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
身穿青衫官服的顾兔手执惊堂木重重一拍。
大力、卢熙和卢俊在堂下高声唱响：“威——武——”
这三人不是衙役，是她特地调过来充当氛围组的，要是升堂没有人喊威武，总觉得欠缺了点什么，总不能让她亲自来喊吧？
她正色道：“下面念到名字的，自己上前，司史酒。”
这是浣花县第一次升堂判案。
堂上只有县令和负责记录的师爷，堂下围观的人既是观众，也是罪犯。
司史酒战战兢兢站上前，“小人在。”
在“明镜高悬”匾和“秦镜照心”状态的加持下，顾兔清晰看见司史酒头上多了一个一颗红心的状态栏。
顾兔：“你加入山寨以来，从事喂马放羊，收集山珍的工作，并没有作出伤天害理的事，但你加入山寨，参与分配粮草银钱，属于既得利益者的一员。判你徭役10天，期间若无作奸犯科，徭役结束后转为良民，你服不服？”
她顺手把人分配到修缮仓库的任务队列里。
“服！小人服！”司史酒的名字下方不但多出一行“浣花县村民”的身份，头上也多了一颗红心，他欢天喜地退下去了。
“下一个，司识跋。”
……
不是所有npc都心悦诚服，对顾兔持有友好的态度，比如这个撒史奕，他上来就是四颗黑心，是目前她看到最多黑心的人。
她低头看师爷的记录：“上面说你参与洗劫了剑南道边界的云辉村，奸杀良民三人，你可认罪？”
“冤枉啊！那时候是春天，男人都在外面下田，村里根本没人，我进入翻了钱财就走了，何来杀人啊！哪里有人证啊？”撒史奕高呼呐喊。
【心事频道】撒史奕：【切，吴士起和齐识器已经跟军师跑了，带队洗劫山村的阿韭犯下的案子更多，自然也不会说，想诈我？没这么容易！】
顾兔：“……”
好家伙，她刚琢磨新出现的【心事频道】是什么东西，这npc过于活跃的心理活动就主动帮她解惑了。
她猛猛拍下惊堂木，“肃静！阿韭上前！”
被点名的山贼小头领走出来，身为小头领的他身上才顶着两颗黑心。
顾兔：“我且问你，去年的三月十八，你是不是带领撒史奕以及吴士起、齐识器等五人洗劫云辉村？只要你从实招来，吐露的真相越多，死罪可免，活罪看着免。”
阿韭抬头，目光触碰到东方曙时，整个人微微瑟缩，好像遇到洪水猛兽一样：“我招，我什么都招！”
然后他就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起。
顾兔端坐堂上，所有人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大当家宁一在阿韭叙说时，眼睛转个不停，心里不断地碎碎念。
【心事频道】宁一：【这事是二当家说的，我没做过，稳了稳了。】
【心事频道】宁一：【完了，我确实让人盗劫浣花县的官银。】
【心事频道】宁一：【不过仅仅是把官银从剑南道的仓库搬出来，也没杀人……浣花县这么荒凉，要是我主动选择徭役，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
【心事频道】宁一：【幸好当时醉过去了，没听见宁二的话，不然要是夜里就派人下山打探，怕是要被这个丫头一巴掌呼死，哪里还有命在？】
相比之下，撒史奕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
哪怕阿韭说当时撒史奕罔顾命令，烧杀掠夺，惊动在外务农的壮年男人，险些把一群弟兄坑死在云辉村里，他都无动于衷。
顾兔发现这些npc的表现有趣的很，大概可以分为几类。
卢熙、卢俊、大当家都属于强AI型npc，他们有自己的人设和性格，根据玩家的反应实时生成台词剧情，临场表现可圈可点，见机行事，主动思考是他们最大的特点。
其次是阿韭这样的弱AI型npc，警觉性比一般npc要高，能完成大当家、二当家等boss安排的任务，也能根据玩家情绪分辨出自身处境，作出最优选择，有固定的模板台词——她从其他山贼小怪身上都听过。
最后就是一众随机起名的普通npc，比现有的人工智能大概强一点点，行为模式比较固定。
阿韭：“小人说完了。”
“好，我知道。”顾兔点头，转而喝道：“阿韭已经指认，撒史奕罪证确凿，且死不认罪，判秋后问斩！”
撒史奕的名字顿时变成红名：“狗官，纳命来！”
顾兔立刻拔剑，进入战斗状态，人已经踩上桌子，却见大当家宁一箭步上前，一拳头将撒史奕捶死在地上。
“贼人扰乱公堂，竟想偷袭县令！”宁一指着躺尸的撒史奕骂骂咧咧，又跟顾兔说道：“县令莫怕，我们既然选择投奔浣花县，就想当个好人，县令您大胆判，我自行清理门户，不用浪费粮食留到秋后！”
顾兔默默收回剑，再默默收回脚，坐回椅子上，顺手用袖子擦了擦桌。
“咳，那我们继续。”
有了撒史奕的前车之鉴，后面审案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其他人还好，主要是作为小头领的阿韭和大当家宁一牵扯的事情比较多，得压在最后慢慢判。
【心事频道】阿韭：好可怕的县令，什么事都被她看透了，她怎么连一些陈年的芝麻绿豆小事都知道？
“你身为山贼，占据山头为害一方，但念在你携山寨一干人等主动投诚，又主动清理门户，减少衙门工作量，判徭役30年，期间若表现良好，可进行减刑，若有作奸犯科，事无大小，就地斩杀，你服不服？”
宁一：“草民心悦诚服。”
【心事频道】宁一：幸好滑跪的快，老皇帝从哪找来的一尊煞神，也忒可怕了！
“尔等从即刻起开始工作，退堂！”顾兔再拍一声惊堂木。
昏昏欲睡的大力猛然激灵，唱道：“威——武——”
手上有任务的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一转眼间，公堂只剩下顾兔、东方曙以及抱着环首刀不放手的疯大。
“总算……把他们都转变为浣花县的村民，累死了。”顾兔毫无形象的趴在桌案上。
“县令大人判得好。”东方曙送上一盏热茶。“喝口茶润润嗓。”
顾兔接过，虽然没有感觉嗓子湿润，但身上多了个“神清气爽”的状态：“嘿嘿，有了这些人，等冬天过去之后，浣花县就算踏上正轨。”
东方曙昨天提醒了她，这些山贼嘴上说着投诚，没准背地还会偷偷溜走或者留下来干坏事，得给他们登记身份，走一趟审核流程，这批npc才会切切实实成为她的村民。
而且如果事前不审核，一股脑的全部变成良民，让他们修理县衙建筑是需要支付工钱的。
恰好，顾兔现在依然是抠门兔。
顾兔表示暂时不想掏银子。
徭役是强制工作，衙门不需要支付工钱。
这不，她才抓紧时间给这些人定罪，顺带把人划分三类。
第一类是徭役10天后转为良民的，她安排这些人去清理和搜集县衙周围的杂草和砖石，等清理得差不多就盖茅草屋，让他们定居下来开荒种田，从第二年开始可以收人头税了。
第二类是徭役在1-10年内的罪犯，情节轻微的，安排修建厨房、仓库等衙门要地；情节严重的跟徭役30年的罪犯一起疏浚河道。
重新划分之后，还能有效分化小团体。
昔日同甘共苦的兄弟，如今一个是良民，马上拥有自己的田地房子，一个在苦哈哈的搬砖，还怎么愉快玩耍？
至于，疏浚河道还是东方曙提议的。
理由很简单，浣花县建在过去的废都遗址之上，水脉早已被破坏，附近的河流或淤堵或改流。
现在依靠衙门那口井还能维持生活，可等到明年开春耕作，需要大量用水时就显得捉襟见肘，到那时再修水道为时已晚。
趁着现在秋冬枯水期，县里有钱也有粮食，可以放心修整，哪怕只能打通一小段河流，引来活水，明年春耕的用水压力也能减轻不少。
顾兔认为很有道理，现在有足够的人手，县衙、民宅、水道可以三样同时抓，便从善如流的采纳他的意见。
“咕噜噜……”
忙活了一个上午，顾兔的肚子唱起空城计，她瞥了一眼窝在角落安分守己的疯大，等她吃完饭睡个午觉回来再安排疯大的去向吧。
离开几个小时应该不会疯到哪里吧？
东方曙仿佛察觉到顾兔的迟疑，便道：“这里有在下看着，县令尽管安心巡视县城。”
顾兔眉开眼笑：“好，一切拜托师爷！”
白光消散在空间时，角落的疯大、站着的东方曙同时变了一副表情。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异国他乡见到你，我的朋友。让我更没想到，身为深渊之主的你竟然向一个人类卑躬屈膝？”疯大浑浊的眼睛变得黝黑锐利，他嘲笑道：“哈哈哈，就该让你手下看看现在的你的模样！”
“还好。”东方曙摩挲下巴，言辞如尖刀一样扎在疯大身上：“总比像条狗一样被困在笼子的你好多了。”
“闭嘴！你这家伙根本不理解拥有一方小天地的快乐！”疯大激动起来。
“确实不理解。”坐拥万里深渊的深渊之主如此表示。
这家伙明明有城堡一样的炼金工坊，但偏偏喜欢在巴掌大还黑暗的地方搞他的发明创作，这难道是地精的种族天性？
“当然，我尊重xp的多样性，所以你接下来还需要像地牢那样小的房子吗？”东方曙问道。
“不，我要大房子！我要自由！我自然会开辟属于我的小天地。”疯大沉默片刻，振振有词。
“如你所愿，祝你在这玩得愉快。”东方曙微笑地警告道，“切记，要是不想被发现，最好遵照本地主人的意愿行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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