕴含的能量,实在是太超越了我当前的理解能力。我现在拿它,其实也没有办法。”夏夜坦诚道。

她认真地打量域点碎片上面的铭文,片刻后,又道:“但是域点碎片是一回事,刻在域点碎片上的铭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之前短暂的勾连中,夏夜对这幅铭文地图的运行原理,也有了一个全新的理解。

她看向冰霜大祭司:“夔下,您曾经说过,这幅铭文地图,就是支撑凡世大陆传送阵网的核心。”

冰霜大祭司点点头,“对的。”

夏夜想了想,缓缓摇头,“不,它不是这样运行的。铭文地图,应该只是一种,引导域点碎片能量释放的通道……”

夏夜陷入自己的思维,片刻后,重新看向冰霜大祭司,“夔下,我认为,这幅铭文地图和域点碎片的组合,组成了一种特殊的空间传送系统。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我应该可以再次激活这幅铭文地图,恢复它和传送阵网的勾连。”

冰霜大祭司和赫伯特似乎都有点不太懂地看向夏夜。

赫伯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

但夏夜此时刚刚醒来,多说这几句话,精力已然透支。她的头一抽一抽的跳动。她不得不停下话头,再次坐回到床上,用手扶着额头轻揉。

盖泊瑞勒和赫伯特只能停下一切疑问,等夏夜从这一阵虚弱中恢复。

而铭文的问题十分之复杂,夏夜也感到自己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再思考下去了。她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在一边,继续追问之前被错开的,关于精灵生命树之心的话题——

“夔下,您大概也知道了,我这些年一直在大路上行走,是在追寻我的故乡地球。

“现在,我已经确定,污染尤克特拉希尔之心的黑暗能量,和毁灭我故乡的宙网辐射,是同一种东西。精灵生命树的污染,和地球的毁灭,都出自同一双手。”

说到这里,夏夜放下揉额头的手,目光澄澈地看向冰霜大祭司:

“夔下,您知识渊博,您也拿到了尤克特拉希尔之心。对精灵生命树的污染,您有什么眉目和线索吗?”

“非常抱歉,夏夜。我对精灵生命树的污染,确实一无所知。”盖泊瑞勒歉意地说,“如今,我也只是代替伊莱尔斯,保管尤克特拉希尔之心而已。”

“精灵的事,当然只有精灵才最清楚。”又一个声音加入对话中。

房内的三人抬头望去,只见是珀兰图恩精灵王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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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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