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瑾回到裴府的时候，裴长清正在看今早朝会上的那份名单。
“这份名单是你做的。”见她回来了，裴长清拉开了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过来，一边笃定地说。
“怎么就是我做的了？”聂怀瑾放过外衣，回头偎在扶手上，看着他，娇娇俏俏地来了一句。
裴长清面上笑笑，不再说过此事。他从桌边拿出一封信来，在信纸上添上了几句，对着光，显示给聂怀瑾看，“老爷子来信了。”
“不是老爷夫人？”聂怀瑾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有老爷子问话，父亲便不问了。”裴长清捏着她的手，“你可都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
聂怀瑾心觉裴长清很是不要脸，“好吃好喝的，又在长京城里被供着。”她偏过头笑着打趣，“都过着什么日子？那可是天大的好日子。”
“是么？”裴长清绕过她耳畔的发丝，“那你什么时候同我成亲？”
“怎么好端端的……”聂怀瑾抬起手，将昨夜里写着的诗词收成一摞，“说起成亲之事来了？”
她的声音促狭极了，一双睫毛像扇羽一般轻轻拂动，在眼下打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怎么？”裴长清松开手中微微打着旋的发梢，听出她的打趣，声音也懒了起来，“你可是发过誓言的。”
“什么誓言？”聂怀瑾抬头看向裴长清的眼睛，“我怎么毫无印象？”
“真让人难过啊。”裴长清微微向后仰，注视着她的眼睛，眉头轻轻皱了皱，“当初你在母亲面前可是信誓旦旦说会好好照顾我的。”
“……”聂怀瑾无言了半刻，唇侧肌肉有些抽搐，“这能叫做誓言么？”
“这难道不是夫人找我问话我做出的回答么？”
“哦？”裴长期斜着眼睛觑着她，“那你做到了么？”
那当然是没有。
聂怀瑾自知不占理，又不想顺着他的意思把从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想了想，反而凑近了身子，对上他的眼睛。
他从前就知道，她最动人的就是这双眼睛，生动而极亮，只让人觉得灵气逼人。裴长清动了动喉结，向后略退了一步，松松地握住她压过来的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算什么？”裴长清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止不住的笑意，他微微倾身，拉开两个人身体的距离，面部却离得越发得近，他抽出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手旁，微末之遥的距离间便能触碰到她的指尖。他向前一步，气息打在她的耳畔，“算给我的补偿？”
“那如果我说……”聂怀瑾也不甘示弱地坐起往前凑近一步，直直对上裴长清的眼睛，“是呢？”她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接受么？”
她说得这般坦荡，反而让裴长清觉得诧异起来。可下一瞬，聂怀瑾便低下头颅，温热的触感浅浅吻在他的眼睑之上。聂怀瑾握住他的衣领，顺着他的眉眼向下亲吻下去，她几乎整个上身都要被他笼在怀里。
“裴长清……”她的音色压得很低，又因为亲吻而听着含含糊糊着，“对不起啊。”
她的动作也是轻微的，听起来真的有许多愧疚。裴长清按着她的腰将两个人分开，他看着她的神情，她的面色照例是安静的，自他们俩重逢以来，她便一贯是这样的表情，处变不惊的，不辨心境的。
但这双眼睛却柔和了许多，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那一点水色中不经意地泄露出来，打碎了一室的静谧。
裴长清站起来。
聂怀瑾本还坐在那里，只一点靠在椅子上，裴长清就这样起身，她转换不急，一路顺着皮肤往下蹭在不算柔软的衣物上，最终磕在他腰间的玉佩。
她抬起头，为这一瞬的改变而有些茫然。
“嘴唇……好像破了。”她看着裴长清，脑子还没有从方才的吻中反应过来，反而有些直愣愣的，下意识地伸手，轻轻触在下唇的唇瓣上。
今日晚风暖，她只在一件纱衣外罩了件官服，早在回来的时候就挂了去，唯留一件嫩黄的里衣在身上。
从前在裴府，她也有许多颜色鲜艳的衣服，但大多都是些石榴红丁香色，从不轻佻可人。那时二夫人很管着她的衣裳，不至于太小女儿家情态。
这时才方知，她也如此适合浅色。
裴长清的眼底暗了一暗，聂怀瑾看着他喉结动了一动，她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聂怀瑾看了他一眼，把搂在他脖颈上的双臂松开，整个人沉沉地往下坠。
“怎么？”裴长清也笑，“是觉着我这段时日没在练武，要考量考量我的臂力么？”
聂怀瑾没想那么多，她垂着半边袖子，眼睛看着屋内的烛光一闪一闪，忽的觉得自己像一只天上的鸟，好像获得了无限自由。
她依赖他。或者说，她开始信任他。
这个认知让裴长清心中突然多了几分莫名的感受，同从前那种理所应当毫不相同，这种被失而复得的人相信的感觉让他觉得心中被溢满了许多，恍惚着连他做过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
他把她放到床榻上，看见灯火在她的脸上吻出明黄的光斑。
其实聂怀瑾长得并不是普天下男人最会喜欢的模样。在裴府的时候固然眉眼柔驯，但那时他欢喜着她却也和这毫无关系。她总是内敛着一副神情，若是说从前在裴府还有着几分忧心夫人的看法和丫鬟的挤兑的话，如今在官场上，她已然自成了一派气度，让人万不敢小瞧了她。
裴长清伸出手，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下巴。
他念起昨日的那一抹笑容，和他当时难抑的震动。
其实他早该知道，她是聂怀瑾的。
她是会为父母亲仇负重许久的聂家女儿，而不是养在裴府院中一辈子都不一定再出门的裴氏黎书。
“聂怀瑾。”他温柔地唤着她。
她在意着他，这件事他知道。但她也该知道，他爱她。
他爱她，便是因为是她就爱了。
从不因为是裴黎书。
“嗯。”她应着，反过来她揉了揉他的耳垂，“裴长清？”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轻笑。
她不明所以地想要从他的怀抱里出去，
却被裴长清捏着脚踝拉回来。
聂怀瑾这才感觉到他的力气有多大，她被他虚虚搂住，像一所宫殿，想走却是万万不能的。
他的臂膀全然不得一丝松动的力气，紧紧地将她箍进怀里。他低下头，喘息在她耳边含裹着低沉的气声。
聂怀瑾看着他，可下一瞬她的眉间忽的一变，浑身紧绷起来，继而一双手锤向他的肩膀。她的双腿努力想要并紧，对着他的声音却突然尖利，“你怎么……”
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挑开了她的纱衣，略显粗糙的指腹在她身上游走，又正中靶心地停在某个地方。
聂怀瑾忍不住瑟缩起来。他的动作那样缓，可偏偏在这种时候。
她伸出手想要按住他，却又被耳垂上湿热的舔舐所牵绊，反而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裴长清……”她捏着他的衣袖轻轻哀求，神色却不羞赧，只是脑袋几近要埋进他的颈窝中去。
她很少这样求他。她总是不愿落他下风，就算是这种时候，也许是为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她称之为尊严的东西。
也不知为什么在今夜忽然松了下来。
聂怀瑾分出心来想。
裴长清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他扣着她的一只手腕，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他的指甲轻轻蹭过，看见她骤然缩紧了一瞬，指尖下渐渐揉出某种清亮的东西。
“换一个。”他声色温柔。
“什么？”聂怀瑾皱了皱眉，她习惯了在官场中皱皱眉就能会得到答案，可是对面是裴长清，便不会像她身旁之人那般顾虑她的身份。
“换一种称呼。”裴长清循循善诱着。
聂怀瑾轻轻扬眉，看见裴长清带着期望的神情。她顿时反应过来，斜斜地瞪了他一眼。“你是谁啊？”
你是谁啊？
其实也许下面还有一句。
我只有一个阿姊，万没有什么哥哥的。可聂怀瑾不说了，她知道他不知何故地十分在意此事，怕这番话说出能把裴长清气死。
裴长清看了她一眼，神色清明中带着了然，还有几分没有满足的不豫。他叼住她的唇瓣，像山林间叼住猎物的野兽。先前蹭破的地方被挤着裂开，微微地渗出几分血色。裴长清用唇瓣按了按，把那一点血色吸吮干净。
屋里暧昧得像放了什么药剂，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神志被身上之人的手指所掌控，在他的指尖下被碾压。
“裴长清……”她忍不住搂住他的脖颈，细细地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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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星月浪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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