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只待遁入僻谷,这一路的不太平才开始。
哪怕山峦上多有浮灯照人,光不停留脚底,只往狭缝里拉长一段影,劈下了明暗两边为界——
这一刻的人者站向了暗地。
他们固然怕死,却也是趋于本性,不论兽或人都想要抓住一线生机。
哪怕滥杀异族。
哪怕垫着尸骨往上爬。
将每一步攒足了力,李青崖踩下明路,眼光泛冷。任凭心思百转叹,强忍住了回头的冲动。
不仅是他,身边同门或最前的少年都未顾盼来时路。皆是腰身直立,对外不闻不问。
有些意思。
小孩懒搭下眼皮,想起了荒古的遭遇,莫名记住那三句话:不回头、不张声、不吃食。
他心中的算盘一挑珠串,对筹量略有思路。于此稍放余光,勉强从昏暗看到轮廓。
自初入到此地,石壁都不似腔骨挤压。悬梁像是架了堑,归于棱模,方方正正如同关物的匣子。
棺材。
它浮着虚影,或死或生,都刻在每一处地方。即便是青客,出门也要自带灵车,李子规倒是舍得大动风水。
不过这等风水,有不如没有。
“不愧是死人窝……”来人都有本事,自然毫无畏惧之色,挨着掐手算数,三枚铜钱应声而出。
叮!
叮咚!
摇曳的手松开,小铜物砸在一块,凑成了不凶不吉的卦象。
赵幺奴看了两眼,指尖拨开它们,摸过底下的凹陷处,耳发被那缕钻孔的风吹动。
“此处的阴气最重……看来都是经百年的邪东西。”他细细又嗅了气息,不自觉念道:“一吊白纸,两钱烛骨,三泪了了,四山坟土,五石当归……”
“这不是织梦引吗?”
后话是沈莫还一时出口,少年郎拧着眉毛,似乎还在回忆这方子,指甲抠在凹陷口,碾磨那些土。
他并未使劲,轻薄的烟灰已经散散飘起来。
那气味并不好闻,赵幺奴往后退了退,好奇看着这位师兄一再变了眼神。
“梦非真物,如若要做引——”
“想做引的话,此物还须得有阵。”方才开口要提点两句,金缕衣绊着步,忽然发现了面前一闪而过的壁纹。
他怔愣一会儿,不自觉走上前,“这是……以石刻画?”
方寸之地,那团纹路找不到头,盘绕好似枝条,勾着线谱下一串圈,里头是大大小小的人。
如此也罢,两只脚下又拓印了五边方形……单看像极了一场仪式。
“移形换影?”
李青崖显然也意识了什么,恰与赵幺奴对视一眼。两人踮着脚,掌心贴向高处的壁纹,开始了四处摸索。
他们寻得认真,仿佛已经猜到一些事。
都是坐壁观花的时候,偏偏羽衣慢走一步。洛方挽着她,偏向了埋头苦闷的一人。
“郎君有何苦心?”年燕衣问的自然是沈莫还。
他一眼不离两枚铜钱,看来已经想起了织梦引一事。可是那卦象残缺,少去一片铜子正贴着不远的前壁。
那可不是一道引能做到的。
不止年燕衣有所疑,洛方也感觉了不对劲,“离象已有困顿……你方才问了什么?”
“我们自上门,那些鸟怎会一点不知道?”虽不善谋略,沈莫还的五感过人,直觉更是一击命点。
“何况还有阿娘……”
他犹豫着后话,不知意的织梦引也罢,这边动静已经叫回了周围人,他们望来的眼神更是微妙。
“青客如何?”
“你娘如何?”起初只当同门师弟念旧,几步听来,李青崖神色怪异,忽然直觉对方的踌躇另有所事。
偏偏洛方也是在等看戏。
小孩转过眼光,心觉不妙,仍是耐心去规劝:“若是顾忌亲者,你且忍耐,待到时局两清……”
“非也!”
明白其中之意,沈莫还的红脸一白,摆手为自己争言,“我非什么拎不清的人……是轻是重还且放心上了!”
“只是……只是。”
他迟迟脱不出口,狭壁已经暗下光,几乎照不清旁人的脸。
“莫要顾忌,此处都是自己人……”装熟的小孩快言快语,目光偏向有两人,所见都是规规矩矩。
除了他们一脸若有所思。
那口悬吊的气缕一顿,放空都不利索,最终以大局为重,“你且说就是。”
一经同门的关怀,沈莫还平复了那些顾忌。拂掌拍过灰土,眉眼顺下叹息,渐渐定为决心。
“自年幼分别,我与阿娘隔了年载……许久不见,她却是一点不变。”
这话讲不出褒或贬,李青崖却眼皮一跳,劝不出三言两语。就看着沈莫还矮下身,一鼓作气,将自己背在了身后。
“你……五师弟?”
“青客最爱病人,连阿娘也痴于一病一医……莫说架灵车,只怕入葬还带了一具仙器。”
他这一做派可谓仓促,何止是赵幺奴戒备,年燕衣摆动衣衫,背对的洛方也在小心四顾。
“仙器叫什么?”
“不知道,阿娘不让家里人学。”趁着天黑不见人,沈莫还吸了吸鼻子,似乎有些委屈。
“我只年幼偷瞧了一眼……云烟之大,围聚好似是一鼎炉火。”
洛方突然看向了他,“那炉子长什么样?”
“五方有形……呃。”
话说如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人。
哪怕是交易在身,洛方的笑也忽而一散,冷眉冷眼,毫不客气打断了话:“何为抱恙?非类完人,体脉聚阴……她要强治不成?”
一字一句,点到的人都黑了脸色。
沈莫还咽下一字是,不敢点头,只能将事实掰成了委婉的话:“这地方虽有死人作掩,药却是腌入味儿了……譬如当归。”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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