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他直起腰,拿起其中两瓶,转身走向在检查阳台的唐徵。
唐徵适时转身,白静夜问:“这房子里有另外一个人住吗?”
“姜娜娜是独居。”
白静夜低头审视着手里的两瓶不一样的粉底,毅然抬起头:“不对,这房子里来过其他人住,并且是和姜娜娜很熟悉的女生。”
唐徵:“你说什么?”
白静夜把手里的化妆品递给他:“你看,这两瓶粉底,是一个牌子。”
唐徵对这方面了解甚少,翻来覆去观察了一下手里的玻璃瓶,不明所以:“怎么了?说不定是购物节特意买两瓶屯着的。”
“这两瓶不一样,据我所知,女性一般会根据自己的肤质来选择护粉底液,这两瓶,一个适合干性肤质,一个适合油性肤质,颜色也有一些差别,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女性的化妆桌上。”
唐徵惊奇。
他盯着瓶子看了半天:“好像是不一样,但是姜娜娜跟我们说的是她是独居,我们也没有调查到她跟谁合租过。”
“查她的社交。”白静夜语气笃定,“跟她亲近的人,家人或者朋友,并且是已经和她没有太多联系的女性,至少,这几个月没来过她这里和她同住。”
“另外,姜娜娜是否说过遭受侵害的不只有她一个人?”
“那个孟晓晓也是...”说着,唐徵一愣。
等一下。
记忆中姜娜娜说的是“骗我们和他发生关系”。
如果她说的我们,不是她和孟晓晓呢?
姜娜娜提过面部填充材料,而她本人的脸部是不需要的,孟晓晓是脸上有胎记,也不需要。
或许需要面部填充的另有其人,并且这个人不在投诉名单上!
唐徵迅速打了另一个电话:“小李,立刻把姜娜娜的人际关系图发我一份。”
——
西郊,墓园。
夜朗星疏,微风,墓园内不算漆黑,只是路灯有些暗淡,一排排整齐的松树矗立着,远远一望,如同高大漆黑的巨人一般,莫名有一股压迫感。
这片墓园年代久远,只在早上六点到下午六点开放,其余时间铁门落锁,墓园的工作人员日常巡视完最后一遍,便回自己的小屋追剧去了。
远处树上不知名鸟叫了几声,惊得树下的身影顿了顿,她额头已经被汗浸湿,停了一会儿,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她才抓紧手里的手机继续走。
墓碑上的照片像是一个个真实的人脸在朝她笑,她不敢多看,只是闷头往前走,寻找着熟记于心的那个位置,C区10排19号。
很快,她就到了10排,停在19号墓地的墓碑面前,全身的惊惧像是被什么力量驱赶,她一点也不怕了。
她蹲下身,从兜里掏出一小包卫生纸,把墓碑擦干净,取下身上的包,拿出里面的东西摆放在墓碑前面,那是一份打包好的可乐鸡翅,还有一瓶可乐,和一份炸鸡,鸡翅和炸鸡还冒着热气,一时间,美食的香气弥漫在墓碑周围。
她擦了擦鼻尖的汗,用手扇了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墓碑上的女孩笑语盈盈地望着她,她也望着女孩明亮的眼睛。
想着,她有些情难自禁,移开目光,眼角湿润,看了一眼夜空,轻声道:“可可,是姐姐对不起你。”
她又想到方威龙的死状,又多了些莫名的信心:“不过你放心,姐姐已经帮你报仇了,方威龙死了,死的很惨,姐姐还拍了照片,但是怕吓到你,就不给你看了。”
黑暗阴森的墓园十分静谧,只有她一个人单调孤单的声音时不时响起,一小片光亮笼罩着她和墓碑,像是天地之间仅剩的光明。
“啪!”细小的按钮声响起。
偌大的手电筒光芒如同探照灯一般,直直从身后照了过来。
她抽噎的声音一顿,身体瞬间僵住。
她来不及收拾东西,下意识爬起来朝小道跑去,然而,身后的灯光却已经锁定了她,无论她怎么跑,身后的脚步声都越来越近,灯光越来越亮,人声也越来越近。
怎么办?怎么办?
她眼泪流了满脸。
“姜娜娜,是我们,警察,停下来吧。”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语气平稳,就像是朋友之间的聊天。
她愣神的一瞬间,墓碑旁边出来一个人,拦住了姜娜娜的去路。
姜娜娜慌不择路的身影终于慢了下来,身后的警察也停了下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唐徵拿着强光手电筒,身后跟着老陈以及墓园值班人员。
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孩,他开口:“姜娜娜,跟我们回去。”
姜娜娜猛地从兜里掏出匕首,看着眼前的白发男人,脸上泪痕还没干,她有些警惕,这个人不是警察。
“别过来!”
唐徵一眼锁定了她手里的匕首,刀刃反射出一道亮眼的白光,他立刻拦住了身后的人,安抚道:“我们不动,别冲动,姜娜娜。”
他的目光越过道人看向离姜娜娜最近的白静夜,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离远点。
白静夜刚进入墓园,就跟唐徵他们分开了,根据脑子里的墓园地图走了另一条道路,果然,姜娜娜会往这边跑,他跟唐徵对了个眼神,微微点头。
唐徵又把目光对准拿着匕首的姜娜娜。
她抓着匕首站在路边,靠着一块儿墓碑,警觉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巡视。
前后都有人,姜娜娜一时没有任何动作。
白静夜无视唐徵的眼神,直接和姜娜娜搭话:“姜女士,被方威龙侵害的不只是你,也有你堂妹,对吗?”
姜娜娜脸“唰”的白了,眼珠转动,盯着他,没有说话。
白静夜只是静静望着她,继续道:“其实你是好心,因为你堂妹不自信,你想帮她,但是发生了意外。”
姜娜娜攥紧匕首,声音镇静:“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白静夜笑了:“你知道?但是你不开口。”
他看着姜娜娜的眼睛,眼底一片漆黑:“你妹妹的委屈谁替她辩解?”
唐徵将姜娜娜错愕的表情收入眼底,一时之间,他没有再阻止白静夜,只是紧盯着姜娜娜,预备随时制止她。
姜娜娜没有说话,白静夜又说:“你可以相信警察。”
这话简直像是插在了姜娜娜的心上,她表情立刻怨恨起来:“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妹妹已经死了,你至亲的人死了,你还能这样无动于衷吗?!”
唐徵下意识地去看白静夜,但黑夜模糊了人脸的轮廓,白静夜似乎没有什么表情。
“我会有我的选择。”白静夜眼神平静,“但是姜女士,你很聪明,如果我走到你这一步,我不会选择鱼死网破,因为该死的人已经死了。”
那个“该死的人”是谁,众人心知肚明。
姜娜娜眼眶再次红起来,她紧握的拳头有些发紧,看着一行人。
“他只是你人生路途中的一点泥污,可以洗掉,别让他污染你整个生命。”
姜娜娜拿着刀的手腕有些颤抖。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没有质问,没有劝说,安静的能听得到夏日的虫鸣。
泪水越聚越多,姜娜娜再次看了一眼夜空,缓缓转身,放下匕首,面向唐徵。
唐徵轻微移开了手电筒的中心,避免照射到她的眼睛。
“方威龙是我杀的...让我...去和我妹妹告个别吧。”
唐徵声音很轻柔:“好。”他抬起手,姜娜娜把匕首递给他,像是再也没有什么力气。
老陈上前一步,给姜娜娜带上手铐。
等到姜娜娜被老陈他们带离墓园,静谧的空间再次剩下轻微的脚步声,唐徵和白静夜走在最后面。
白静夜说:“这件案子是她计划的。”
唐徵拿着手电,跟他并排,斜看他一眼:“这么笃定?”
白静夜站定,在漆黑的墓园中回头看了一眼,说:“她很漂亮。”
唐徵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正是因为她漂亮,她会利用自己的美貌。
他也停下脚步回头看,那座年轻的墓碑已经重新隐于黑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唐徵重新回头,想到什么,抬起手拍拍白静夜的肩膀,一脸的严肃:
“但是,你今天这做法严重违反纪律,虽然你很懂得如何抓住人心,分析能力也不错,但是,你当时怎么能明目张胆地刺激嫌疑人,你说的那是能在嫌疑人面前说的话吗?如果姜娜娜没有如你所预料的放弃抵抗,拿着匕首往你那儿冲,你打算赤手空拳正面迎上吗白静夜?”
白静夜耳朵一动,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扬了扬嘴角,微微耸肩:“但是我成功了,唐队。”
唐徵:“......笑什么,严肃点儿!你这是藐视副支队长权威!”
白静夜心情颇好,反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会,唐队,你今天表现也不错。”
唐徵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白静夜转身,走到前面:“难得叫对我的名字,很棒。”
唐徵呆了,表情出现一丝龟裂,什么意思?
我以前没叫对他的名字?
我没叫对?
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没叫对过。
不就是静夜思的静夜...
“——白静思。”
“——白夜思!”
唐徵:“.......”
不可能。
......
不可能。
......
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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