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姐为何救我

少年眸色幽暗漆黑,视线交汇的瞬间眼底翻起浓厚的黑雾。

柳衣衣心下一跳。好在那少年很快便移开了目光,又恢复起那副冰冷森寒的模样,像一把刚开刃的剑。

正当她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少年身上时,耳边传来一道清缓的嗓音:“真是有意思。一个低阶妖兽,稍作配合便能杀死的东西,他们却只顾一时逃窜。

“若是早能想通合作,也不会亲眼看着同伴至亲死在面前了。”

柳衣衣闻言望去,说话那人正是那位地下商会的小公子。感受到她的视线,蒋易水侧头对上她的视线,微微一笑,“柳小姐觉得我说的对吗?”

柳衣衣第一眼见他还以为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原来却是只笑面虎。

她冷了神色,觉得没意思极了,起身便要离开。

“柳小姐这就走了?表演还没结束呢。”蒋易水在她身后道。

话音刚落,那厚重的铁栅门便轰隆轰隆地收起,再次打开。

又“嘭”的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待那尘土散去,飞扬的灰尘背后渐渐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东西约莫两只成年公牛般健硕,比刚才那只葱聋还要高大壮硕。

“吼———”

随着地动山摇的一声吼叫,那东西缓缓从尘土身后现出了身形。

竟是只成年猛虎!

四肢修长有力,其中蕴含着千钧之力。

“这是……”

“二阶白虎!”

人群中有人爆发议论。

若说方才那只葱聋只是普通的一阶妖兽,那这二阶虎妖则比它难对付得多。

通常只有人迹罕至的森林才能寻到二阶妖兽的踪迹,而有二阶妖兽坐阵的山林,一般修士也不敢轻易进入。

一时间,众人向场上投去同情的目光。

这下他们怕是要尸骨无存了。

柳衣衣没走成,重新坐在软椅上,目光投向场上那名持剑少年。

谢云景立在白虎不远处,他无视耳边的嘈杂,目光扫过整个斗兽场。

场上奴隶死的死,走的走,已经剩的不多了。仅存的几个奴隶自那白虎刚登场时,便吓得跑去贴着墙根蹲着。

飞屑散去,那只猛虎转着拳头大的眼珠,径直朝他看来。

他紧紧盯着那只猛虎,布满伤痕的手缓缓握紧手上那把铁剑。

“砰——砰——”

他强压下胸腔鼓噪难息的心跳,左手摁住右手腕间的伤口,强迫自己冷静。

说时迟那时快。那虎后肢微微屈起,随后便像一支离弦的箭飞过来。眨眼便来到了谢云景面前。

速度太快,谢云景来不及出剑,只能往右侧翻滚,躲过它这一击。

本就算不上洁净的衣服在地上滚了一圈,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

许是倒地时压倒了伤口,洇洇血迹染透了衣衫。

他将剑插在地上,借着力道起身。

众人忍不住为他松了口气。

那虎一击未中,粗硬的尾巴甩了甩,打在地上发出鞭炮般响亮的声音。

随后谢云景又借着身形灵巧,堪堪躲过几次老虎的攻击。

只是他也没好到哪去,衣服被划破了,脸颊和手臂上也多了几道新的伤痕,看着颇显狼狈。

“怎么光躲着啊,挥剑啊,用剑打它。”台上有人急道。

许是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在老虎下一次扑来时,他身子一矮,灵巧地从老虎身下滑过。铁剑划过老虎皮毛,在它身下留下一道不小的伤口。

白虎彻底被激怒,怒目圆睁,发出愤怒的一声吼叫。

该死的人类!

与此同时,白虎尾巴上燃起火焰,蓄力甩向谢云景。在他跃身躲避时,化成一道闪电,从空中将他击落。

谢云景重重砸在地上,“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眼见白虎就要再次袭来,他咬牙翻身,借着场上的巨石躲避。

单凭他一人是无法杀死这只白虎的。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了那名高个少年。

似乎是有所感应般向右看去,果然看见了那位高个少年,正躲在一块巨石后面。

原来方才他躲闪间,竟渐渐靠近了高个少年。

犹豫片刻,他还是将剑扔给了那个高个少年,“我牵制他,你找机会攻他的下腹。”

此时场上所有人的命全系在一条绳上,他死了,白虎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在他们其中一人身上。

白虎不死,他们谁也逃不出去。

他想不出他不配合的理由。

然而那高个少年却没去捡剑,他抱着弟弟的尸体,同他们一样躲去了墙根。

那边老虎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更加兴奋起来。尾巴抽在谢云景身后的巨石上,那坚硬无比的石头下一秒便四分五裂,碎石块溅得到处都是。

他被余下的气浪震飞,砸在那把剑旁。

他吃力地去够那把铁剑,在握住剑柄的那一刻,白虎鞭似的尾巴一甩,将他重重击落出去,尾上的火焰将少年点燃。

谢云景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身上的火焰随着翻滚的动作被扑灭,却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烧伤。

白虎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向倒在地上的那只蝼蚁走去。

这虎生了灵智,竟学会了折磨人取乐。

灯笼大的爪子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少年身上,看他被鲜血浸染,愉悦地甩着尾巴。

谢云景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像被马车来回碾过三四遍,身上火辣辣的疼,没有一处好地方。

他悄悄握紧手中剑,在那巨爪再一次砸下之前,挥剑劈去,那虎的肉垫上瞬间多了一道寸长的伤口,汩汩往下流着鲜血。

他咬牙起身,借力一点,飞身拉开三四米距离。

暖人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南侧高台上的男男女女,仆婢环绕,紫烟缭绕。

身下的软榻是由东海黄檀所制,头顶遮阳的纱帐也是天山蚕丝织就而成。说说笑笑,好生惬意。

而他,今日却要狼狈丧命于此。

那虎受他一击暴怒,再也没心思逗弄玩具,张开血盆大口,从几米外一跃扑来,想要将这少年吞吃入腹。

谢云景眼睫快速颤了颤,手臂因损耗过度不停发颤。

他的右臂应该在刚刚的缠斗中断了,此刻肩臂处传来锥心般的刺痛,手腕软绵绵的快要握不住剑。

“当啷———”一声,剑从手中脱落在地,破衫少年单膝跪在地上,衣服上不断洇出新鲜血迹。

他垂着头,像是已经放弃抵抗。

远处坐席,众人神色各异。那虎健壮如两头成年公牛,这么扑下来,那少年必定当场丧命。

有人面露不忍,别过双眼不敢再看;有人脸上却洋溢着嗜血的兴奋,迫不及待想要看虎妖将那少年撕碎。

谢云景跪在地上,凝神屏息,暗中观察着虎妖位置,唯一完好的左手背在身后,血迹斑斑的指间夹着一张灵符。

灵符明灭不定,是它的主人在等待给那虎妖致命的一击。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能将虎妖杀死,那么他活。反之,这块斗兽场便是他的葬身地。

“借你弓箭一用。”

少女声音圆润清亮,语速很快。身侧的侍卫来不及听清她方才说了什么,背后一轻,下一秒一支利箭如白虹贯日,直冲场上少年飞去。

虎妖庞大的身躯遮蔽了头顶刺目的日光,在谢云景及其周遭一小块空地上都投下一道阴影。

众人屏息。

“咻———”

空中突然飞出一支箭矢,势如闪电,破风穿云,携千钧之力直直钉穿那老虎脑心。

那老虎尚在空中便猝不及防中了一箭,急急向地面坠去。

“轰”的一声,庞大的身躯落在地上砸起一片尘土,倒在那儿抽搐几下不动弹了。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循迹望去。

高台之上,碧衣少女手持弯弓,迎风而立。裙摆蛇一样地在空中游走飞舞,环佩碰撞发出叮当响声。

发丝随风抚上少女面颊,那双好看的杏眼眸中波光闪闪。

众人尚处在呆楞之际,她足尖轻点,下一秒人便轻盈地落在了斗兽场上。

柳衣衣走到老虎身前,将那支箭矢拔下,转身朝高台上那位华服男子揖了一礼,扬声道:“他,我带走了。”

“赎金改日一定送到贵府。”

声音脆亮,在整个斗兽场回荡。

她逆光而来,日光如瀑倾注其身,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从谢云景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碧色衣角飘动,纷扬的沙土染上她崭新的绣鞋,鞋面缀着的莹润东珠蒙上浅浅一层灰尘。

直到那双坠珠绣鞋停在他面前,他抬头看清那双清亮的杏子眼,像她鞋面上那颗皎白如月的东珠,清凌凌水洗一般的透亮。

谢云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状况中反应过来。

柳衣衣不待他反应,俯身将他揽起。

他身上伤痕累累,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她身上才不至于倒下去。

她今日穿了身碧色薄裙,此刻少年身上污脏的血迹混着泥土染上少女干净的衣裙,将她自那高台拖下。

蒋易水沉着双眼盯着离去的二人,不知在想什么。

待两人走后片刻,观众席上轰地炸开了锅。

“刚刚发生了啥?我就闭了下眼,怎么白虎就死了呢?”

“方才我都快吓死了,还好那箭及时。”

“不是,刚刚那是哪家姑娘?”

“我瞧着有些面熟。”

“那不是东交巷丞相府的千金吗?我今早还见她出门来着。”

“柳含霜?不可能,几日前我遇到给柳家送菜的贩夫,说她犯了事被罚去静安寺静心思过了。”

“我说的是柳衣衣。”

“哈!柳衣衣,那更不可能了!”

“你撒谎也不打打草稿。柳衣衣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拉得动那弓吗?我可是瞧见了,方才那箭上明明有灵力气息。”

“我真的看见了!”

“老兄,你该去看看眼疾。”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南侧帐顶下的众人神色各异。旁人不知,他们这群人离这么近还看不清吗。

那不是柳衣衣又是谁。

只是柳衣衣何时能够修炼了?

她不是资质愚钝,魂元有缺吗?

永宁唇边噙着一抹温和笑意,神色未变,一下一下顺着手中的猫,那猫舒服得在她臂弯中直打呼噜。

“柳小姐,还真是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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