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日封山三日,所有来参加大典的人都不得离开。
星辰宫驻地,作为与承天宗齐名的大派,又与承天宗自来交好,自然比散修居所气派许多,灵气都更加充足。
星莳夜观星象,引月华之力修炼,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总觉得心中不安。
她起身放出一只传音纸鹤,岚儿受了伤一直没回音,纸鹤在夜色中化成一道光飞向曜日峰。先是来到昏睡的江岚窗边,纸鹤无念,只有本能,明明灭灭,好似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主人找的人。
纸鹤转了两圈之后换了个方向往**峰飞去。
屋顶上的霁月洒下一壶清酒,抱剑而立。这已经是星莳的第四个纸鹤,江岚枕边一堆传音纸鹤,也唯有星莳的纸鹤能发现她的不同。星辰宫的人引日月星辰之力修炼,灵力自带一丝玄妙,能察觉到云岚的不同,纸鹤尚且如此,其人,又会如何。
上高楼阁看星坐,桌白衣裳把剑行。
凡酒醉不了霁月剑,他的剑却耍的毫无章法。
“即做了亏心事,就不必如此装模作样,师妹没有来世,喝不了你的酒,也别用你的脏酒脏了她的身后路。”芷柔推门而入,言语间满是和晏星昭如出一辙的嘲讽:“凡间的家,凡间的酒,犯贱的你,在这里用江岚的酒祭奠师妹,真令人恶心。”
霁月盯着脚边碎掉的酒坛子,月光下,他月白的袍子已经被酒浸湿了一片。
芷柔在下,霁月在上,她嘲讽地看着他,劣质的酒香弥漫在两人中间。霁月眸色乌黑,像是漫长无垠的夜,月光不知何时被游动的乌云遮蔽,四周暗下来,暗沉的夜倾吐着压抑烦闷的气息。
趁着霁月心绪杂乱,木灵珂珂悄悄钻进江岚的识海,甫一进入就被破碎的识海风暴吹得滚了好几圈,小小的身子被吹得到处乱飞。
“啊,主人救我,这里好多旋涡,我飞不动。”薄如蝉翼的翅膀根本抵挡不了凶厉的风刃,珂珂右半边的翅膀被削掉一块,疼的她眼泪汪汪。芷柔通过契约渡给她一道精纯的灵气,自她心口蔓出一个绿莹莹的光罩。
珂珂心疼的摸摸自己的小翅膀,边哭边飞,眼泪落在光罩上被立刻吸收。
“珂珂,你可以的,拜托你了。”芷柔温柔的声音传来,珂珂擦干眼泪,暗暗给自己打气:“我可以的,主人等我。”
珂珂不是第一次进入云岚的识海,她还记得上次进来的时候,鸟语花香,水清天明,一派生机盎然。现在她的识海一片混乱,许多地方已经漆黑如墨,蔚蓝的天空不见了,变成一个个黑暗的旋涡,或大或小,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黑暗中狂风肆虐,光秃秃的地表裂开道道深深地沟壑,曾经漂亮的树被地火烧的枯黑,珂珂又想哭了。
“坏人”她想说坏人害了云岚姐姐,又想起主人说的,云岚是个恶心人的名字。
她循着树种那丝微弱的感应慢慢的飞,不知飞了多久,终于找到了那块树种栖息的破碎灵台。主人凝聚的魂种很聪明,把自己和那块带着他的灵台伪装的和周围环境一样,悄悄漂移着吞噬识海的碎魂,所过之处,片魂不存。
珂珂兴奋地追上去,奈何魂种警觉,嗖的一下跑的没影了。
“啊”珂珂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她欲哭无泪,只能哼哧哼哧扇着小翅膀继续找。主人的光罩只是保护她不再受伤,还得靠她自己飞。灵台重伤,自我隐匿,扇的她翅膀麻木,都没找到逃走的魂种。
“珂珂,找到了吗,我快拖不住了。”芷柔温柔略带着急的声音传来,珂珂急了,那个坏人把云岚姐姐害成这样,主人伤还没好,要是被发现了。想到这里,珂珂悲从心来,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你别哭,你找我吗。”一道微弱的意识从她头顶小心翼翼地探过来。
“嘎”珂珂被吓了一跳,哭嗝打出了鸭子叫。
怎么回事,主人没说魂种会有自己的意识呀。
“珂珂,好了吗。”芷柔愈发着急,遮挡月亮的黑云逐渐散开,皎洁的月光穿过云层,投射在霁月身上。
他目光放在芷柔身上:“你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来就是为了讽刺我。”
芷柔心中一紧,别看他因云岚心绪不宁,那是因为她死了,若是被他发现云岚没死,第一个提剑补刀的就是他。
“星莳的纸鹤一直没有回应,她们担心师妹,又不好贸然上门,托到了我这里。”
有些纸鹤,江岚醒着都不一定能有回应,他们两都清楚,星莳担心的云岚,已经不能给她回音了。
芷柔幽幽叹了一句:“师弟,百年师兄妹,你后悔吗。”
霁月凝视她双眸,缓缓说道:“不悔。”也不能悔。
同时珂珂兴奋的叫她:“好了主人,你赶快回去吧。”
芷柔怒极,自嘲似的冷冷一笑:“我都多嘴问这一句。”
说完拂袖而去。
昏迷的江岚识海中,木灵珂珂张开双臂抱着魂种,闭目随着魂种的轨迹浮沉。残缺的翅膀时而闪过一丝流光,奇妙的力量在魂种和木灵之间流淌。
虽说芷柔今日来此史别有目的,但霁月那句毫不犹豫的不悔还是令她失望至极。
近百年师兄妹,他就那么坦然将她送上不归路,在她满心欢喜地以为嫁给幸福的时候迎来当头一棒。芷柔回头望着煌煌天威不可侵犯的曜日峰,不由想起和师妹在某个小世界听过的一首诗歌。
“士之耽兮,尤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师妹初到承天宗之时,恰逢星辰宫来宗门做客。星辰宫大师姐星莳见到漂亮小姑娘,又没有承天宗的弟子令,立刻就给拐回了家。芷柔还记得当时道君盛怒,整个承天宗飞沙走石,天黑压压的,许多弟子经不住道君的威压跪倒在地上。新入门的小弟子更是被压的五体投地,要不是授课长老及时出手,不知道多少还未修炼的师弟师妹当场殒命。
当时的她怀揣着对道君的满心仰慕,还以为是他在担心自己的徒弟,兴冲冲地跑去想告诉道君她知道师妹在哪。
芷柔乘着仙鹤飞到曜日峰,大殿绕了一圈都没找到道君。最后误入那个小院,就听到师父和道君的争吵声。
“她既已离开,何必强求,转世以后就是另一个人,师弟,你着相了。”
“什么人。”道君挥手将她抓至身前,紧紧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起来。芷柔脸憋得青紫,胡乱挣扎着,试图摆脱他的钳制。危急时刻,师父一掌打在他手腕上才救下她。死里逃生的芷柔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毫不怀疑,方才若不是师父在,道君一定会杀了她。
师父将她护在身后:“师弟,她是你师侄。”
那时,霁月就抱着一把剑沉默地立在道君身后。
“滚”道君有气无处撒,赤红着眼叫她滚,芷柔意识到师妹失踪之事不简单,忍者喉咙火辣辣的疼意,爬起来就跑。也不知是不是她急切的样子暴露了什么,还是道君心血来潮,突然问她:“你来做什么。”
盛怒之下的道君出口带了一丝法则之力,师父扛得,她不一样,双唇不受控制地一张一合:“我看到师妹上了星辰宫的飞梭。”
道君大喜:“师兄,多谢你的好徒儿。”言罢,挥袖卷起霁月往星辰宫而去。
那时的芷柔看不懂师父眼里的悲哀,师父温和地轻抚惴惴不安的她,目光悠远地望着道君离开的方向:“福祸难料。”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师妹唯一一次机会。
师妹能在宗门被带走是师父他们默许,道君查不到师妹的踪迹是因为擅卜算的长老为她遮掩天机,那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对微贱凡人唯一的一次怜悯。
只要师妹拜入星辰宫宫主门下,有星辰宫庇护,她就可以做晏明凰,而不是江岚复活的容器。
晏明凰是曜日和江岚爱情路上的试刀石,弱者是强者反掌间的玩物。
晏星昭比她更早悟出后者,曜日当初强行带走阿姐他无能为力,曜日今日夺舍阿姐他来不及阻止,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太弱,弱就是原罪。在他看来,什么狗屁的你就是她她就是你,晏明凰就是晏明凰,是他晏星昭的姐姐,什么死岚活岚转世一体,她也配。
他抓紧时间修炼,精纯的灵气在经脉中游走,一呼一吸间,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被他鲸吞般吸进体内,转换成带着星辰光泽的自身灵力。内腑处,还有残余的生机之力修复暗伤,得益于芷柔自伤式的的滋养,他的伤并无大碍。
楚江已然习惯他这种急切的修炼方式,见怪不怪,只他肩膀上那只伪装成灵鸟的乌鸦怪叫:“怪物、怪物。”
楚江一巴掌呼在它头上:“到底谁像怪物,人家别人的灵兽不是龙就是虎,你这只黑乌鸦一点都不威风。”乌鸦一翅膀扇在他脸上:“蠢货、蠢货。”楚江怒从心起,又是一巴掌却呼了个空,乌鸦飞起来:“怪物、蠢货。”
“你给我下来。”楚江指着它破口大骂:“死黑子,臭鸟,你不下来我把你毛揪光。”
乌鸦扑棱着翅膀俯冲下来,狠狠地叨了他头发几下:“蠢货、蠢货。”
三日转瞬即逝,曜日未归,霁月守着江岚,有些亲朋好友被抓的人怒气值已经达到了顶峰。
“兄长的灵药还在我这,早知道我就不贪这个热闹了。”
“我父亲后日纳第80房小妾,谁不出场谁今年家族份额减半,这可如何是好。”
“我约了好友共探秘境……”
其余宗门大派对此也颇有微词。
掌门被迫出关安抚人心。
“道君关心则乱,承天宗多有得罪,诸位见谅。”
[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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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木灵抱珠偷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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