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回到工位后,看了眼涨到3.6%的血条,心下快慰。
她猜的没错,只要反抗就能增加血条,只是这增长数值好像没多少,难道是力度不够?
正思忖呢,前台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女士您不能擅自进去,请您先登记。”
“登什么登,我侄女在里面上班呢,都是自家人,你让我进去,我说完话就走。”
“不可以的女士,访客登记是公司规定,谁来都不能违反。”
“我说你咋这么一根筋呢,不懂变通,给我起开。”
徐慧一边扒拉着挡她的人,一边伸长脖子冲办公区高声喊道:“顾青,顾青你在里面吗?我是舅妈,你快出来接一下我,我有话跟你说。”
“女士,您再这样我要叫保安了。”前台萧筱说着就要拿电话。
徐慧急了,又见里面迟迟没动静,索性一屁股坐地上,开始哭天抢地的吆喝:“来人啊,辉宏集团的人欺负老弱病残啦,我告诉你们,我有高血压心脏病,谁敢碰我一下试试。”
萧筱刚入职一周,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下子懵了。
她求助的看向室内,找寻着郭苒的身影。
这边的声音很快惹来靠门这边人的围观,顾青也听到了前世如噩梦,现在如噪音的熟悉叫嚷。
她不疾不徐的抬眸看过去,半点慌乱的表情都没有,哪怕此刻已经有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样子。
郭苒更是如同见到救星一般,三两步跑到前台,装模作样的大声嚷道:“怎么了这是,谁找顾青啊?”
徐慧闻声看向她,面带不善道:“我找顾青,我是她舅妈,你们最好放我进去,要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
郭苒忙客气道:“哎哟,原来是阿姨啊,误会误会啊,小姑娘刚来不认识您,怠慢了,您快请起。”
她弯身把人搀扶起来,“阿姨,顾青在里面呢,我带您进去,有什么话您去里面慢慢说。”
“对啊阿姨,您进去说吧。”于珊珊意识到郭苒的用意,也上去搭把手搀扶。
她们正窝着顾青给的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呢,像这种每次来都只会让顾青难堪的人,当然要好生招呼着,恶人自有恶人磨呢。
忽然被人前呼后拥,徐慧一改之前的泼辣,换上一个傲慢的笑,对着萧筱数落道:“看到没有,这才是待客之道,学着点!”
萧筱气得小脸通红,贝齿咬着下唇,委屈又愤懑,什么人嘛!
三人刚走了没几步,顾青来了,挡住几人的去路,冷冷的看着徐慧:“有话就在这里说。”
徐慧的笑容僵在脸上,往常那个见到她就像老鼠见猫,一脸畏惧和胆怯的人,竟然敢一再对她甩脸子发脾气,现在更是胆大包天的挡住她去路,真是反了她了。
“你确定要在人来人往的过道说你的丑事?”徐慧看向周围越聚越多的人,带着肆无忌惮的得意。
她知道她的软肋在哪儿。
顾青笑了,换做以前她确实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把家里的事往外桶,那样的不堪只会徒增笑柄,让同事更加瞧不起她。
因此,徐慧但凡想逼迫她做不愿意的事,就会跑到公司来闹,引来围观,让她沐浴在各方的视线下,拿养育之恩道德绑架,控诉她的各种白眼狼行为,直到惊动她的直属上司,害她被约谈、被警告,以此达成目的。
顾青狠狠的吃过几次霸道后,从此只能全盘答应,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但是现在,作为一个血条只剩百分之三的将死之人,她干嘛还要在意别人的议论。
更何况,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反倒让坏人嚣张跋扈呢?
该心虚和难堪的,难道不是作恶的人吗?
徐慧瞥见顾青的笑容,皱眉道:“你笑什么,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丑事和盘托出,让你臭名远扬吗?”
顾青淡声道:“臭名远扬的难道不该是你吗?”
“呵,我可是养了你十几年的至亲,供你吃穿,供你上学,尽心尽力的把你养大,怎么着,如今翅膀硬了,就想给我脸色看了,你领导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你们公司会雇佣你这种恩将仇报的败类吗?”
“败类?”顾青笑容更深了,“你私吞肇事者赔偿给我的抚恤金,把七岁的我带回家当佣人使唤,天不亮就要起来做早饭给你们全家吃,做不好还要挨打,一日三餐吃的都是残羹冷炙,冬日里连一双像样的鞋都没有,你供我读书也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不成器,眼看着老了没保障,这才让我读书的。”
“自打我工作以后,就没见过自己的工资卡什么样,逢年过节送你娘家的礼物都要我出,你妈过寿也是我掏腰包帮你撑面子,现在我到年纪结婚了,又想拿我去换彩礼钱,好给你废物儿子还赌债,这桩桩件件,难道还不足以展示你的败类行为吗?”
“你、你简直血口喷人!”徐慧眼神躲闪。
顾青撸起衬衫袖子,露出手臂上遍布的陈年旧伤,一道道一条条深入基底的伤疤,足见当时下手有多狠。
“天哪,这是虐待吧!”
“难怪顾青从没穿过短袖,合着是为了遮挡伤口啊!”
“天爷欸,这舅妈心肠还真是歹毒呢!”
“这是可以报警的程度了吧。”
围观人群的惊呼和议论,让徐慧心虚,落在她身上的谴责视线,更是宛如一根根烙铁,烫的她浑身不自在。
顾青一步步朝她逼近,“你确实养了我,但你从没把我当人来对待,既然你要聊丑事,那咱们今天就敞开了好好聊聊,先从你们私吞的抚恤金和你家那个不孝子参与网络赌博说起呗,我手机里刚好有你们夫妻俩的谈话录音,我的网银转账里也有他境外汇款的记录。”
“不、不要。”徐慧被逼的一个劲后退,眼底满是惊恐。
“对了,上次你好大儿跟人打架斗殴,把人弄成重伤到处避风头的事,咱也一并说说,如果你觉得这里人不够多,丢的丑不够大,咱还可以去公安局,让官方戳个印儿,等清明祭祖给老刘家的祖先烧去,看看你下的那个九代单传的崽有多争气!”
“顾青!你是不是疯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舅妈,哪有这么对付自己亲人的?”
“亲人?”
顾青朗声笑了起来,状似癫狂的样子,让坐等看好戏的于珊珊和郭苒毛骨悚然。
她垂眸,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徐慧,“如果亲人只是仗着一层血缘的牵绊,无限索取、压榨和利用的话,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疯了,不,我早就该疯了,接下来咱们要调换位置了,你最好准备准备。”
“你、你什么意思?”徐慧吞了口唾沫,心中忽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顾青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并未作答,而是转向呆愣的萧筱,温声道:“筱筱,麻烦给保安打个电话,就说前台有个暴力倾向严重的神经病来闹事,让他们拿好驱逐的工具,谢谢。”
萧筱刚刚被徐慧折腾了一肚子火气,看完顾青的无限输出,一整个震惊又崇拜,忙应道:“好的没问题青姐。”
徐慧如遭雷劈,她还真的敢如此对她啊。
“顾青,我是你舅妈,你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和我撕破脸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想在家待了是吗?”徐慧明目张胆的威胁道。
顾青环顾四周,提醒道:“你在威胁我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徐慧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狡辩道:“这都是被你逼的,是你先威胁我的!”
顾青哼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不是我离不开那个家,是你们离不开我,你今年也有45了吧,50岁以前找工作还是能找到的,是时候自食其力了呢。”
说完,也不等徐慧反应,径直转身走了。
徐慧还想上去撕扯,及时赶来的保安一手举着盾,一手握着长长的叉杆,趁其不备把人叉了个结结实实。
徐慧一边哭喊一边放狠话:“顾青,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咳咳,等--咳咳咳!”
后面的话被保安忽然加大力道的钳制给扼杀了。
徐慧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的离场,这场小小的插曲也随之落下了帷幕。
于珊珊和郭苒对视的眼里满是惊恐,顾青真他妈狠!
艾琪默默的看着这场闹剧,倏然涌上一阵恐慌,这和她认识的顾青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当初她靠家里的关系进入设计部时,吴总监就私下跟她透过底,顾青是名校毕业,业务能力强,设计巧妙,思维活泛,跟着她能学到真东西,等她把该学的都学完,公司就升她做设计师,让顾青继续扶持她,听那语气是打算让顾青一辈子当助理,斩断了她的晋升之路。
有了这个前提,她对顾青的态度立马有了转变,学东西是不可能学的,既然有免费的劳工,谁还自己画图、跑现场、谈客户啊,当然是能者多劳咯。
顾青性子软弱,话也少,是典型的讨好人格,只需要给她一点点的温暖和认同,就能让她感恩戴德,唯命是从。
她充分发挥自己的口才,把主要精力放在笼络人心上,脏活、累活、不讨巧的活儿都让顾青做,偶尔给她点小恩惠,请她吃几顿饭,软磨硬泡外加讨好卖乖,很快就拿捏了她。
入职这三年以来,靠着顾青的帮衬,她可谓平步青云,前几天总监找她谈话,透露晋升的名额,暗示她很有希望。
如今正是至关重要的时刻,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她得好好安抚顾青,哪怕知道她没资格晋升,也不能让她心生嫉妒搅了自己的好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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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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