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喜欢我"?
当余无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赵周南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剧烈跳动,就像是一只被猫逮住的老鼠,心慌乱地可怕。
她内心下意识回答说“是”,但又不确定余无忧问这句话的意图,也不确定她说的“喜欢”到底和自己对她的“喜欢”是不是一样。
她不是说她的基因设计不允许她喜欢上同性吗?如果回答是,一定得不到她的回应,反而会让她们之间的关系陷入破裂的危险地带。
在胡思乱想的关头,赵周南意识到余无忧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余无忧会闻到自己的思想,顿时赵周南手脚冰凉,更慌了。
余无忧开口:“玫瑰塔的干扰很强烈,我闻不到你的思想。”
赵周南稳了稳:“我当然喜欢你呀,你难道感觉不到吗?为什么你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余无忧褐色瞳孔里映着赵周南的脸,她好像有点犹豫,几经踟蹰最后叹了口气说:“谢谢你的安排,我很喜欢这家店。”
她也在回避。
赵周南念头闪过,“小不点,我想要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去给你找个身份,顺便让你了解我的一段过去。”
余无忧跟着她出发。
卷毛的过去?她是个优秀的学生,她拥有良好的家世背景,她很聪明也很勤奋,她口中说的过去不会是普通的经历,而是那段扎在她心里的刺……
她要带我去见证那根刺?
余无忧心念一动,卷毛和自己一直保持着一种默契,她不探究自己的过往,自己也不会去问那位失踪的朋友,可是她现在却要带自己去揭开她的伤疤,这会不会……太亲近了?
在余无忧的母星,人们习惯了遮掩自己的秘密,深怕被人看见隐藏的伤疤。所以人们都惧怕余无忧,因为她强大的思想嗅觉会让所有人无所遁形。
赵周南明明受到了玫瑰塔的庇护,却主动让她触及她的内心深处,余无忧开始觉得自己被人信任了,这就是被信赖的感觉吗?
余无忧觉得心里的某处变得温热起来。
赵周南带她到一条看起来很复古的老街巷子里,有一家理发店正在营业,店里只有一对夫妻在忙碌。
按赵周南的身份地位应该接触不到这些普通理发店,但是她却像一个很熟悉的老顾客一样领着余无忧进门,和店主夫妻打了招呼说要染发,余无忧需要理发。
店主夫妻看见余无忧的当头愣了愣,余无忧闻到他们心里的震惊。他们盯着自己好一会儿才有动作。
女店主热情地带余无忧去洗头,男店主看着赵周南金灿灿的头发,说有点褪色了建议补染。
余无忧间隙里瞅着被店主摁在座位上的卷毛,觉得她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摁住了要剃毛的大金毛,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摆布。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认识周南多久了?怎么从来没听周南提过?”女店主随口聊了起来,“你是第一个被周南带过来的朋友。”
“你们怎么认识周南的?”余无忧问。
女店主开口说,“我们的女儿和周南曾经是中学同学,她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那现在您女儿在哪里?”余无忧觉得这位女同学很关键。
女店主说:“我们的女儿失踪了,现在还没找到。如果找到了,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小姑娘,你和我们的女儿长得很像,我刚刚见到你还以为周南带着我们女儿回家了……”
余无忧好像明白了赵周南带自己来的目的。
“最近流行奶奶灰,要不要给你染一个试试?”男店主的灵感突如其来。
“您还知道奶奶灰?”赵周南脸上的笑容一直在维持着,但内心慌到不行。她上次出钱让男店主去专门培训学点手艺,可没想让男店主把自己当试验品。
余无忧也分明听见她内心在呐喊:不要啊,我会被老赵周女士当作不良少女赶出公司的。
余无忧勾起嘴角笑。
“你笑起来真可爱,和我女儿一模一样。”女店主失神说。
余无忧觉得女店主的表情动作十分怪异。
直到女店主帮她洗完头发坐在赵周南的身边,余无忧才瞥见收银台处摆着的一张全家福。
那是店主夫妻和他们女儿的合影,看照片已经有些年头,店主夫妻也明显更年轻。她们的女儿看起来也很小,估计还是个中学生,确实和自己长得有些相似。
用余光瞥向正在被上色的赵周南,她正在面无表情地被男店主摆弄发色,仿佛无论什么结果都能接受,如果此时读心,一定能从她身上读到“视死如归”。
一想起她那一头惹眼的金毛也是出自于这位叔叔的手笔,余无忧就想笑。不知道卷毛最终会不会变成大白毛。
安静地坐了一个小时左右,赵周南顶着一头新发色在发愁。老赵和周女士一定会禁止她去公司。
余无忧倒是觉得顶着一头白色头发的赵周南更加显得唇红齿白。在她的母星发色也是可以定制的,如果要换也仅仅是服用一袋药剂的事情,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赵周南别扭地在镜子前摆弄自己的造型,最终放弃挣扎,她计划从明天开始戴帽子出门。
“卷毛,”余无忧说,“挺好看的。”
“真的吗?”赵周南脸上的丧气一扫而光,“你喜欢?”
“嗯,我喜欢。”
赵周南重新容光焕发,即便是四川变脸也没她变得快。
旁边默默看着她们的店主夫妻眼睛里闪过一道嫉恨的光。
余无忧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恶意,奇怪地看着店主夫妻。
店主夫妻瞬间摆上一副笑脸,继续和善友好地和赵周南说话。赵周南结账后和他们说:“从这个月开始,我会给你们多打一点钱。”
女店主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
男店主拦住她说:“真谢谢了啊,周南。”
他坦然地收下赵周南的钱,“另外帮我们问问你爸爸,我们这一块到底什么时候能拆迁啊,我们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等到拆迁的消息,这房子漏水,街道生活也不方便,你看……”
“叔叔,请你再耐心等等,我会继续替你打听消息。”赵周南很有耐心地说,“我想要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有什么忙是我可以帮你的?”男店主问。
“我想要借用你女儿的身份,”赵周南说,“我想让你们认领她。”
余无忧现在欠缺一个身份,正好她和失踪的朋友长得像,让她充当这位朋友再好不过。
“可以是可以……”男店主支支吾吾说,“但这会不会影响我们找女儿?”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继续找她,绝不会放弃。”赵周南郑重地承诺,“而且我也想过了,等你们找到女儿的消息放出去,可以放松她周围人对她的戒心,如果她在某处看到这个消息,她会知道这些年她的家人没有放弃过去找她,她也会想办法努力回到你们的身边的。”
“那就好,那就好。”女店主喃喃说。
男店主说:“认下她做女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表情纠结。
赵周南替他说出口:“我会每月加一笔钱,当作是我借用身份的补贴。”
男店主终于同意。
余无忧一直静静听着,直到赵周南和他们谈妥离开了理发店,这才开口:“这些年你一直资助他们,一直被他们勒索钱财?”
赵周南也不瞒她:“他们没有勒索我,是我自己想要弥补他们的。”
“卷毛,在我看来那不是弥补,是道德绑架。”余无忧笃定道,“你同学的失踪和你有关?为什么他们要把一切责任都往你身上推?你做了什么?”
赵周南说:“那时候我读了公立中学,她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一直和她一起放学回家。但是有一天,她忽然在放学路上失踪了,她的父母找上门,说是因为我她才走丢的,让我们想办法……”
“你没有坐王叔的车回家,为什么?”
“我不想被看成异类。”赵周南说,她选择和其他普通孩子一样读公立中学而不是读昂贵的私立学校,当时的一意孤行看来是错误的,更是造成了一个无辜女孩子的失踪。
余无忧:“卷毛,在你看来我是她的替代品?因为我长得像她,所以你当时才选择救我拉我一起跑?”
“我当时确实有过犹豫是不是应该要带你一起跑,但我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她才会那样做。”赵周南否认,“说实话,当时的你一脸的泥,我来不及辨认你是不是长得和她相似……”
“余无忧,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你在我心里是唯一的特别的存在。”赵周南一字字清晰地说。她必须要告诉余无忧心里的真实想法,“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
赵周南的宣誓掷地有声,让余无忧反应了好一阵子。她内心仿佛在击鼓,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异常的感觉,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但赵周南热忱的目光让她不得不有所回应,只听余无忧说:“我知道了,在你心里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赵周南松口气。
余无忧又说:“在我心里,你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赵周南的心又被猛烈地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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