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
夜深了,月光逐渐暗淡到消失了,海风变得寒冷,景安裹紧衣服,望了一眼温暖的篝火和火上金黄的烤肉。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勾引着景安吞了两下口水,她已经站得腿麻了,小心翼翼换只腿的重心支撑着自己。
突然,一个油纸包扔到她的跟前。
“嗯?”
景安惊疑不定地望向野蛮人,然后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块酥脆金黄的烤肉。
各种念头在景安心底转了几转。
最终,她握住油纸包,双手摊开向前,示意自己没有武器,然后缓缓挪步到篝火旁,在尽量远离男人的地方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男人只是看着景安,没有阻止,没有拒绝,也没有敌意,这让她稍稍心安。
景安悄悄用余光打量着男人,在火光的映衬下,她只能看到他的剪影,看不清他的脸。
她小心戒备,试探着说了句:“谢谢。”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金色的瞳孔淡淡注视着她,压迫感扑面而来。
景安打了个激灵,断开了视线,低头看向手中的烤肉,试探着尝了口,味道出乎意料,非常棒!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肉质柔嫩多汁,有股奶香味和清香,肥而不腻,多汁爽口。
景安顿时顾不得多说,一口口吃起来。
吃完肉,景安打了个饱嗝,她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擦擦嘴角,开口道:“谢谢您的招待,我叫景安,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男人依然没有回答。
“……”
景安尴尬,暗想,他不会真的是个哑巴吧?
“打扰到您,十分抱歉,我以为这里没有人的,希望我的行为没有给您带来困扰。”
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
男人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如同蛰伏的野兽,只是静静盯着她,金色的眼睛中带着一丝好奇的探究。
好奇?!
景安只当是自己眼花。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也不敢提离开,只是暗恨自己不该大晚上没事儿到处溜达。
景安干脆闭嘴不言,抱膝而坐,盯着篝火,暗暗祈祷一切能平安过去。
两个人静静坐在篝火旁。
海风卷着咸湿阴冷的空气而来,温暖的篝火外是无尽的黑夜,只有木头燃烧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里就像个独立的小世界,空旷、宁静、孤离……景安不安的心也逐渐变得平静。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通过这次事情,景安发现了自己的一个致命弱点——对潜在危险缺少警惕和戒备心。
毕竟生长于和平年代,生活中最糟糕的事莫过于家人、感情、学业、事业、同事间一些纠纷,大家都在社会道德、法律规则框架内行事。
但现在不同了,谁也不能预料她以后会遇见些什么,她必须打破惯性思维,不然代价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小命。
……
天色逐渐亮了,天边露出鱼肚白,篝火已经熄灭,只剩冰冷的余灰。
景安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在野外睡了一夜,她慌乱四顾,只见周围空无一人,身上的毯子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景安愣住,摩挲着手感粗糙的毛毯,一时心情复杂。
回望那排破旧的小木屋后,她放下毛毯,匆匆离开,没有回头。
***
“你说要学习射击?” 彼埃尔好奇。
景安点点头:“我知道你的交友广泛,你有推荐的吗?”
彼埃尔思考了下,答应了:“我有一个朋友,就是上次借我飞机的那个,他是一个射击俱乐部的股东,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谢谢你,彼埃尔。”景安感激不已。
于是,结束了20来天的农场打工生活,景安又成了星塔俱乐部的一名员工。
这里距离郊区的农场很远,景安只能暂时和朋友们告别,返回了小镇。
彼艾雷思依然风光迷人,景安分别看望了镇上的熟人和朋友,然后开始了新的工作。
作为彼埃尔介绍来的人,俱乐部开出的条件是——每天工作半天,4小时,时薪10元,提供住宿,剩余时间可使用俱乐部的资源进行训练。
景安上午会整理靶场设施和器材,做好保洁工作。下午会有一小节射击课程,这是景安自己花钱请的教练。然后是实弹射击练习,在不影响顾客的前提下,靶场使用时间免费,子弹在一定数量内可以申请员工内部价格。
综合下来,景安的训练成本会控制在一个能够承受的水平。
夜里,她就在俱乐部的杂物间里架个折叠床凑合一晚,虽然住宿环境恶劣,但她毫不在意。
她要珍惜机会。
毕竟在她的家乡,射击是少数人涉足的运动,更不用说实弹射击了,那是有钱人玩的,一颗子弹一般都在30元左右,想要长期玩下来,不比骑马花费低,都要靠钱砸。
放现实世界里,射击、骑马、驾驶飞机……任何一项都能让她破产。
她要是宣布自己要玩儿枪,家人准会骂她是失心疯。
就连当初,她执意要考驾照交了7000块的学费这个事,都被张慧梅念叨了很久。
第一次摸到真枪实弹,景安心肝都是颤的,手臂软绵绵,握不稳枪,遭到了教练的嘲笑。
“要我说,你们这些小妞学什么枪?枪是男人的玩具,独属于男人的浪漫,女人不行!”
他傲慢道:“你们该去绣花,或者去做饭,这才是‘好女人’该做的,哈哈!”
景安心中冒火——她要狠狠压住他的气焰,制裁下这个“普信男”!
景安冷笑,下了挑战书:“一个星期后我们比一场,我会让你见识下我们女人的厉害!”
景安带上了银星徽章,深吸一口气,在专注光环的影响下,她的思维变得更专注、更冷静、更敏捷——为了争口气,这次她要全力以赴,拼了!
***
一个星期之后,景安和教练杰瑞的对决吸引了整个俱乐部的围观。
就连俱乐部的几个老板也来了,包括彼埃尔的朋友雷曼——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么能折腾。
有好事之人甚至开出了比赛赔率——杰瑞输了的赔率高达1赔20。
所有人都不看好景安。
毕竟,一个是只练了几天的女孩子,一个是职业教练,正常人都会做的选择题。
景安压了自己100元。
她身着黑色T恤,迷彩裤和皮靴,在一片嘘声中稳步走上靶位,戴上耳机。
杰瑞嘲讽道:“小妞,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别过会儿哭着叫我爸爸。”
景安斜睨一眼:“别废话,如果你输了就跪下叫我爸爸!”
“艹!小妞挺嚣张啊?来,让老子的大枪教你做人!”
比赛三轮,每轮五发子弹,三盘两胜制。
景安一旦投入比赛,周身气势一变,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世界消失了,她的眼中只有前方的靶心,那是她全部意志所在。
“10环!”杰瑞先手一个10环引起一阵掌声。
景安丝毫不受环境影响,她面无表情抬起手——手稳心静,屏气凝神,扣下扳机,子弹飞速朝着准靶心而去。
“10环!”
“竟然都是10环!”众人一阵骚动。
杰瑞并不放在心上——嘿!侥幸罢了。
比赛继续。
随着景安一发发稳定的“10环”,围观群众的表情变了。
他们重新审视起靶场上的黑发年轻女孩,发现至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是如此的平静,近乎冷漠——靶场的嘈杂、敌意的嘘声、杰瑞的挑衅、甚至比分的领先,都没有让她流露任何的神色。
一种强者才拥有的强大自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渐渐的,支持景安的呼声高了起来。
杰瑞的神情变得严肃,他额头冒汗,感觉到了压力,心底暗自咆哮:“不,我不会输!我不可能会输给一个女人!”
第一轮:50比49,景安以1:0的成绩暂时领先。
第二轮:50比40,景安以100环的绝对优势获得了这场对决的胜利!
杰瑞最后一枪甚至因为压力,只打出了1环的成绩,简直让人跌破眼镜!
他成功引起了全场最惨烈的嘘声,有人甚至扔了一只臭皮鞋!估计是输红眼的赌徒。
到了此时,景安才露出了微笑。
她心情很好,挑衅地望向杰瑞:“叫爸爸就不必了,我没有这么无能的儿子,但你要记住,你是个失败者。”
景安鄙夷道:“以后见了我就乖乖离远点,记住了吗?”
杰瑞眼睛猩红,他捏紧拳头,闷声道:“记住了!”
***
几天内,景安的“传奇经历”传遍了整个彼艾雷思。
“亲爱的,再讲一遍,我还要听。”艾丽已经缠着景安复述了两遍当时的场景了。
她很无奈,举手投降道:“我可以先喝口水吗?”
“行了,艾丽,”彼埃尔及时阻止了亢奋的艾丽,“你适可而止。”
“可是,超酷的唉~”艾丽作出瞄准射击的动作,“Biu~正中红心!100环!”
她跳上桌子,振臂高呼:“让我们为天才少女——景安,欢呼吧,乌拉!”
景安笑得不行:“噢,艾丽……”
几个朋友打打闹闹,充满着欢声笑语。
最后,景安实事求是总结道:“我称不上什么‘天才’,大概是天生有颗‘大心脏’吧。”
再加上她开了“挂”。
景安本质上是那种越挫越勇,不怕挑战的人,越是大场面,越是冷静。
读书时考试,每逢大考,总能发挥更出色。
工作后,在急诊科时,各种危急时刻,她总是能够沉着冷静应对,出色完成任务,从未发生纰漏。
进入游戏后的最大收获是——她逐渐释放了自己受到压抑的真实的天性,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景安小的时候,有段时间被寄养在乡下的亲戚家。
在农村的田野里,她就是最皮实的“野孩子”,她跑得比风还要快,每天无拘无束,像匹快乐的“小马驹”。
到了夏天,她总是晒得像根”黑炭头”,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就是孩子王,带领小伙伴们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掏鸟窝、钓龙虾……
那段童年的时光,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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