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一叫天下白[1],祥云县一日换一日。
南山书院远离闹市,稍显僻静,亦不缺鸡鸣声。缘由是,书院特意养了只公鸡,黄毛黑爪红冠,有位学子取名为“天”,常唤为“天鸡”,久而久之,天鸡之名甚广。
那夜,他与青莲居士同游天姥山,恰逢行到半壁,又见海日。倏尔,鸡鸣,梦醒。[2]
可恨还未与居士畅饮三百杯,同邀明月。
醒后,怒将那鸡命名,本是暗讽书院如此行事,扰他清梦,十分不耻。
旁人却道是:天机不可泄露,天鸡日日啼叫,露罢露罢。
颇有求神拜佛的意思。
由此,天鸡鸣日也成了书院一景。
*
五月初七,天鸡未啼。
多数学子贪眠了小半时辰,天光大亮方被同窗敲门声叫起。
“血啊!”
“诸位,快起啊!”
“周兄,周兄……”
“柳兄,柳兄……”
映雪斋舍乱作一团。好些人披头散发,惊恐望着周柏志他们门前的一滩红色,皆不敢上前。
昨夜抄书晚了些,柳悠之穿好衣袍开门,思绪尚未清明,脚下布鞋险些踩上秽物。
血?
周柏志与他就隔一道薄墙,眼下,房门紧闭。
有几人围上前,“柳兄无事就好。”
柳悠之颔首,就揣着手,懒懒撩着眼,“禀过……管事、夫子?”
那几人摇摇头,终是有人跑着去了。
*
然而,三人成虎。
消息传回城里,传到县衙,传到紫薇巷,已大变了样。
老夫子也是难得多眠,此刻才在喝着清粥。
“血……”那仆役就急急说道,“柳秀才,杀了人。”
“谁?”
“柳秀才……”他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喘着粗气,“杀人了。”
陈伯吸着气,上前半步,已做好给夫子掐人中的手势。
*
开了月门,准备来同陈伯借把锄头的江淼淼刚走到廊下,看着他们面面相觑,也愣住了。
最怕空气里突然的寂静。
“不知夫子有客,打扰了……”
“稍候。”
江淼淼不敢停留,避嫌退回自家小院,给鹿鸣加了水。
清风徐来,枝叶清响。
陈夫子搁了碗,目光落在那送信人身上,沉声问:“杀了谁?”
“像是周秀才……”
“啪!”
大掌重拍在案几,清静雅致的居室旋即被一股威严之势笼罩。
“什么像是?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老夫子冷目一扫,“谁让你送的口信?”
眼下乡试在即,学院要挑选学子前去应试。名额有限,不得不令人疑心。
“夫子恕罪。”仆役跪下,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晨起出了事,是总管让小的来的。”
“刘有才?”
“是。”
陈夫子将律法条陈缓慢说来,语调平静却掷地有声。
“秀才是有功名在身的学子,便是犯了事,自有县官向州府学政发文,将功名革去之后,衙门才能动刑。在定论出来之前,不许乱嚼舌根。”
“小的知晓,知晓……”
仆役后怕得很,眼下连额头的汗都不敢抬手去擦,又将后头的消息补上,“我来的路上,看到大老爷,也已带人去……”
陈伯上前,掏了好些铜钱给他,“辛苦你走一趟,且回吧。”
他哪里敢收,推辞不过,又千恩万谢走了。
“取套骑装来。”陈夫子沉着吩咐,又捧着碗继续吃粥。
“是。”陈伯回内室取了衣裳,伺候换衣,“老奴倒差点忘了,不知女郎有何事,大郎且坐会儿。”
*
一墙之隔。
江淼淼搬了案几和蒲团在廊下,对着院子先画了个大致的草图。
看起来,原先是留着种菜的,一半铺了青石砖,一半全土裸露。
那地也齐整,首尾长有好几米,足够她试验种些东西。
将地一块一块划分好,再除草、翻土、播种就行。
“女郎,打扰了。”
陈伯停在月门处,朝她拱手作礼,“女郎可吃了朝食?”
“陈伯,请。”她搁了笔,起身迎他。“我已吃过糕点,多谢您费心置办这些。”
她不仅不用操心开火做早饭,还收获20个愿力点。
“女郎客气了。”陈伯目光落在她案几的宣纸上,含笑道,“是要种些花草么?”
“从家中带了些种子,种一种,聊表归心。”
“原是如此。不知女郎今日可出门?”
“不出。”
“那厚着脸皮,同您借鹿鸣一用?”
“好。”
邻里之间,借借东西,江淼淼本也没太在意,直到在二楼看着一身黑色骑装的夫子,不由多留意。
老夫子,书院退休老教授,即使返聘回去教书,也不用这么早去打卡吧?
而且,这气场,看着不像是去教书,像是去教人做事。
“老骥伏枥,曹阿瞒不欺我。”[3]
江淼淼自言自语,也只当吃了个瓜,转身把玉米包装撕开,将种子倒在荷包里。
昨夜太过兴奋,许多细节没厘清。
玉米凭空出现,这会给千年后的考古学家带来困惑的吧?还有,如果——她把塑料袋留下,岂不是严重扰乱历史?
合理吗?
“薜荔,不符合时代的东西,系统不回收吗?人类社会管这叫资源回收,你得给我两块钱——两个愿力点。”
【宿主,不回收,也没愿力点给你。】
“……”
为什么薜荔能如此轻描淡写?
犹记得,薜荔哄着自己用任意卡那次,她开玩笑说能不能兑换出一辆宝马汽车来,它也说可以。
四个门四个轮的现代化产物,出现在封建时代,真的不会引起恐慌吗?
这个时代,真的存在的吗?
那以后的发展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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