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瑾沉浸这件事中,却并未注意到裴长清稍有异常的神情。她头也未偏地拍拍他的手,安慰着他,“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
她想了想,又开心起来。这条路上得以有人与她并肩,这让她在悲痛之余,又有一些安心。
聂怀瑾伸出几根指头,从身后悄悄地拽住裴长清的衣摆。她勾了勾手指,眼睛迅速地瞥了他一眼。
裴长清没有觉察。
聂怀瑾低下头,偷偷笑了。
第四日的时候,水渐渐停了。
聂怀瑾于此日上朝。娘子军损伤无数,今日公主要为此事要一个结果。
朝堂上依旧是许多老生常谈的话。昨夜为公事忙碌至深夜,聂怀瑾有些困得睁不开眼。这几日的忙碌着实有些让她吃不消。
她抱着板,跟在前面一位官员的后面。自接下镇北学堂之职后,她在朝堂上的站位就往前去了几位,做什么小动作变得更加显眼。就像此时,她便需要费了十二般的力气忍住她想张的口。
还是有些太困倦了些。聂怀瑾这样想着,她低下头,闭上眼睛尽力躲过一次困意,冷不防就听见距她不远之处,一道雄浑的男声。
“陛下,臣有一策。”
聂怀瑾一下立直了身子,她偏了偏头,看到与她相隔三个身位之外,崔江雁一下子皱起来的眉头。聂怀瑾的眼光向下扫了一圈,见崔江雁握着木板的指尖按得发白。
殿下大概是要崔江雁今日上朝时提起娘子军伤亡一事。聂怀瑾浑噩地想着,她又看了一眼崔江雁,心想她得慢上一步汇报了。
那个男声又出现了,“臣欲引荐一人。”
全场的脑袋都转了过去,聂怀瑾也下意识往后转了转。
有小太监从殿外带了人,一袭白衣之人踏了进来。
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聂怀瑾蹙了蹙眉,这又是在闹什么花样。
“此次城外水利之事波及甚大,众皆寝食难安。”众臣之间,太子忽的站了出来,谦卑地作了礼。“儿臣知己处事不当,本欲责罚,但眼下救急要紧,便托人寻了黄先生,请来治理水利一事。”
先前发话的人也跟着发了言,“黄先生自幼虽前江南水督习水利一事,去年方才离开江南,北上出游。殿下机缘巧合得知,便派臣马不停蹄,请来黄先生。”
这人的话腔里还有些南方口音。聂怀瑾斜觑着他,总觉得他有哪里眼熟。
这人并不出自世家,聂怀瑾努力回忆了一番,竟没能记起这人的名字。但科举之考虽从今年始,却还没结束。此人绝不是今年入试的学子。
聂怀瑾想了想,没想出近日能有什么时机让朝堂上竟莫名多出一位官出来。
聂怀瑾疑思毕,刚要转回,却感到右方有一道炙热的视线注视着她。聂怀瑾用余光看过去,正对上崔江雁略带情绪的质问。
聂怀瑾疑惑的眼神刚想传递过去,却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形。这次水利灾情娘子军伤亡无数,朝上无人不知今日孝宁公主赴朝就是为了为自己的人,可现在被太子抢先了。
这不是先后汇报能解决的事情。两个孩子上书,一个为解决事情,一个要说法。陛下必不会让公主在这个时候说上话。聂怀瑾知道公主护短,而这几日她在城内城外跑来跑去,见了生死离别,也没觉得公主要讨说法一事有哪里不对。
可陛下要的是能解决事情的帮手,不是护短的将军。这几日睡眠不足,又耗费精神,她聂怀瑾居然没有提醒到!
这本该是她的指责,无论如何,她应该想到的。她竟然全然被仰萱和殿下的思路带跑了。后知后觉的惧怕在胸腔里共振,聂怀瑾有些难以喘息,后背的冷汗一时都出尽了。她移开看着崔江雁的眼睛,尽力把控所有的理智压制自己吐息了两遍,让自己的心跳尽量平静下来。
她对着崔江雁点点头,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转弯着。
水利之事应当确实不是太子所为。聂怀瑾看着那个黄先生,眼睛眯缝起来。
可疑。
非常可疑。
一个常年在江南的人,为什么此时此刻会出现在长京城里。
如果只是出现这个人,那有时也确实有巧合之事与事在人为。
可是……
聂怀瑾的眉眼冷峻起来,她看了眼那个说话的男人,心中疑窦丛生。
她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
前半生的记忆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聂怀瑾确定她从前还在连崇府中以及在宫里时,都没有见过此人。
一个并非京城口音的人,若在那时出现,她必定有印象。而此人的相貌与行事风格都不是连崇会用的,若是在宫里,那便更不会有此人了。
那她又是为什么,会觉得有熟悉之感。
聂怀瑾知晓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此人她一定见过。
“荒唐!”陛下在上的声音并没有很强的责怪,“随便什么人你也往朝上带!”
聂怀瑾撇撇嘴,呈朝立朝至今,规矩仍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太子与公主在朝上同许朝太子上朝时的状态全然不同,这早就是陛下默许之事。
“是儿臣莽撞。”太子立刻认错,“儿臣一时救急心切,下朝便自领惩罚。”
看起来游刃有余。
聂怀瑾缓缓吸进一口气,看着陛下对着太子的提议既无夸奖,也无否认。这般态度,似乎并不是很慌乱。
与之相反,太子对此事却是上心的,在陛下回绝了他的安排时,太子甚至下意识据理力争,想要一个主动权。
陛下心里有数?
聂怀瑾想到前几日在家中,裴长清同她说的话。她并不觉得陛下会用长京城外百姓的命来做一次试探,唯一可推测之事怕是——
这城里有人能解决此事。
甚至这控制住的第四日,或许就有陛下的手笔。
此事,裴长清会不知么?在陛下打算重用裴氏的当下。
聂怀瑾向上望了两眼,虞言卉看到她的神情。聂怀瑾神色平静,似乎并不觉现状为难。
虞言卉放下心来,下一刻,崔江雁便在虞言卉的示意下发了话。
“臣有事请奏。”
请奏什么!聂怀瑾视线重回到虞言卉脸上,在虞言卉的反应中觉察到某些覆水难收。
果真下一刻,陛下瞥了一眼崔江雁,转头问起了身侧的另一位官员,“工部尚书何在?”
虞言卉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工部尚书正是在她们的手笔下离开此位,现在位置上的只是一个代职。
聂怀瑾忽得反应过来。
陛下的后手,大约便是那位工部尚书,或者是他的弟子。工部本就掌管水利,虽说尚书之位并不要求对水利之事精通,但是尚书定是对人才安排熟知。
也就是说,工部中有人可用。
写了新的大纲……
太糟心了,为什么第一次写文会有这么多bug,好对不起小聂小裴。
晋江为什么不是贴吧,好想像小时候那样,追文的人留id,我写好了一个一个@。这样我就不会焦虑了呜呜呜。
人要犯多少错啊,感觉又要掉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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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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