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向他的徒弟,而四境哗然。
师徒之间,天然存在着上位修士对底层修士的压制,何况“侍”曾有掺满着血泪的被压迫史,与师徒之情缠在一起……何等不伦?
自此,湘洲剑神一尘不染的羽衣上出现了污点,有人说云归鸿为师者不尊,强压弟子为剑侍。有人说苏虞资质甚差却能拜师剑神,是天生狐媚。
……总之那道侣结得苏虞甚是难堪,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安慰自己,就当是报了云归鸿救命之恩。
反正他这人胸无大志,也不好与人计较,
反正……他也确实对云归鸿有些遐想。
婚后云归鸿对他也算和气,只一点苏虞不太能接受——他不止一次发觉,云归鸿对他的大弟子、苏虞的大师兄陈洛城,有些不可言说的“在意”。
凡是有陈洛城在的场合,云归鸿都十分紧绷与反常。
苏虞不懂情爱,但他觉得,身为无情道,对自己和对世人都应该是一样的宽容博爱与冷漠,但云归鸿,唯独对陈洛城有几分不同。
那几分不同之中……是否就有在意?
当然,云归鸿对陈洛城也说不上有多在意。
但,终究是,不同。
可他苏虞才是云归鸿的道侣,本该将彼此视作世上最亲密的人,七洲八境有那么多人可以选,云归鸿却选了他……他原以为自己是那个“不同的人”。
到头来,原来陈洛城才是那个“不同的人”。
哪怕是作为工具人,苏虞也难以抑制自己的心酸,何况在他心里对云归鸿的感情根本就……
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他是个卑劣的小人,他思慕着自己的师尊。
师尊心中在意的另有其人。
苏虞再不与人计较,也总有意难平。
更何况,在苏虞做出那么多努力后——
那些年里,无情道之心劫一直反复重伤云归鸿的的心脉,都是由苏虞一点点去调理和治疗。
饶是如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苏虞,还是被这冷心冷情的无情道剑神给一剑穿心了。
前世之事如大梦一场,苏虞思来想去,只剩悲凉。
既然重生,他必不会走上和前世一样的路。
给云归鸿治伤,这是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死道友不死贫道,谁爱管谁管!
苏虞打定了主意,这一世,他要脱离这一切!他要为自己而活!
……两刻钟后,云归鸿再次醒来,声音微弱:“苏虞,现在什么时辰了?”
苏虞脑中雄心壮志一扫而空,单膝跪伏在石床边,情真意切道:“师尊,现在是戌时了。”
云归鸿的嘴唇有些干裂,闻声,唇瓣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苏虞赶紧将方才想事情时顺手收集的灵露取来,用干净的叶子蘸了,滴在云归鸿的唇边。
云归鸿的眸子动了动,斜睨过来,目光落在苏虞脸上。
苏虞仍不敢抬眼看他,只清心寡欲地做出恭敬状,一点点用灵气化成的露水沾湿云归鸿干裂的嘴唇。
片刻后,云归鸿舔了舔唇角,轻声道:“够了。”
苏虞猝不及防看到一截粉嫩柔软的舌,耳根几乎要被点着了,面上还要硬着头皮一本正经道:“是,师尊。”
洞里陷入黏稠的寂静。
云归鸿忽道:“天色已晚,你回去休息吧。”
苏虞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无奈道:“师尊,您心脉受创严重,只敷药一次恐怕不行。”
云归鸿却没再说什么,像是懒得管了。
苏虞思来想去,还是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找了个离石床不远不近的平坦之处,盘膝坐下了。
只要灵气在体内保持运转,他就不会觉得冷。
送佛送到西,等云归鸿恢复了,他再远离也不迟。
东门口的更漏已滴过两次,苏虞半梦半醒间,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疏桐落苑。
那里是他和云归鸿大婚后的住所。
梦中,他在院子里一下一下捣着药材,而云归鸿就在山巅灵石台上舞剑。
被月色染成霜白的袍角,飞舞在苏虞余光之中,仿佛他只需要一扭头,一抬眼,就能将那人纤薄的身影满满盛入眼中。
一阵熟悉的寒意让苏虞猛然惊醒,他搓着手臂站起来,感受着空气里突然变得稀薄的灵气,赶紧凑到灵脉石床边,发现云归鸿的唇色果然又变白了。
每当云归鸿无法缓解灵力暴动的痛苦,便会本能汲取身边所有的灵力用以止痛,这般饮鸩止渴,是苏虞所知的云归鸿惯用的做法。
苏虞只能闷头将能搜刮到的通元草又采集一遍,捣碎了,去扒云归鸿的衣服。
云归鸿骤然睁眼,再次紧紧掐住了苏虞的手腕。
“疼疼疼……”苏虞的眉毛皱成一团,忙不迭求饶:“师尊是我,您药效过了需得换药,要不……您自己敷药?”
云归鸿漠然道:“无需敷药,我自会痊愈。”
苏虞自讨了个没趣,也知道此时自己的确没有资格干涉云归鸿是否敷药,只能讪讪后退了些。
云归鸿松手了。
苏虞又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师尊,这通元草是有效的,我都捣碎了……您看要不……”
云归鸿冷冷扫他一眼。
苏虞闭嘴了。
苏虞回到自己打坐的地方重新盘腿坐下,把药臼放在身边。
“……”云归鸿突然道,“拿过来吧。”
苏虞:“?”
苏虞登时狂喜,屁颠屁颠把药臼双手奉上。
云归鸿吃力地抬起一臂,手指伸进药臼一挖,然后塞进胸前胡乱一抹。
苏虞顿时万分想伸手进去把药抹匀,但此时不可造次,只能忍住不开口。
涂了药,灵气散开,经脉回暖,云归鸿总算觉得舒坦了些,便又阖上了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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