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被他带着节奏走了,尸九心道,主动挑起话题:“殿下,昨日你又临时改了安排。”
北祁喝完那杯药茶,当下心情愉悦地很,他一撩袖袍,顺势也坐了下来。
有意无意地贴着那人沾满清香的衣袍坐下后,他倒是一本正经起来了,解释道:“嗯,计划有变,我想了想其实要达成目的并不需要这么麻烦,推我上位要花的时间太久,我有个快速解决当下麻烦的办法。”
“是什么?”
北祁凑近,一脸神秘道:“他们要聚妖界力量撕毁万雷劫,需要容器。”
尸九一动不动,任由这妖往自己身上凑,眼皮一掀:“什么容器?”
北祁有问必答:“乌族至宝乌啼,冥界宝物傀笔,又或者是百年前流失的上古宝贝若水珠。”
又接着解释道: “乌啼十几年前便忽然消失了,至今无妖知道它的下落,而冥界没有理由来掺合一脚妖界的事,至于若水珠,我得到消息,他们已经找到这个宝贝了,为了拉拢狼王,明日将会有妖族在寿宴上献上此宝。”
“所以,我们要做的便是偷了若水珠。”这样一来可以挑拨雪狼族与他们的关系,二来暂时便不用担心妖界能够撕毁协议了。
“没错。”北祁笑着举起茶杯同尸九碰了个杯。
“而殿下前日闹得那一出在他们眼里早就是纨绔不堪的出局者了,且重伤在身,不管若水珠是失窃也好,还是被狼族中的谁私下昧下,都不会怀疑是殿下的手笔。”
“嗯,确是如此。”北祁笑得满脸无辜,对呀,在他们眼里,他一个半途中被认回来的血统不正殿下本就该是法力低下不学无术。
花船上那一回,本是要借尸九与大殿下交好的名头,让狼王疑心大殿下有故意构陷手足之嫌。
但这样一来,尸九便不能再继续安坐高台了,他想了想,还是不愿将他拉入这泥塘里滚一滚。
王座他现在可以不要,当初承诺的事他会帮忙做到,只要尸九继续陪在自己身边便可。
一眼倾心的人,他不打算放过。
“那殿下作何安排?”
“明日你就说,夜观星象近日许会不太平,然后正常参加寿宴即可,到时候我会负责引起骚乱,乌浔川自会找机会盗出若水珠。”
“好。”
清辉月色下,尸九眉目舒缓神色淡淡,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同北祁地距离,他起身准备送客。
“时候不早,殿下该回去了。”
北祁喜欢看他风清云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尸九你看,你问什么我全部都如实告诉你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回答下那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自然是尸九初入北地那晚,忽然被一只手拉进房间角落,他抬眼一看是白日里那位刚与他们答成合作的北地二殿下。
那妖勾拉着他的手腕,一双含情桃花眼流光熠熠,微眯着眼看他,半响哂笑一声道:“你长得可真好看,你可愿做我的人?”
尸九神色定了定,没有像以往一样全当这妖在自言自语,忽略而过,他抬眼和他对视,依旧是冷静自持不喜于色的,“殿下,我会是你很好的合作伙伴。”
北祁倒是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恼羞成怒,他无不可惜的轻渍了一声,带着些侵略的视线并未从尸九身上移开,他也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袖,笃定暧昧道:“没关系,那我就多问几遍,保不定哪天你就答应做我的人了。”
“出来吧,戏可看够了?” 北祁转过身去道。
树影里果真又晃出一道身影。
来人,是林笙。
尸九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北祁的手,拉住他不让他往前去,他解释道:“她是我的朋友。”
而北祁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仅没有表现出敌意,还大方的给两人的叙旧腾出位置。
“你们聊吧,我回府了,明日寿宴上见。”
说完便走了,留下忽然不知为何有些局促尴尬的尸九和愈发困惑的林笙。
“咳咳。”尸九抬手掩住嘴,干咳了几声,也不知是这北地的风过于寒冷还是因为他心里多了些道不明的慌乱。
“林笙,你怎么来了?”
“上次忘记说了,尸十九现在很安全,他待在乌浔川的朋友那。”
“嗯,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他倒是真的放心,“你和乌浔川什么时候认识的?”看上去倒是对他颇为信耐。
“林笙,他救过我很多次,是很久之前云游妖界时认识的。”尸九笑了笑,虽然现在来看,乌浔川接近他或许是早有预谋。
“尸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需要假死脱身?还有你放小孩身上的是什么东西?尸家的人不惜逼死他也想要拿到?”
尸九又坐回了台阶,沏了杯新茶,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只道:“先喝杯茶吧,这个事情有些复杂,我慢慢告诉你。”
林笙面前,他觉得家丑亦可外扬。
那是尸家的一个秘密,玄门人皆知尸家以鬼术闻名,可御尸控魂,却不知道这种秉异天赋正在一代代血脉延续中逐渐丧失,到了他们父母这一代人中,尸家共二十位小孩里仅五位拥有了御尸控魂的天赋本领。
再这样下去,不出百年,或许尸家一族就会从玄门三大家里被剔除出去,成为徒有名声并无实力的空架子家族。
于是三十年前,尸家族长同一位大妖达成协议,他将献祭尸家每一代新生儿的灵魂,并承诺当这位大妖领兵出现在人界时,会带着整个史家倒戈。
此后尸家新出生的婴儿都拥有了御尸控魂的本领,且其中不乏有天赋远超老一辈的,而这些人,包括他和尸十九在内,长大后随着实力愈发强悍,体内的妖的基因觉醒的就更快,其中天赋实力皆强的,将彻底变成妖,失去自我意识,成为那位大妖的手中傀儡。
尸九小的时候曾无意撞破这个秘密,此后数十年他不再修习鬼术,开始琢磨起卜卦之术,还走遍了三界,想要寻找破除献祭的法术。
后来他在妖界认识了乌浔川,经他的帮助知道了那位大妖的名字是狰,数百年前兵败人界的妖王,他想要撕毁当年的协议,再次挑起人妖两界的战争。
乌浔川给了他一个东西,是一个宝贝,如可以压制住体内妖的基因,他将东西给了尸十九。
后来族中大会,他本想当着众人的面揭露了这一真相,但人微言轻,无法撼动长老们的威严,话还未多说几句,就被族长一句“竖子,岂容你疯言疯语!”止住了话,接着便被关进了家中私牢。
但他死遁后,小十九还是选择相信他的哥哥,私逃了出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而族长许是发现了小十九身上的异样,才会猜测是他放了东西在小十九身上,因此后来逼迫他交出东西。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了。”尸九低垂着眉,神色被隐藏进鼻尖上方一小块阴影里,说话的语气依旧是平静无波,但多年好友,林笙还是听出其中无声的落寞。
她不会安慰人,但她知道怎么帮他。
“你想杀了狰吗?如果需要帮忙,我在这里。”狰如果死了,他与尸家的契约就自动消失了,且到时那群想挑起战端的众妖便群妖无首了,人妖两界又可太平下去。
尸九闻言看了眼林笙,见她不像是在玩笑,神色一松笑道:“谢谢,但我们还是先拿到若水珠解了眼下困境吧。”
这边,北地接待来贺礼众妖的府邸外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来者何人?”管事的狼妖拎了盏夜明灯开了门。
“乌族乌浔川来向狼王贺礼。”乌浔川递过准备好的贺礼,又给管事塞了一袋北溟币。
管事笑着领着他去了乌族下榻的院落。
管事前脚走了,后脚正院里就飞出一把寒冰冰刀,正正擦过乌浔川的脸侧,很快血珠很快就渗了出来,顺着削瘦的下颌啪嗒滴进了脚下泥渍的雪堆里。
白日里乌族领头的少年,晃着手中的另一柄冰刀从一侧长廊里走了过来,斜睨着眼将乌浔川从头到脚打量了番。
嗤笑一声道:“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你,怎么,祭典大会的事你没资格掺合一脚,这给狼王献礼的事你闻着味就来了?”少年满脸不加掩饰的厌恶鄙夷。
“乌溯”闻声而来的青年略带告诫地看了少年一眼,倒也没有过多训斥,他的视线落回乌浔川身上,目光里带着审视,问了句:“此次来北地献礼的名单里没有你,你来此作甚?”
乌浔川等他们的戏演完了,才微扬起下颌不卑不亢解释道:“听闻两位哥哥来北地恭贺狼王寿辰,我刚巧也在这里拜访友人,便想着来问候一下。”
他抬起漆黑的眼眸,里面闪过一抹讥讽,随意擦了擦面颊上的血痕,故作好意劝道:“这北地民风淳朴,可不讲什么尊卑贵贱,二哥行事可不要再如此鲁莽,当心同他们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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